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人梁欢在此,命乃天赐,他人不可夺。你们这些所谓的正道,皆假仁假义道貌岸然之徒,我愿尽一已之力,奋战至死!
有光开始刺破黑暗,若锋利的匕首割开死神的咽喉,喷出的鲜血射向伏魔宫。梁欢在出现短暂的眩晕之后,眼前开始清晰起来。
人群在刹那间安静下来,他们看到一个瘦弱的少年正独坐于伏魔宫内,眼神中充满了忧伤。
“梁欢!”几乎同时,有两个女子同声喊道,虽然她们彼此间都不认识。但出于本能的,视线以极快的速度扫过,搜寻着彼此声音的来源。
关欣从未见过梁欢如此憔悴,她心疼不已,正想上前对梁欢一阵安慰,但被关群制止了。“欣儿,他这样我也很难过,但现在他已是云龙门的弃徒,且是杀害了乐善大师的凶手,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吧。”关群劝慰道。
但是另一边,王燕的口气可没有那么友善,她一把捂住柳香香的嘴巴,警告道:“你找死啊,不怕被人发现吗?若想寻死,可别拖我们下水!”
柳香香显然没有想那么多,她万料不到曾经熟悉的那个少年,竟会在这种场合以这种方式出现。她的心中陡然掀起一股轩然巨浪,同时暗下决心:如果梁欢遭遇不测,就算是拼了性命,她也一定会奋死相救的。
两位女孩的叫声显然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关注,伏魔中的这个少年成为了全场的聚焦。他望着这么多的陌生人,神情冷漠而麻木。
梵空大师的脸色刷地一下变得惨白,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关苍明望着梁欢,得意地笑了笑,他并没有揪住乐善大师的把柄不放,给予他任何难堪,只是静静地望着梁欢,如同一个猎人,盯着到手的猎物一般。
对于梁欢,他并没有太多的好感,只是把他当作了一个可以随时用来牺牲的棋子。他在伏魔宫的出现,已然让光明寺的千年名誉今日扫地,这一,才是这枚棋子存在的最大价值了。
“这个人,就是杀害了乐善大师的真正凶手!”关苍明突然指着梁欢大声喊道。
“杀了他,杀了他!”群豪齐声喊道。
“大师该不会真的不知道他藏身于此吧?”关苍明故意问道。
梵空主持对于关苍明的问话置若罔闻,他只是默默地走到梁欢的跟前,在注视了一眼这个可怜的少年之后,道:“你出来吧!”
梁欢了头,遂起身,走了起来。面对如潮水一般的人群,面无表情。
有部分江湖人士之粗鄙者将一些果皮菜叶臭蛋开始投向梁欢,以发泄他们内心极大的愤怒,又或是更多的只是为了好玩而已?场面一时有些混乱不堪。
“请大家静一静!”梵空大师不欲事态扩大,遂吩咐光明寺各弟子赶赴人群中,将他们激昂的情绪稳定下来。关苍明面对群豪如此激愤视若无睹,反而有些幸灾乐祸。
“今日是乐善大师的祭日,请大家静一静!”梵空主持顿作佛门狮吼,吼声震天。群豪被这么一震,顿时安静下来。
“请问主持,此人真是杀害乐善大师的凶手吗?”其中一豪杰忽问道。
梵空主持犹豫了一下,转向梁欢道:“乐善大师,真是你所杀害?”
梁欢惨然一笑,睥睨众生道:“他们是,就算是吧。不过,那又如何呢?”
梵空心中一痛,本想给梁欢一个辩解的机会,但其并未辩解。遂道:“既然你已承认,老衲也爱莫能助了。”
“如果我不承认——”梁欢望着梵空,嘲讽道:“为了你们光明寺的千年盛誉,你便会放过我吗?”
