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藏菩萨一砸,让姬家声望大减。
慕叶趁机提出要回洛阳,将一众事情丢给了姜谷。
未想到,慕叶欲走之时,忘川乡民竟相约姜府,竞相挽留。
“得萝主母庇佑,方可安生,请主母留下!”
“是啊!主母莫走!”
“求主母庇护忘川乡民啊!”
一时间,慕叶亦为难。
这些乡民,资质普通,只能见灵而无力御灵,故而,受灵侵扰,又无力还击。
据说,母亲在时,无人受灵侵扰。
走后二十载,忘川乡民时常忆起母亲。
慕叶只想让姜家站稳脚跟,却是连累这无辜乡民了。
可,这一刻心狠,方换得永日安宁。
起码,是慕叶的安宁。
慕叶止了众人话音,“各位乡亲,我在洛阳尚有家业,须要我亲去,不过,请乡亲放心,不日我必归。”
自然,是无人相信的。
慕叶便扯出姜辰,“此行,阿辰仍陪我同去,届时同归。”
乡民这才稍稍放心,在兴伯宽慰之下,众人散了。
慕叶转头,向姜谷道别,“我此去几日,姜府众事便有劳姜公了。”
“自是应该,望主母旅途平安,早日归来。”
道别姜谷,慕叶与姜辰上路。
快行至守岸人之住所,慕叶止步。
姜辰不解,“主母,怎么不走了?累了么?”
“没有。阿辰,你回去。”
“啊?!”姜辰大为不解,瞪着眼睛看慕叶。
好在,小岛山丘多,此地离乡民居所群稍远,并无人经过。
慕叶仍将姜辰带至路边僻静之所,低声道,“此地我能信之人唯你而已,方才这般说是叫乡民放心,可你若跟我走了,我怎能放心?”
姜辰似懂非懂,觉着有些道理,又有些不对劲,偏生说不上来,只能点头。
“可是,人人皆知我随你走了,若叫人看见……如何是好?”
“笨!”慕叶挥掌轻拍姜辰额际,“你不让人瞧见不就行了?!”
姜辰仍是懵懂。
慕叶索性将主意给他出好,“你去寻兴伯,把我留你之意告诉他,他会助你留下。还有,必要之时可寻阿绯援助。”
提起姜绯,姜辰眸光一暗,“她怎会帮我?”
“会的,放心。”
慕叶笑笑,而后取过琴匣,抱过玲珑,道,“委屈你在此候至夜里了。我先走了。”
姜辰点头,藏身树林,目送慕叶行至守岸处。
慕叶驻足,叩门。
开门,云九颇惊,“稀客,主母可是来向我讨玉佩?”
玉佩?我呸!
慕叶如是想着。
俊美玉容却是笑意吟吟,“我要离岛,故而寻你。”
云九笑笑,并不在意。
依着门口,云九道,“可有族长手谕?”
眉头微微一挑,慕叶道,“当年母亲出入,可否也要族长手谕?”
云九佯作颇为难,回忆般道,“那时,我不过是个五岁的娃娃,你说我记得不记得?”
慕叶淡淡轻哼,“也罢,我只是通知你而已,并非征求你之意见。”
说罢,慕叶走向小船。
“喂!”
身后,云九呼喊。
慕叶并不理会。
慕叶上船之际,云九驱步亦至。
抢了船桨,云九上船,“我送你出去。”
慕叶立在原地,得了便宜卖乖,“我可没有族长手谕。”
云九伸手,将慕叶拉入船中,“萝主母在时,她之言可比族长有用多了。更何况,我还怕这船被你丢在岸边,寻不回来呢。”
云九使劲一推,将船推离岸边,熟稔划起桨。
至岸边,慕叶纵身跃下。
云九之道别声未出口,慕叶已然只余背影。
云九撑着篙,望着红色身影愈行愈远,露出玩味笑意,“有意思。”
慕叶之所以跑这般飞快,是因身着女装。
这布料与剪裁又实在“特别”,颇引人注目,只能以最快之速度消失。
好在是晌午时分,街上寥寥数人。
在街巷拐角处,慕叶跳上马车,入车厢,吩咐景云道,“速速离开此地,回洛阳。”
景云领命,不敢怠慢,挥鞭驱马,驶向洛阳。
心里却像,慕叶这做主子的当真奇怪,明知自己是公子派来的眼线,还这般用他,连譬如女子身份这般事都不曾隐瞒。
公子也甚怪,明知自己眼线之身份已暴露,仍是按兵不动。
奇怪,这两人都奇怪。
车厢里,慕叶取出吩咐景云备好的衣,熟练换下。
景云在此,是她安排下的。
当初,她不知那岛上会发生何事,便吩咐景云在此等候,一月为期,若她不能出来,便叫景云进来。
还好,不过半月,她出来了。
换好衣裳,慕叶方觉安心。
那岛虽属大周,却似脱离大周。
如今,她又是慕叶,又是闻名大周的中原慕少。
慕叶如是想着,在车厢内的软榻上懒散斜卧,一时间,疲惫涌上,睡意浓浓,在颠婆的马车上,睡了过去。
一路好眠。
慕叶睡得甚沉,不知外头天际已大黑。
景云驱车赶回慕府,在车厢外唤慕叶。
“慕少,慕府已至。”
并无回应。
景云又扣了车厢门,提高了嗓音,再唤一边。
里头传来睡意浓厚的咕囔声,“到哪儿了?”
