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骨子里带来的骄傲让张桐强行忍住了,倔强的站得更直了,只有微微颤抖的小臂显示着她承受着多大的压力。曾燕却不准备放过她,像捕猎的母狮一样,如刀的目光刺的张桐觉得皮肤生疼,一步一步的逼近张桐,曾燕每前进一步张桐就动摇一次,只不过前进了3步,张桐就快崩溃了...
就在张桐眼看着要出丑的当口,曾燕突然转身快步向旁边走了几步:“队长,什么?我...收到,执行命令!”曾燕捂着右耳不知道和谁说了几句话,玩味的看了看张桐,浑身的气势一收。之前排山倒海般的压力顿时一轻,张桐绷的紧紧的身体一软,整个人差点向前扑倒。
“3楼最中间的办公室,队长要见你。”对着空气说了句话曾燕转身而去。
再见李幸让张桐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面试时的亲和不见了;两人茶楼闲聊的知心姐姐也不见了。办公桌后面的李幸沉静、严肃、不怒自威。
张桐进来后,李幸抬眼看了她一眼,眼神太可怕了,张桐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李幸看了她一眼就不再理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就在张桐准备神游天外的时候,一个低沉的,有点不真实的声音传进耳朵:
“还记得你和我的赌约么?”
张桐一楞,才想起这是两人在马峰茶楼喝茶那次最后李幸随口说出来的赌约。
张桐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没成想今天李幸有提了出来。这下事情总算清楚了,还真不是龚倩做了手脚。乖乖,特警队有荣誉称号中队的中队长,这个李姐太厉害了吧!
“报告,我记得。”
李幸起身看了看张桐的穿着,又看了看她的随身物品,摇摇头:
“我不认为你还记得。你走吧。”
张桐浑身一僵,不可思议的反问:“什么?”
李幸起身拿起了保温杯,自顾的边接水边说:“我说你不合适,你走吧。过几天我帮你联系京东,我没记错吧?”
张桐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李幸的话像爆炸一样,直震的她耳朵不停的响。
“你...我可是通过了考试,又从特招班毕业的实习警员!你们特警队觉得我不合适,我回派出所!但是你不能这么侮辱我!”
缓缓走回办公桌坐好,喝了口热水,李幸才用毫不在意的口吻说:
“如果你真的还记得赌约,今天出现在我面前的张桐就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看看你,崭新的警服熨的笔挺,脸上还化了淡妆;真的光彩照人呀,张桐你上楼的时候对着警容镜仔细看过你的样子么?就你现在这样真的能做好一名人民警察或者特警战士么?”
张桐愤怒的说:“我很清楚我能不能做好人民警察,特警战士不做也罢。你们退档吧,我回去等改派!”
李幸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实习期一年,实习期间考核不合格上报上级机关予以清退这个规定你知道吧?我可以预见在我们中队你一定会被淘汰,所以啊张桐何必浪费一年的时间,现在就去做你喜欢的工作、你力所能及的工作难道不好么?”
这个时候张桐才想起来,眼前的李幸正是面试的主考官之一,毕业的时候老黑教官也的确说过这个规定,可是当时被毕业的喜悦充满了的学警们谁把这条当回事了啊!
从进这个特警队的大门,就不停的在被人逼迫,现在这个李幸又用张桐说过的话她来逼迫她,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
不甘、委屈、无力抗争的感觉涌上心头,从来到特警队就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强忍到此时,张桐真的受不了了。大颗大颗的眼泪不争气的落了下来,她对着李幸大喊:
“我不服!我不服!你凭什么这么说?你有什么权利随便的决定我的未来!”
李幸放下水杯,起身走到窗前指着外头对张桐说:
“来,你过来,看看他们,再看看你,你真的觉得你能成为我们中的一员么?”
窗外是一个训练场,男男女女正在热火朝天的训练着。穿着黑色作训背心、绿迷彩长裤的特警队员们正在摸爬滚打。尘土飞扬的训练场上,喊声震天,张桐开始有点明白今天受到冷遇的原因了。
可能是觉得下马威已足够,亦或是李幸觉得张桐是个聪明的女孩,既然是自己亲自要的人,也不能一味的打压。放缓了语气,李幸说:
“张桐,看来你明白了;如果你做好了准备,就不会没事儿人一般的来到我们中队。如果你做好了准备,就不会在特招班上得过且过!看看你的成绩,这样的成绩根本就通不过我们特警队的考核。
从容不迫、处变不惊这是你的优点,可这也是你最大的缺点,说好听点就好淡然、叫云淡风轻;说难听点就是冷漠!对什么都无所谓!当不当警察你觉得无所谓,参不参加集训你更加觉得无所谓!现在我想你清楚了,特警队可不是个无所谓的地方,这里的环境和你的性格格格不入,不想办法改变自己你会生存不下去。现在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想不想当警察?”