“这——”梵空主持一时为之语塞,无言以对。关苍明这时接过话题,朗声对众人道:“此人已承认了乐善大师为其所杀,今日祭奠,且弑之,以慰乐善大师在天之灵。不过——”他的目光又定在了梵空主持的身上,冷笑道:“既然乐善大师为光明寺神僧,此事还须主持亲自动手了。”
“弑之,以慰乐善大师在天之灵?”梵空主持严肃道,“我光明寺乃佛门圣地,绝非修罗屠场,若染有半污血,便是对佛祖的不敬与亵渎!”
“这么,大师您是不乐意亲自动手了?”关苍明略带不满道。
“乐善师弟一生救济无数,绝不胡乱杀生,何况无辜。就算乐善为此人所杀,此人罪恶滔天,但我相信,他一定不再希望看到因为他而杀生。当今之计,便是废去他的武功!”
“废弃他的武功?”关苍明默思片刻,暗道:“反正光明持之盛誉今日尽毁,至于你如何处置此人,且任凭你处置便是,与我又有何关系?”想到这里,关苍明肃容道:“此事还须主持作主,我们外人无权干涉!”
“上天有好生之德,阿弥陀佛!”梵空双手合十,朗声道:“乐善大师菩萨心肠,以救人为已任,得万人敬仰。此人虽然罪大恶及,但若乐善在此,亦会铙去他的性命。现在就让我废弃他的武功吧,将其囚于本寺,终其一生,守护乐善的在天之灵。”
“且慢!”这时一声音突然喊道,话音刚落,一人以极快的速度歇落于梵空主持跟前。“此人杀了乐善,你可以饶他一死,但是我的侄儿之仇,我却不能不报!”来人正是何向良,他嗖地一声抽出剑,直低梁欢的喉头。
梵空见状,将禅杖一杵,便将其剑撞至一边,何向良一击不中,望向梵空,冷冷道:“大师,这是为何?”
“仇恨只会衍生出更多的仇恨,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何施主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吧。”梵空主持道。
“呸!”何向良大怒道,“你们这些老和尚能看破红尘,无妻无儿,无情无欲。自然不会体会到我的丧子之痛。你光明寺欺我豪杰,暗藏凶徒,借善之义,纵恶归虎。试问何以服天下?”
何向良的一番话到了梵空的痛处,他一时哑口无言,百口莫辩。最后,梵空叹了口气,道:“既然施主执意欲杀此人,老衲亦不阻拦。不过老衲有言在先,要废除此人的武功,保全其命,以维护乐善大师生前之誉,就算是穷全寺之力,也在所不惜!”
何向良见梵空主持态度如此强硬,暗思日后伺机取他性命亦不迟。遂道:“当着千万豪杰的面,谅你也不敢食言,且让你先废除其武功。”何向良着,忍气还剑入鞘。
梵空的目光从人群一一扫过,众豪杰虽有激愤之徒,欲杀梁欢则后快,但更多的人则抱以一种事不关已看热闹的心态。所以对梵空之言,均无异议。
梵空长叹一口气,无论如何,他也算是保全了梁欢一命。这样也算是对得起乐善了吧。如果将真相合盘托出,梁欢虽不蒙受不白之冤,但何向良定杀他无疑。当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想着这些,他走到梁欢跟前,这个少年已经失去了原本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纯真,多了一些沧桑。梵空道:“你有何未了的心愿,老衲可以替你完成。”
梁欢望了梵空一眼,眼神充满了嘲讽。他开口道:“了半天,好像我的命本就不属于我,可以任凭你们随意剥夺了。”
“老衲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至少你还有一条活路。”梵空愧疚道。
“活路?”梁欢突然放声大笑,既而冷冷道:“终其一生,囚困于此,同死去又有什么分别?这就是你给我的活路?”
“这——”梵空的神色突然黯淡,遂无奈道:“事已至此,别无他法!”
“真是可笑啊,我所活的这个世道!”梁欢仰天大笑,然后将目光扫视过众人。昂然道:“本人梁欢在此,命乃天赐,他人不可夺。你们这些所谓的正道,皆假仁假义道貌岸然之徒,我愿尽一已之力,奋战至死!”完,他嗖地抽出神龙刃,昂视群雄,毫无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