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聂音落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却在念出这样一首诗的时候带了那么一不易察觉的缠绵之意,让几个听到她声音的人都转头看了过去。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君知否。
聂音落捡起地上的红豆手串,心里又一次想到了这样的诗句,不过这次她没有念出来,只是在心里转了一圈。
她不知道这里的相思门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在这座无字碑中,她也不知道这突然出现的红豆手串又是谁的,居然会引得她不由自主地念出王维的那首《相思》,她只是敏感地察觉到这个地方并不像他们所以为的那么简单。
这相思门,或许是比八苦殿还要神奇的存在,而他们,或许一旦进入,便有可能再也无法出来。
正在她无比纠结之际,那个女声又响了起来,似乎是因为他们一直不肯进去而生气了,声音有些拔高,听上去颇为尖利,“既入我相思之地,便老老实实地进来。莫非还要我帮你们不成?”
宋临照他们被她这声音刺激地耳朵都有些疼,可是所有人也都察觉到了这相思门的危险所在,更是后退了几步,聂音落当机立断,“走,我们沿原路返回。”
话音刚落,就听那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更为凄厉,还带了几许怨毒,让人浑身发冷,“想走?可没那么容易,在这虚酩墓中,你们还能走到哪儿去?”
聂音落和宋临照对视一眼,都决定还是不要跟这个女人正面对上比较好,他们不是不相信这世上有鬼神之,毕竟也是经历了穿越,又在沧獠山见过了那两位前辈的人,可以,他们对这片大陆的了解,比夜镜尘他们这些本土人还要深刻。
他们都知道这片大陆上有着一些神奇的存在,根本无法用他们已知的东西来进行解释,可是他们却觉得这个相思应该并不是他们所以为的那种活了千年的修道之人或者魂魄之类的,而应该是一个人。
原因很简单,那串红豆手串是在所谓的相思门开了一会儿之后才出现的,就在它出现的时候他们都察觉到了有人的存在,是内力波动所带来的冲击,而不是那虚无缥缈的虚无之感。
宋临照和聂音落知道不止是他们两个感觉到了,内力不输于他们的夜镜尘和无殷也是定有所觉,只不过他们都知道,那人的内力比他们都高得多,即便是他们所有人联手也不一定能赢。再加上那人对着虚酩墓中机关的熟悉程度,想要让他们全军覆没真是丝毫不费力气,他们不能冒这个险。
几人运起了内力,以最快的速度向外跑去,却突然听见宋鸢的一声闷哼,似乎是受了伤,宋临照回头看去的时候,就见宋鸢被不知从哪里出现的树枝给缠住了,那树枝上还有刺,直接刺到了她的身体里,不知那刺上涂了什么,宋鸢在被那树枝缠住的时候就已经没了力气,根本无法反抗。
宋临照见她正在被逐渐拖入那一片黑暗的相思门中,也是急了,拿出流火扇对着那些缠着她的树枝连放了几发暗器,可是却毫无用处,眼见着宋鸢就这么进入了那个被他们所有人认为危险无比的地方。
在她消失在众人视线的最后一瞬,宋临照清晰地看到她用唯一能动的嘴唇做了一个“快走”的口型,眼睛还眨了三下,正是他们以前约好有危险时的暗号,只有她和落落才知道,她这么多年都未曾用过,却在此时用了。
宋临照心里犹豫了一瞬,不知是何滋味,他知道为了大局,他此刻不应该去救她,可是他却没法看着她就这样消失。当下便调转了方向,打算去寻宋鸢。
就在他想要跑回去的时候,聂音落拉住了他的手,“子卿,现在过去我们也会被卷入相思门里。”
所有人听到她的话都以为她这是拒绝的意思,有暗暗鄙夷的,有觉得她这选择是明智的,内心想法不一而足。
不过宋临照却知道她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握紧了她拉着他的手,笑了一下,“落落,她是我妹妹。”
聂音落早就猜到他会这么,当下直接把聂恒扯了过来,“好,我们陪你一起。”
聂恒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们做决定的样子,心中有些暗喜。这是不准备抛下他的意思?他可以跟姑姑姑父一起去危险的地方给他们帮忙了?
