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瞎了！”穆清微嗔道，“这个青鱼石好好打磨一下光泽堪比玛瑙，手感接近琥珀、蜜蜡；而且阴干之后的青鱼石硬度高也耐磨，是很不错的把件。咱们华夏民俗戴这个已经千百年了，不是什么新发明。但是不错归不错，你当个宝就没意义了。一般都是人家穿孔之后用红线坠在手腕上给孩子带带，儿惊吓夜啼用这个放到舌底吸几口就安静了。所以有法叫这个能驱邪。”
大家听了之后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其实这个青鱼石一般都是过年时候腌制咸鱼取的，直到咸鱼腌了好一阵之后才取下来，这大冷天让丽丽钓到了，算是个缘分。丽丽将来有了孩子，驱邪压惊的吊坠是有了！”穆清笑道，“我还在想呢，等咱们都生了孩子，金的玉的都好俗，而且金银器五行属金，玉石玛瑙之类的宝石属土，人生八字指不定五行缺什么忌什么，本命菩萨也是因八字而异，岂是能瞎戴的？这青鱼石就很好，单单压惊驱邪，还不俗气……”
“那就这么定了啊！这个什么石，归我……的孩子了！”艾丽丽立刻道。
“行了，少不了你的！”穆清微笑道，“我这湖里这么大个头的肯定不止这一条，平时都在湖底呆着呢，就看你有没有本事钓上来。”
“算了算了，我还是不钓了！”艾丽丽脸色微变，摇了摇头，回头又上了烽火台。
大家一时面面相觑，不知道艾丽丽怎么突然就变了。于是跟着艾丽丽一块儿上了烽火台，大家抖落身上的雪花重新坐好之后，秦月率先问道：“丽丽，你怎么突然就……”
艾丽丽沉默了片刻，慢吞吞道：“以前亏心事做太多，我现在想积德……我不想将来报应到我孩子身上。”
“报应？”叶蓁蓁好奇道，“你还做过亏心事？不会是给三哥脑袋上撒了草籽吧……”罢，做了一个在脑门儿上往下扣帽子的姿势。
艾丽丽直接一翻白眼：“可能么？如果真有这事儿，我跟那男的早就连骨灰都不剩下了！你们能活到现在，还不是因为你们都是女的，而且一个是亲妹妹，一个是他恩师的女儿！”
“哎呀，何必这么露/骨呢……”叶蓁蓁嘻嘻地笑了。
秦月皱眉问道：“那还有什么亏心事？做假账？你不是这种人，也没这必要啊！”
“哎呀你们也别瞎猜了！”艾丽丽叹了口气道，“其实我是做什么的你们都清楚，上次我跟波煲电话粥的时候还真起过这事儿的。三哥四个女人，咱们三个是公开养在外面的，三个人三个营生，只有清姐的营生算是比较干净的，来来去去都是些女明星女模特之类，有时候人家为了混个人脉，也不是全是为了来‘卖’。波就有些不好了，好听是办会所的，实在的就是做皮肉生意，老/鸨/子；我就更糟了，放高利贷的，得难听，轮回什么的，我跟波都是要下地狱的……”
“放高利贷……就是利息高一，不至于下地狱吧……”帅兵天真地来了一句。
果然，几个女人立刻向他投来鄙视的目光。
叶蓁蓁直接道：“比方你现在想做生意，借了丽姐三百万，按照目前高利贷的普遍计息算法，你知道明年这个时候你得还多少么？”
“三百五？四百？这都快0%的利息了啊……”帅兵继续很天真。
“傻到让人心疼……”叶蓁蓁瘪瘪嘴不再了。
“明年这个时候大概要还一千万出头吧，这还是比较便宜的算法，心狠的三千万五千万上亿都能有，”秦月解释道，“高利贷的核心不是利息高，而是利滚利。你今天借一千块，拿到手的实际上只有八百，因为在借钱的这一刻就已经开始算息，明天你以为你还是欠一千块么？错了！明天你欠的是一千二，以一千二开始算息，后天就是欠一千四百四，以一千四百四开始算息。”
帅兵眼睛都直了：“我的天，这怎么可能还得起！”
“废话么！能让你还得起的那还叫高利贷？要的就是你还不起，然后今天去要，明天去要，让你一辈子给高利贷打工；”叶蓁蓁道，“高利贷的放贷方式就是蚂蟥一样，一口下去，就钉在你身上不停地吸血，除非有人帮你把坑填了，否则到死不得脱身。”
