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看了眼已经僵直地摊倒在沙发上,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的周祥,心里顿时涌现出一股报复之后的快感。
他微眯了眯眼,压低了声音道:“为什么不能?当初你就应该知道,我并不是个事事都会顺着你意的提线木偶,所以你又怎么能够指望我替你卖命呢?”
说完随即又轻笑了一声,缓和了声音继续道:“不过,看着你现在这副样子,我还真有些意外呢!你是真的有这么在乎蒋若溪?还是因为太过在乎那个女人?可是,无论你在乎谁,我都不会让她们好过,你知道么?
在你无情的抛妻弃子的时候,你就该想到自己会是这种下场了,也该提前做好觉悟了。
呵,你知道吗?林子昕每一次委屈的哭声我都能听得见,她每一滴酸涩的眼泪都流在我的心里,于是我都默默地记在心里,细细地去体味那种压抑地心痛是如何的撕心裂肺,然后我的心便又会硬上一分,那是针对一个叫做周祥的男人的。
你以为你那次来孤儿院接我,是我第一次见你么?呵,我早就见过你了,比你想象的还要早得多,还有蒋若溪,那么个刁蛮任性的小丫头,也配被你们捧在手心里宠着。
这些年,我一直默默地看着你们,看着你们开心,看着你们幸福,看着你们细心筹谋,步步为营,当然,最终也要看着你们痛哭流涕,惨败收场!
慢慢儿等着吧,那一天不会太远了!”
白泽看了眼周祥已经毫无生气的双眼,扣在沙发边沿的手紧了紧,随即用力撑起身子站了起来,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朝他走了过去,最终在距周祥两步的位置站定后,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在你告诉蒋若溪真相之前,最好先仔细的想一想清楚,到底是我的命比较硬,还是她的命比较长。当然……”
话说到这里,他不禁弯了弯那双像极了林子昕的眼睛,如此勾人魅惑的双眼,到底也没能勾住一个心心念念的男人的心呢!
他朝前迈了半步,弯下身子靠近周祥的耳边,“当然,若是你做的选择还让我满意的话,我会考虑以后好好待她,毕竟,她现在已经有了我的孩子了,不是么?”
见他已经毫无反应了,白泽才收敛了笑意站直了身子,垂着眼静默了三秒,然后转身朝大门口走去。
白泽走进去的时候,蒋若溪正蹲靠在洗手台对面的墙面上,低垂着头看不出情绪,右手捂着肚子,看样子似乎极为不舒服。
“若溪,你还好么?”
蒋若溪闻言抬起头看向来人,说出口的声音里带了几分虚弱,“你怎么来了?”
白泽蹲下身去,拿出手帕擦了擦她脸上的水渍,视线从她苍白的唇色转到她同时透出些虚弱的眼睛上,“我见你出去很久都没回来,有些担心,所以过来看看。你怎么样?感觉还好么?”
蒋若溪怔愣了一瞬,随即避开他的视线,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可能是今天的羊肉膻味重了些,闻着有些反胃,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嗯,那就好,若是还有这种症状记得打电话给我,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别小病弄成大病了。”
蒋若溪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随即又顿住,不动声色地抬眼看向白泽,只见他正一副温情款款地模样看着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一到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就特别脆弱,她竟是难得的没有出言嘲讽,嘴角缓缓勾出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你这温柔多情公子哥的风格,我还真需要点儿时间好好适应一下。”
白泽无可无不可地轻笑了一声,伸手摸了摸她苍白的脸颊,也真是难得一见的乖顺模样,“我看你这幅样子估计也是吃不下饭了,我先带你去我那里休息一下,也好方便我照顾你。义父那里我已经说过了,就不用再去了。”
蒋若溪抿唇笑了笑,刚刚还苍白如纸的唇色稍添了两分薄红,“去你那里?你确定我去了你那儿还能好好儿休息?”
白泽倾身吻了她一下随即撑起身,“放心,只做字面上的事。你还有力气走么?”
可能白泽这话说得太过真诚,又或者太过严肃,蒋若溪不自觉地就相信了他所说的,也收敛了脸上戏虐的神色,“放心,我还没那么娇气。”
借着白泽的手站了起来,在他的搀扶下慢慢朝着走廊另一头的楼梯走去,轻重不一的脚步声在空旷的长廊里回荡了许久才消失,只是,那飘荡进人心的声音,要如何才能消失呢?
