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可以有！”石俊涛首先表示赞成，“好像现在都喜欢晒年终奖，咱们要不再来更狠的？”
林雪菲诧异道：“你又有什么馊子？”
“绝对是金子好不好？去年咱们公司准备的额外奖金是一千二百员工分四百多万，人均也才三千多，多一的七八千，少一的一两千，那还不如变成奖汽车、奖电脑、奖手机，听起来多高大上啊……”
“这个也不错，豪车咱们弄不起，十万起的合资车还是能弄出来的，”帅兵赞同道，“而且一下子定那么多台车，还能跟4s店和保险公司都讨个好人缘，将来不定是个有用的人脉。”
“还有，还有！”石俊涛狡诈地笑了一下，“再来个‘包分配’，怎么样？”
“包什么分配？”林雪菲愣了一下。
“分配……偶，”石俊涛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就是帮介绍男女朋友！你们想啊，咱们公司的加班那么多，很多年轻人连谈恋爱的机会都没有嘛！都是两眼一争忙到熄灯，拼命工作拼命赚钱，然后就是家里介绍相亲、结婚。反正都是那么一回事，那还不如公司帮他们作介绍呢……到时候对外宣传就是，咱们‘荣泽’连员工的终身大事都能包了，多好！”
“这……”林雪菲顿时就傻了眼。
邱芸清了清嗓门道：“我同意！不过现实问题是，作为一家服装公司，男女比例失调……”
“这个简单！”石俊涛爽快道，“我打听过了，我姐不是年后会接受一家造船厂么？那地方男多女少，年轻男人都是技术狗，工资不低，看到女人眼神都发绿的。咱们年终的时候来这么一场男女速配，搞出声势来，绝对有效！”
帅兵沉吟了一下之后干脆道：“还不够声势，既然是帮人介绍男女朋友，那就来些更靠谱的，找部队，撮合军婚！”
“我！你玩得比我更大啊！”石俊涛咋舌道。
“因为你刚刚这个提议，正好是我第二个要的！”帅兵肯定地道，＠＠＠＠，m.↓.c↘om“你们想想，除了那些露骨的视频和照片之外，还有谁愿意免费把我们公司送上头条？有这个能力的，只有‘官’！只要我们做的所有的事，能迎合政府的需要，都不用我们打招呼，政府都会动用行政力量把我们公司送到头条！就像你刚才的那个撮合员工婚事一样，这是地方政府‘双拥’工作的典型事件，不见报那就真的要见鬼了！而且我们这么做也是给地方政府送政绩，人家拿了政绩升官；我们增大了品牌影响力能发财；军官、士官们抱得美人归，姑娘们能嫁个阳刚帅气的伙子，完全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多赢局面……”
“这主意简直就是好得丧心病狂啊……”石俊涛感慨了一句，“我越来越佩服我姐了，这眼神怎么就这么犀利，把你从仓库那边给提上来了呢……”
帅兵淡淡一笑，接着道：“还不止这些呢！到了年底，各地的直属机关都要做各种各样的总结，这些总结既要有台账，也要有实绩。那些要害部门平时都有自己露脸的办法，这个时候把以前的新闻剪一剪就是政绩了。但也有些清水衙门算是舅舅不疼姥姥不爱，平时要钱没钱要人没人，办公室里坐的都是养老的，这些部门到了年底造假的时候最头疼，如果我们在他们瞌睡的时候送上枕头，他们肯定乐意。而上面的领导为了年终的文章能够花团锦簇，也会想办法把这些‘实绩’在媒体上公开……”
“这都是套路啊……”石俊涛咋舌道。
“那具体怎么做？”邱芸拿出纸笔准备记录。
“首先是年底的例行送爱心慰问，领导们扛着大米拎着食用油带着摄像机到处跑的那个，”帅兵道，“其实那些吃的用的不值几个钱，咱们可以通过段市长的关系出面，干脆就我们公司提供算了，到时候我们派个代表跟着去就成，我们还可以多送几套库存的衣被嘛！至于市里省下来的钱怎么把账做平了，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
“这还不是和捐东西一个套路嘛！”林雪菲提摆手道。
“这就是不会玩儿了！”帅兵道，“事情先做，做好了之后咱们就以公司的名义发起成立一个基金会，其目的就是本土企业反哺本地民众。至于注入的资金可以分期注入……然后我们作主导，还可以成立几个分支机构，比如关爱儿童的啊、妇女的啊、老年人的啊……”