秦月继续道：“早些年借了高利贷还不起，自杀出人命的事情都有。如今这种吸血式的还有，但都是一些不成气候的公司发。这样的公司名义上是公司，实际上也就是一个放贷的老板外加几个讨债的弟，有闲钱就放款，放不多久就追债，快要把人逼到绝路的时候看情况收手。不过风险也有，有的老油子光棍一条或者干脆离了婚，借了钱之后就跑路，你都不知道去哪儿找他，撑死了报案诈骗，能不能抓到人还是两，抓到了人法院最后给判的民事赔偿也只会按照正常的计息方式归还本息，至少也不会支持利滚利。”
“那丽姐这个高利贷呢？”
“丽丽放款数额大，已经懒得搞五十万以内的事了，自己吃大头，总要留汤水给同行，”秦月道，“丽丽的高利贷实际上是‘一条龙’，包含了高利贷、律师事务所、中介、典当行‘全套’。你要借一百万，可以，拿不少于两百万的实物做抵押，估价的时候再压压价。反正丽丽这边的计息方式，除非你拿了当本金去贩/毒抢/银/行，要么就是最后高人出手填坑，否则绝对是还不起的。什么都不讨论，就是冲着你的抵押物来的，款项到期就到法院走司法程序，然后申请执行。执行到手之后转手到中介或者典当行拍……你和菲菲不是从丽丽手上过户了一个铺位么？按规矩丽丽必须要赚，所以她只赚了你们千分之一的赚头，人家拿九十多万的铺位就抵押了三十万，放款的时候只放了二十七万，也就是你们最后花了不到三十万拿下的那个铺子。”
“是这样啊……”帅兵若有所思地头，“怪不得那么多人想高价买那个铺子呢！我和菲菲以为那铺子就五六十万的事……没想到这么值钱啊！”
“现在知道丽丽照顾你了吧？为了你这个铺子，丽丽连老本行都拾起来了，亲自给你相中了铺子，然后设局让兄弟们出手，”叶蓁蓁道，“先是招呼手下借了波会所的一个姐结识那个男主人，然后兄弟们一块儿上，吃喝嫖赌都带他完全了，然后就撺掇他借钱花……前后四十天铺子就到手……”
“这个……”帅兵心里很过意不去，“谢谢丽姐……但是……”
“但是什么啊！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叶蓁蓁毫不客气地，“能放着老婆孩子不管，被一个姐勾搭，然后跟着吃喝嫖赌的男人本身就不是什么好鸟。真要洁身自爱的，高利贷也找不到你头上。”
“这个铺子到手的方式还算比较文明的，更离谱的我都没脸。虽然现在都是赚抵押，但是当年起家的时候还是老一套，整天带兄弟到人家堵门逼债；现在虽然不用这么做了，但是到了法院执行的时候，还是要硬把别人全家从住了那么久的房子里赶走，一天的宽限都没有，弄得人家一家人挨饿受冻睡旅馆、自助银行的次数太多了，”艾丽丽叹了口气道，“‘人亡’的事情没弄出过，但在我手上‘家破’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以前我真不信佛，可现在都带着黑曜石手串挂着菩萨的佛牌，出门前都烧香，可每次出去还是心神不定的；你想啊，佛祖如果因为你多烧了两柱香就保佑你了，那他还配当佛祖么？之所以这么多人信奉他，还不是因为在佛祖眼力有钱没钱、烧不烧香都是一样的人？想来想去，真的怕报应……”
“所以你……”叶蓁蓁皱眉道，“真打算不干了？”
“当然不干了！恨不得现在就移交给月牙儿！我听一位风水大师过这个，鬼神未必有，但怨念是传递的。当恨你的人多了之后，这种怨念会聚到一起，搞不好不报应在自己身上，而是祸及三代！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德五读书，现在最好的做法就是让受你恩惠的人也多起来，消解这些怨念，”艾丽丽一本正经道，“昨天晚上我和波通了电话商议了，这些年的私房钱拿出一部分来，捐路捐桥捐学校！搞个什么慈善基金之类的平时有事做做就行了。虽然我知道如果真有神仙的话，我以前做了那么多让人破家的事，现在弥补未必有用，不过也就图个心安吧，有什么报应冲我来，别报应到我孩子身上。”
叶蓁蓁想了想之后头道：“这样也好……”
穆清微微颔首道：“算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