“嗯,我们一起。”
宋临照又用力的握了一下聂音落的手,然后就放开,走到了聂恒的另一边,像聂音落一样牵住了聂恒十分有眼力伸出来的手,捏了一下,觉得肉感不错。然后便打算带着他们一起进去。
别跟瑾彧公子什么爱一个人就要保护好她,不能让她去涉险什么的,把这句话放到以前或许他还会觉得有道理,可是在经历八苦殿的那一场爱别离之后,他是彻底不这么想了,要死就死在一起,总比不知道心爱的人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要好。
而且,这虚酩墓中根本就没有真正安全的地方,就算他相信落落不会有事,但是他也不敢保证自己无事。至于聂恒,若是他们两个不在,这里面又有谁会像他们一样拼尽全力护着他?
毕竟聂恒再怎么聪慧,也不过是个孩子罢了,他又怎么敌得过这些从玩心眼的皇孙贵胄,到时候被人算计了他们连是谁害得他都不知道。这样想来,还是跟着他们比较好。
“你们不是不知道这里面可能比我们遇到的所有东西加起来还要危险,不过是一个跟你们无恩反倒有仇的女人,你们又是何必?”
尹华香不知为何,突然关心起了他们的安全问题,弄得聂音落和宋临照都是一惊,片刻后,聂音落对着尹华香了一句,“你们不明白。”
这一句话,噎得尹华香也是无语了,不由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不知好歹,也不再管他们。
聂音落则是撂下这句话就跟着宋临照,带着聂恒走了进去。从背影上来看,还真有一家三口的样子,若不是这里是虚酩墓里的无字碑下,他们或许还会赞一声这一家人非凡的气度。
可是现在他们却只想把那三个义无反顾、不知轻重的人给抓回来,然而他们却知道自己根本就阻止不了他们,只能在心里恨得牙痒痒,却束手无策。
看着他们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夜镜尘他们也是动了。当然不是想要跟着他们进相思门,而是继续向出口的方向走去。
他们觉得跟相思那个武功奇高的诡异女人比起来,尸傀虫还能稍微好对付一,而且过去了这么久,估计那些尸傀虫也该散了,现在出去另寻一条路或许不易,但至少比呆在这里能安全许多。
可是出乎众人意料的是,他们按原路返回却没有原本应该出现于此的白玉阶,心中一动,突然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了上来。
“你们还真以为能逃出去不成?”相思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几人都是被她这声音中蕴含的内力给震得心神不稳,特别是尹华香,差就昏了过去。
“阁下究竟是谁?”
两个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楚渊泽和夜镜尘都是在此刻开口,声音中都带了一丝愠怒,任谁被这样耍着玩都会生气,更何况还是他们这些身处高位的人。
那声音顿了一瞬,再开口时,已然不那么凄厉诡异,反倒是恢复了初时听到的清浅低喃,“我是谁?我是相思啊,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的相思。”
相思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声音却是哀怨了起来,“原来,你竟是不记得相思了吗?”
几人刚想些什么,却不知道该些什么。相思的声音倒是复又凄厉起来,“既然不记得了,那就留下吧,留下陪我,总有一日,你会想起来的。”
此话一落,夜镜尘他们的脚上也缠上了树枝,与缠住宋鸢的别无二致。只是无论是无殷的紫微枪,还是其他人的武器都是对这东西毫无用处,甚至于夜镜尘他们都用上了内力,也是没有任何作用。
那树枝上的刺也都刺到了他们身体里,这东西好像对于武功越高的人影响越大,夜镜尘和无殷在被刺到的一瞬间便昏了过去,其他人神志也有些不清醒,反倒是武功最弱的尹华香,此刻却是清醒极了。
可是她却宁愿自己也昏了过去,这样清醒地感觉着那些刺扎入身体的疼痛感和看着自己被拖着带进相思门的无力感,还真是让她的身心都受到了伤害。
相思却不会管这些,那些树枝终于把所有人都带进了相思门。相思的声音也恢复了正常,在这已经空旷的殿中传了出来,正是那首她一直念着的诗。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相亲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莫相识。这声音久久回荡,不知相思,何处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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