“你这是想当民政局长？”林雪菲冷眼道。
“错了，我这是给市领导长脸！”帅兵道，“整个过程，他们不用花一分钱，也不用发一篇文，就能建立起这么完善的民间慈善体系，树立起一大批慈善企业家的典型。这不论从什么角度讲，都是大大的政绩。你们想啊，春节之后没多久就是全国学雷锋日了吧？咱们这活动一旦发起，领导们多有面子？有了面子，他们心里多爽啊？再把这个包装包装，宣传运作一下，完全可以上国家台弄个专题报道了。这对我们来就是钱袋子，对他们来就是官帽子，懂不懂？只要这事儿成了，咱们的利益就和整个市委的利益捆绑到一起，只要咱们不反/党反革/命************，他们就得保着咱们不倒！因为这是他们亲手竖起来的旗帜，懂不懂？这比直接给领导塞红包要文明多了！”
“鼓掌！”石俊涛整个人激动起来，连连拍手道，“没想到这些套路都被你摸透了！我姐的眼光实在是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噢不，是‘全体投地’才对！真难以想想，这些行政机关的门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林雪菲算是明白了帅兵的思路，这其实跟秦波的发家史没多大区别。秦波从黑转白，最重要的契机就是和此刻的帅兵一样，抓住了时代前进的脉搏，把自己的利益和权贵的利益捆绑到了一起，但这种捆绑又不是那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秦波想要做大，但他的野心不大，一个混混能到他这个地步就没必要站在风口浪尖引领潮流了，一年几千万的纯入虽然谈不上级富豪，但绝对是雄霸一方。不做出头鸟，这就是秦波的原则。
基于这个原则，秦波跟官吏之间的交情也是有限的，这种“有限”就是，该‘送’的送，但绝不搅入权力斗争。这方面，最好的做法就是像刚刚帅兵提出的那样，“隐形贿/赂”。即，送政绩，但不送钱。
帅兵这一手，完全就是学的秦波的；利用特殊手段，把自己的利益和官方的利益捆绑到一起。这种捆绑不是和某个领导的捆绑，而是和整个官方的捆绑。最后的结果就是，即便是领导换届，这边的利益依然还在。
所以，从在华夏长大的石俊涛对帅兵的提议“全体投地”。
“最后，其实也是最关键的一条，”帅兵道，“那就是‘勿以善而不为，勿以恶而为之’。我们可以先行编一些剧本，搞一些‘人大爱’主题的视频短片。也就是把情境设定为那些个本身很穷狠窘迫的人，去帮助那些处境更差的人。然后把这些内容编成剧本，拍一个十分钟左右秒的短视频发到网上。要知道，如今这种事已经非常罕见了，你发一个上去，就是满满的正能量，传播速度一样很快，而且这种正能量正是官方需要的，他们肯定会利用官方媒体不遗余力地宣传这个。先利用官方的力量推广核心人物，然后发动一些水军‘人肉’出咱们公司，这样，官方通过宣传得到了他们想要的政绩，我们通过‘人肉’得到了我们想要的知名度。”
邱芸想了想之后突然笑了，道：“按照规矩，我应该提议以热烈的掌声集体通过帅兵同志的发言了吧？”
几个人都不约而同地鼓掌。
林雪菲则道：“具体下来，让哪个部门负责这个工作？”
“这个么……”帅兵想了想之后道，“全体参加吧！哪怕一个生产线上的组能编出个段子发到网上去，这都不是坏事。我们依然可以用计件工资的形式发放……至于联络方面，还是俊涛出面好了……”
“我？开什么玩笑？根本不知道怎么个官僚打交道好不好？陪吃陪喝倒是没问题……”
“陪吃陪喝都没问题了，那还有什么问题？陪玩儿也轮不到咱们这个级别的人物啊！”帅兵直接道，“你什么都别，什么都别管，只要负责吃喝就行了，剩下的我们来办！”
石俊涛不信道：“什么都不？什么都不你还请人家吃饭喝酒，人家哪知道怎么替你办事啊！你总得个由头才能请到人家吧？”
帅兵直爽道：“只要咱们公司的报告书递上去了，人家自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这世上很多事情根本不能摆明了，也没法摆明了，多混混你就知道了。”
石俊涛彻底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