它们会不会造成一个个伤口的崩裂?会不会造成一个个希望的陨落?蒋若溪和白泽不会知道,因为一个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真相,而另一个也许知晓却永远不会说出真相。
那么,就只有这世上唯一一个还听见了那声音的人才能知晓了,因为那伤痛和希望本就在他的心里,然而,随着那声音的消失,便也一同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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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南走进书房的时候,周誉已经等在那儿了。
“堂主,这是按照您之前的吩咐整理好的资料,我已经找律师确认过了,应该不会出差错,您再过目一下。”
斯南抬手接过来迅速地浏览了一遍,随即勾了勾嘴角,“分寸把握的不错,不死不生,不生不死,很好。”
听见斯南夸他,周誉忍不住笑了笑,随即又疑惑地问道:“对付他们这种人,干嘛还要心慈手软啊!若是我,我只怕不能亲手杀了他解恨才好!”
“然后呢?”
“然后?”
周誉莫名地反问了一声,待明白过来斯南的问话,想了想才道:“然后就报仇雪恨,心里痛快了呗。”
“你痛快了?那他呢?”
“他都被我杀了,自然是死了。”周誉顺口接道。
斯南轻笑了一声,过了这么久,这小子的性子还是和当初一样,直率而毫无心机,若是一直处在这黑道中怕不见得不是什么好事,若是以后的话,兴许,也不是什么坏事吧。
“死亡需要多久?”
斯南看了眼周誉,并不等着他的答案,半合起眼帘自顾自地道:“若是方式对,角度够准,两秒钟就够了。他甚至都感受不到任何痛苦,便一无所知了。
可是这些年,你所受的委屈,所感受到的恐惧,所经历的痛苦和折磨,仅仅是这两秒钟便能抵消得了的么?”
周誉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便听见斯南轻飘的声音继续响起。
“当然抵消不了,所以我便要让他在经历够背叛和欺骗的双重打击之后,还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惶惶不可终日,日日受尽煎熬。否则,又如何让那些已故的人安息?”
看着垂着眼一脸淡漠的斯南,周誉张了张嘴,却是什么话都没说,他还从未见到过斯南这副情绪外露的样子,也许事情并非自己想象的那般简单。
过了许久,见斯南没再开口说话,周誉才继续道:“堂主,还有另外一件事,今天凌晨小六通知我,他说,周祥好像中风进医院了,被发现的时候口不能言,全身僵硬,估计是回天乏术了。”
“哦?”
斯南微愣了一下,才抬眼看向周誉,“看来,有些人已经沉不住气了,这效果也挺好的,正好替我铺路。”
等周誉离开以后,斯南便掏出钥匙打开书桌右手边最下面一格的抽屉,现在,里面空空的只剩下那个款式老旧的手机了。
他毫不迟疑地把手机拿了出来,拨通了里面唯一一个号码,几乎是立即被那边接通了。
“我要见你。”
斯南说完这句便挂了电话,拿起外套走了出去。
驱车来到市中心的世贸购物广场,停了车便径直上了三楼进了一家大型的品牌男装店。店主是个中年女人,见他过来,热情的招呼上去,“好久没见您过来了,先去VIP室坐坐喝杯茶吧!我们这儿前两天刚到了一批新款,要不要都看看?”
“好,都拿过来吧。”
斯南说完便随着店主一起进了VIP室。
店主帮他倒了杯茶,便道“可能需要等一会儿,您先坐,我去帮您准备”,然后便关上门出去了。
斯南这才站起身,迅速走到沙发左侧摆着的财神爷的柜子前站定,轻轻的按了旁边一个隐蔽的按钮,只见那静止的神像连着柜子一起转动起来,原本完好的墙面上竟多出了一道门。
斯南便从那道门里走了进去,神像便又自动的恢复了原样,好像刚刚诡异的一切都不曾发生。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斯南便走出了那家店,几个店员费力的提着几大袋衣服跟在他的身后。她们不由得腹诽道,长得帅有什么用,这么变态,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明明可以送货上门的,他却以不喜欢外人进门为由给拒绝了,非得让她们次次都提着这么大几包衣服给他送到车上,真是太残忍了!
呵,若是她们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恐怕就不会认为斯南的这番作为残忍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