2
田苗苗跟着李全有进了一大队后院的食堂。空位挺多,偌大个屋子就坐了几个警察,但凡能回家吃饭的内勤全回家了,外勤们基本吃饭没准点,这个食堂主要解决的就是未婚单身的警察们的饭食以及滞留室、特询室和问询室临时拘押的嫌疑人伙食。
看田苗苗是第一天来,李全有大方的喊了两个炒菜,蒜苗回锅肉、鱼香肉丝都是川菜;菜端上来的时候田苗苗看到大片的回锅肉就一阵干呕,可能胃里东西都吐光了,这会儿身体本能告诉她你是真饿了,等田苗苗完成了思想斗争,下定决心努力的把筷子伸向盘子,结果就夹到一颗花椒...
肉早让李全有一片一片的都夹自己碗里去了!恨恨地伸筷子去夹鱼香肉丝,一口进嘴差点给跪了!尼玛,一盘鱼香肉丝里起码放了半瓶醋还有半斤白糖!这是鱼香还是糖醋!
菜没法吃了,吃饭吧,吃了口饭就咬到一颗石子,差点把大牙崩掉,呸呸呸吐了个干净,从今儿报道开始忍到现在的怒气终于忍不住了,气的田苗苗掀桌,破口大骂:
“我受够了!大米里恨不得掺沙子,菜做的像猪食,这就是你们警察的食堂!堂堂警察每天就吃这个啊!太过份吧?做饭的就该拉出来枪毙!!!”
叔可忍、婶不可忍,早让高翔伺候叼了的嘴可不是什么都能糊弄住的,积郁的怒气终于爆发出来了,气的田苗苗拍着桌子直骂娘!
她是舒服了,对面坐着的李全有指着她像见鬼了似得,肉都顾不上吃了,筷子一扔拔腿就跑!田苗苗意识到了事情不对,一转身,在座的几个警察也跟看恐怖片似得,筷子一扔纷纷出逃!正感觉毛骨悚然的时候,厨房里冲出来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提着一个硕大的炒勺,一嗓子跟金毛狮王谢逊似得:“哪个小兔崽子!说老子炒的菜难吃!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不是吧!又是变态!田苗苗打量着这老头,没有警徽、警号的警服外头系着个灰不溜秋的围裙,头发、胡子都白了,一脸凶相,田苗苗眼珠子一转,顾不上说话,筷子一扔,转身就跑...
老头提着大勺没追到人,气的下午上班的时候一脚踹开了周斌的办公室。拍着桌子,吹胡子瞪眼的数落了周大队小半个小时,周斌气的直抓脑袋,这老头姓曾,算得上一大队的元勋。从建队就在一大队,后来退休了看队里人手不够,又返聘回来在食堂当厨师炒菜,不图挣那几个钱,主要还是舍不得离开生活了一辈子的一大队。现在几乎是义务服务,资格比支队长都要老,这样的人周斌都不敢惹。这个田苗苗说人家大米里头掺沙子,这不是拐着弯说曾老头贪污伙食费么,完犊子了啊,摊上大事儿了!
周斌受了委屈,当然不能放过罪魁祸首田苗苗,于是可怜的田苗苗又一次被叫进了办公室接受周大队的单独谈话...
3
田苗苗躲着,赖着似乎把这事儿拖过去了,上班一个星期之后田苗苗对警察这个职业有了点自己的感悟。
相比极少数人能获得顺心的工作,都市中的大部分人应该都在从事不顺心的工作。区别在哪?一样是工作,为经济建设添砖加瓦,可是大部分人却在做着种简单、机械的重复性工作。日子久了,今天重复着昨天,明天又重复今天,难免地会产生一种厌倦,那种发自心底的厌倦。在刑警队这个氛围里,田苗苗更加能清晰的感觉到这种负面情绪。
每天二十四小时,最常见的就是外勤的各组们铐着、押着回来的嫌疑人。便衣的刑警们一个个凶相外露,看起来比嫌疑人还要凶恶几分,想想也对,不然怎么制止凶恶的嫌疑人犯罪?这才叫做以恶止恶呢!
特询室、审讯室加上滞留室,经常是“砰砰砰砰”的响,怎么回事?不是拍桌子就是拍嫌疑人呗,见得多了田苗苗早就不觉得奇怪了。要让一线刑警不打人,比让天下的男人不偷腥更难!每天上班入目所见满满的都是厌倦和烦躁,还有抓不完的罪犯,或许他们自己也在烦自己,更烦这个职业。
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了一个星期,终于田苗苗也开始烦躁了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