“已至慕府。”
慕叶顿了顿,方道,“进来替我束发。”
景云迟疑,毕竟男女有别,这人刚醒,他进去,总归于礼不合。
慕叶又唤了声,“进来。”
景云方应声入车厢。
再出来,慕叶发束玉冠,俊美之玉容温雅浅笑。
望着“慕府”这两个描金大字,慕叶找回昔日玉树临风之气度。
“景云,咱们归家!”
此归家,与归忘川姜家截然不同。
她安心,她自信,她笃定,她晓得这是家。
闻得慕叶归家消息,慕晴与慕枫入正厅亲迎,便是将将睡下的秦氏与慕正茂亦至正厅。
慕正茂见慕叶眉间散着疲倦,道,“怎归的这般晚?慕府便在洛阳,不必赶着归家,你在外也要歇息好。”
明白父亲此为关怀,慕叶道,“是,叶深夜归家,惊扰父亲母亲了。”
秦氏横了一眼慕正茂,“外头哪比的上自家?阿叶,莫听你父亲,便该早些归家。这般晚,想必晚饭未用罢,宋嬷嬷,快!去厨房做些吃食。”
慕叶却是饿了,斜了一眼景云,馋虫冒上,“母亲,不必烦劳宋嬷嬷,让景云去便可。”
垂首静立的景云双肩一抖,他这赶了五个时辰的车可全是苦劳哪!
秦氏望向年轻的景云,这宋嬷嬷毕竟是她亲近之人哪,怎是这小娃娃可比的?
见秦氏迟疑,慕叶颇是体贴,“母亲,已入夜了,宋嬷嬷年岁已高,早些歇息才是。景云手艺不错,阿叶吃的惯的。”
如今宽慰,秦氏方放心。
景云亦领命,移步厨房。
众人等在正厅,瞧着,要欲陪慕叶一块用饭之势。
慕晴笑嘻嘻地,扯着慕叶的手,“二哥,我有好些话想与你说呢。”
“哦?什么?”
“今年三月的花会没办,说是要延期。”
“原来,你是要我陪你一块去那花会。”
慕叶捏了捏慕晴的鼻尖,笑得宠溺。
慕晴连连点头,俏皮撒娇道,“是呀,二哥最好啦!那……咱们说定了,一起去!”
慕晴如此热切,慕叶倒是有些怀疑了。
往年三月,她皆在外地,故而,慕晴去洛阳花会是由慕枫陪伴的。
慕叶不由多问了句,“今年花会,轮到谁家承办?”
慕晴双颊一红,低了眸光,垂了脑袋,支支吾吾道,“是……是长公主府。”
果然!
慕叶甚头疼,她该如何向晴儿说,她已问过苏延,这答案是不呢?
慕正茂叹息,“女大不中留啊。”
说得慕晴头埋得更低。
慕叶笑着应了慕晴,又向双亲道,“父亲、母亲,时辰已晚,还是早些歇息罢,阿叶有大哥陪着便好。”
“大哥,好好陪二哥!”
慕晴甚喜,拉着父母速速离了正厅。
目送三人离远,慕枫道,“何事留我?”
慕叶便将询问苏延一事告诉慕枫。
说罢,惆怅,“大哥你说怎么办?总不能逼着苏延娶晴儿吧?就算我寻着法子让苏延娶了晴儿,晴儿之幸福此生是无望了。”
慕枫望着慕叶,神情凝重,“你怎知晴儿会不幸福?或许,苏延会善待晴儿。”
慕叶摇头,“善待又如何?晴儿不在他心里,到头来,也不过是公主府的一位夫人,地位尊崇衣食无忧。这两样晴儿皆不缺,如何能称幸福?”
慕枫凝着慕叶,又问,“你岂止他心里无她?”
慕枫之神情,似是在问其他。
凤目一眨,琉璃色的眸中沉重已闪过。
慕叶十分轻快道,“嗯!大哥说的在理,上回我没那般问他,我寻机会再问。”
一阵食物香气飘来,慕叶闻出,这是她最喜的桂花味儿。
慕叶丢了慕枫,去迎景云,“景云哪,这又是做的什么?闻着甚香,来来来,我来端,厨房还有么?”
景云放下锦托之虾饺、桂花酥,毕恭毕敬道,“时间伧俗,景云未能多做几道,请慕少恕罪。”
慕叶已然顾不得景云,“嗯嗯,这虾仁真饱满,又嫩又脆,这酥亦美,美哉美哉。”
不光景云,连慕枫,亦叹惋,无奈。
这慕叶,当真嗜吃如命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