送胡奋斗和柏大姐回家后,三儿开车带童林来到广场。广场北边的新电信楼的一层框架已经搭建完工,周围房子的砖刚砌到第二层。童林问:“今年能完工吗?”三儿说:“明年这个时候就不错了,开工的房子太多。建安建安,建筑安装,安装事也不少,还有道路管线之类的配套设施。”童林哦了一声。三儿咂咂嘴:“开发房地产是赚钱,房子没开工就卖了,省多少投资?符合规定吗?”童林提醒三儿:“市里给鼎盛优惠了。”三儿点点头:“房子卖得怎么样?”童林笑笑:“你那主意白出了,差不多就剩一层跟顶层了,不能涨价,不卖还不行,然后鼎盛就规定,定房交半款。我爸说压不住,还要涨。”三儿扶着脖子笑笑。
“三儿,到我家坐一会呗?”
“上车吧,跟叔聊一会儿。”
童新华穿着背心裤衩摇着大蒲扇给三儿和童林开了院门。三儿笑笑。童新华说:“天太热了。你姨回房换衣服去了。”童林也笑:“我妈也这德行,也穿老头衫。”三儿随童新华走进屋子,建议道:“土地局房子不是出来了吗?搬过去呗,装个空调就不热了。”童林华用大蒲扇拍拍大腿:“那房子不是大点吗?留给童林住吧。我跟你姨凑合凑合就行了。”
“我自己买。”童林给三儿拖过椅子,“三儿喝冰镇喝啤酒吧?”
三儿点点头。童新华给三儿递过烟:“晚上没喝呀?”三儿说:“我跟童林没喝。小月姐陪胡股长和柏大姐喝了不少。”童新华凑上三儿递过来的火,点上烟:“老胡能喝点。”
“不说防洪吗?没上堤呀?”
“白天去。没到离警戒线。”
高姨穿好衣服,从房间走出来:“刚才我跟你叔还说呢,小三儿都是大老板了,还没钱用,要贷款。”三儿笑了笑:“我算什么大老板哪?”童新华盯着三儿问:“不是呀?明年争取年收入上百万怎么样?”三儿挠挠头:“叔尽开玩笑。”童新华抽了口烟:“臭小子还跟我打埋伏。你那点帐还瞒得了我?塑料厂、土菜馆、拉鱼、修车,今年至少五十万,房租就不算了。销售好的话,两条PCV管材生产线,两台注塑机,一年挣两三百万也不难。”
“关键是销售不好。”三儿说,“现在就管得了工人工资。”
“开始呗,急什么?”童新华说,“你好就好在没有贷款。”
童林给三儿和童新华开了两听啤酒。高姨端来了一盘冰西瓜。
三儿喝了口啤酒,提醒童新华:“广场门面的钱还没交呢。”童新华说:“交的时候就有钱了,你还可以抵押贷款。我跟你说三儿,菜籽湖几个大老板,除吴起都是假的,全都靠贷款撑着,说是抵押货款,抵得起吗?吴正操也有贷款。”三儿和童林意外地看着童新华。童新华笑笑:“没听说过吧?吴正操那些年是有钱,菜籽湖最富的就是他了。那几年到海南买地赚钱,他带一百多万跑过去了,都是贷款,亏了。有人说他吃喝嫖赌,把钱花光了;有人说他上当受骗了。听说那时候的海南,纸醉金迷呀,那花钱还不得跟流水一样?我还不知道他投资PVC管材失败呢。这么算的话,估计他现在的家产,也就抵得了他的欠债了。”
“这样呢。”三儿点点头,“我说他那么着急他儿子呢。”
“他那儿子不行,”童新华冷笑一下,“我见过。农药的事童林跟我说了。三儿,你做得对,你郎叔高兴坏了,臭小子是机灵。还说吴正操,这老头,大字不识几个,不简单。就说到海南的贷款吧,那时候货款多难?就他当时那么个破厂,能抵押多少钱?有人说他找了省里什么大干部。他那儿子不是在乡里吗?以前的孙书记帮的忙,要不凭他买的户口,到哪弄事业编制去?现在又想巴结你郎叔,你郎叔没理他。三儿,你不能学他,还是稳点好。”
三儿深有感触地说:“我听叔的。”童新华拉过烟灰缸敲敲烟灰:“前几天我到清风路逛了一下,碰到吴起了。清风小区房子卖完了,在搞绿化。吴志跟我说,打死也不做无本的买卖了。吴起算是走运的了,赶上房子涨价,到底还翻身了;机会不好他就完了,一辈子也爬不起来。那天我问他,城东城西也准备开发,想不想干?不干,说好不容易缓了口气,不想再冒风险了。”三儿怀疑地问:“吴起胆子没这么小吧?”童新华笑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开发城西买地就要几千万,他才多少钱?就算他五百万吧,看上去比你好,他没产业。你手里是没钱,你手里哪样东西都在给你挣钱。”童林点点头。三儿眨眼思考着。
十点多,童新华和童林把三儿送到巷口,看着三儿开车走了。童林跟童新华说:“三儿每次来你都送到这儿,很少有人有这样的待遇。”童新华笑了笑,回身又往家里走。
“爸,我说得不对呀?”童林拽着童新华老头衫的后襟。
“对。”童新华用大蒲扇拍拍大腿,“这小子是厉害,不佩服不行。要说一穷二白,老陈家真是一穷二白。童林,记得老先生说的话吧?老先生说三儿有胆有识,不信。我心想,小破孩子有什么胆?有什么识?现在这么看哪,老先生看人还是很准的,不服不行。”
童林得意地笑着:“三儿就是胆大。”童新华提醒童林:“关键是识,不是胆。胆大包天的人多了,不过是猛张飞。”童林一脸鄙视:“三儿就喜欢张飞了。”童新华不解地问:“他怎么喜欢张飞呢?”童林说:“小时候三儿就说了,最喜欢张飞,最不喜欢诸葛亮。”童新华越发疑惑起来:“不喜欢诸葛亮?羽扇纶巾,运筹帷幄不好吗?他那隆中对多厉害呀?”
“我哪知道哇?他也没跟我说。”
“啧,什么时候再去讨教讨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