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师府的花厅并不大,但却布置得十分雅致。
透明琉璃珠串成的遮帘,摇曳间将室外的阳光折射,明亮却不晃眼。四边墙角都摆放了新鲜的竹枝,细嫩的竹叶在下人们的照料下,总有水珠散落其间,不同于后花园的姹紫嫣红,这里明显是按照欧阳紫訫的喜好布置的。
倒不是欧阳紫訫不喜花卉,相反,在欧阳夫人的熏陶下,她对各种花卉也十分熟悉。之所以把花厅装饰得绿意盎然,只是为了饮茶时能不受花香的影响,混了味道。
竹香淡雅飘逸,相衬着花茶的清香,更有一番滋味。
看着一脸宁静,熟练地烹制着花茶的欧阳紫訫,欧阳夫人眼中掩不住的笑意,忍不住再次感慨自己的女儿是那么的优秀,尽管只有五岁,却周身环绕着高门贵女的气质。
呃,在不开口的情况下……
“娘,女儿知道自己十分优秀,但是您的眼神……真的太红果果了。”欧阳紫訫听到声响,头也不回地说到。
“啧啧,娘竟然不知,我们家訫儿脑后也长着眼睛。”轻笑出声的欧阳夫人缓步走进花厅,在茶桌边坐下。林妈伺立在一旁。
“女儿脑后有没有长眼睛,娘您不是最清楚么?”欧阳紫訫一边搭话,手上的功夫也没有一丝停滞,一壶散发着淡淡香甜的花茶烹制完毕。
“你这话说的,虽然你是娘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不错,可是自从你懂事起,又不愿意跟娘一起就寝,平时也不让娘多抱抱你……”对于这个早熟的女儿,欧阳夫人心中是欣慰又夹杂着遗憾的。
“娘,在后花园忙了好一阵子了,您不累啊?”能别演了吗?看了这么多年的戏码了,也不觉得累么?
“我……”欧阳夫人刚酝酿好的情绪,就这么被打断了,这刚抬起来准备压一压眼角那不存在的泪水的手,也只能放下。
“娘,请喝茶。”可不能再让娘亲发挥下去了,欧阳紫訫双手奉上一盏茶,笑得一脸乖巧。
“訫儿,越来越不可爱了。”结果茶盏,欧阳夫人喃喃道。
平日里无事,欧阳紫訫倒是也不介意陪着娘亲一起演一演这老套的剧本,可今日不同,还有正事没问呢。万一这戏一接,指不定就演到哪儿去了,歪了又歪的楼可不好扶正。
自己也捧了一盏茶,欧阳紫訫绕到欧阳夫人身侧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慢慢地品着,心中盘算着如何开口。
见欧阳紫訫不急着开口,欧阳夫人也静静地品茶,等吧,总是会开口的。
“娘,女儿有事想要问问您。”一盏茶后,欧阳紫訫开口了,“想必您也知道,最近爹时常跟女儿提起玄气测试的事。”
然后呢?
欧阳夫人没有开口,而是以眼神示意女儿,继续说下去。
“您也知道,女儿素来喜文不喜武,要不是您和爹宠着女儿,体能训练女儿是偷不得懒的。这些年,女儿虽然只喜欢读书,却也知道想要再这样继续下去,是不可能了。玄气测试,女儿躲不了,也不能躲。”
说到这里,欧阳紫訫顿了一顿。见欧阳夫人点了点头,才继续说,“离国,乃至整个禹海大陆,但凡年满五周岁的孩子,都要接受玄气测试,而测试结果则关系着每一个人的一生。经脉若能开,那么接下来只要按照自己适合的领域修炼便可,至于最终能有怎样的造诣,则看个人的努力或者天赋。”
玄气测试的目的很简单,但是意义却大得异常,接受测试,不单是作为存在于禹海大陆的证明,更关乎接受测试者的未来究竟是碌碌无为还是修有所成,高人一等。
“相反,如果……如果接受测试者的经脉无法打开……”
“经脉无法打开,就无法修炼玄气,而无法修炼玄气的人……”欧阳夫人接过了话茬,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才重新开口,“是这个大陆最底层的存在。”
最底层的存在……
别的地方欧阳紫訫不知道,但玄师府的情况她还是很清楚的,最最底层的奴仆都是普通人,他们无法修炼玄气,以至于卖身为奴,只求一口饭吃。
“娘……”
尽管已经思虑了很久,但到了此刻,欧阳紫訫依旧犹豫了,不知自己今日跟娘亲提起这个话题究竟是对是错……
只因为自己隐约的怀疑,就残忍地揭开娘亲心口的秘密,任性地打探。
哎,真是不孝。
狠狠地鄙视了自己一顿后——
“哎呀!惨了惨了……”
就在欧阳夫人准备开口时,欧阳紫訫突然大叫了起来,生生将欧阳夫人的话堵在了回去。
“娘,女儿刚想起来,早间我吩咐柳绿去书斋给我买书,这会该回来了,那本书女儿等了好久好久的,女儿要回去看看,我们改天再聊……”
欧阳紫訫从茶桌边一跃而起,飞快地冲出了花厅,完全不给欧阳夫人打断的机会,就跑得不见了人影。
“林妈。”
“夫人,老奴在。”
“是我眼花了吗?”不确定。
“夫人,您没有眼花。”
“訫儿,什么时候跑得那么快了?”真的不确定。
“夫人,小姐刚才跑得就是那么快。”
刹那间,花厅的气氛便来了个大转变,欧阳夫人无奈苦笑。她心里清楚,过去的事情本就没有想要瞒着女儿,只是现在还不是合适的时机,但如果女儿问起,即便艰难,也不是不能说的。
“訫儿是个好孩子。”欧阳夫人怔怔地收回视线。
“小姐她小小年纪就知道心疼娘亲,夫人,这是福气啊。”
将欧阳夫人和林妈丢在花厅,欧阳紫訫一路狂奔回房,从来没有一次把全身的运动细胞发挥得如此淋漓尽致过……
以至于之后的几天,全身酸痛,小胳膊小腿更是绷得难受。
“果然,身体是那啥的本钱……”安逸生活过久了,四肢不勤得如此明显。欧阳紫訫心中泪奔,并暗暗下决定要将部分看书的时间抽出来锻炼身体。
至于抽出多少时间?看看玄师府小姐每天晚膳之后在后花园走三圈就知道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