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流岚这才注意到他手里的东西，惊疑不定地看了他一眼，随即伸手接了过来，若是不是他提起，她恐怕都不会再想起还有这回事儿。
“就是你上次说的，和我有关的画？”
“嗯，留给你做个念想吧。”
牧野琉晏笑了笑，扫了眼她手里的东西，他早就已经忘了当初自己是抱着什么心思画的了，而现在，也只适合作为礼物送给她了。
“外面冷，你进去吧，我也该回去了。”
顾流岚握着画卷的手紧了紧，“你不进去坐坐么？”
“不用了，有事的话随时联系我，我都有空。”
“好。”
看了眼一脸笑意的琉晏，顾流岚咬了咬唇，迟疑了一下才转身朝院门口走去。
待听到身后车子发动的声音时，她猛地转过身，视线便透过车前的挡风玻璃和牧野琉晏的视线交汇在了一起，她甚至还能看到他眼里来不及遮掩的情绪。
只见他似乎愣了一下，随即朝自己笑了笑，车身便错开自己朝另一个方向驶去，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里。
她怔怔地看着车消失的方向，过了许久才张了张嘴，“琉晏，琉晏，谢谢你。”
“后悔了么？”
顾流岚猛地回过头，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顾墨，只听他继续道：“你是不是想说，我即便是后悔，也不改初衷？”
她默了默，随即自嘲地笑了起来，是啊，既然自己自始至终都是这副冷硬心肠，那她做什么还要在这里表现出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愧疚和怜悯，琉晏恐怕从来都不稀罕。
“爸爸，我有预感，我将来一定会后悔的，后悔当初那么对他。”
她说完，便朝顾墨走了过去，牵起他垂在身侧的手，将自己手里的画轴放了进去，“爸爸，这个，你先帮我保管。若是可以，我希望永远都不要打开它。”
既然要绝情，那就绝情到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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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断了电话，斯南顿住原本朝前的脚步，转身朝楼下走去。据说尹安几天前就已经到了B市了，却一直磨蹭到现在才通知见面，不知是打的什么算盘呢？
不过，这次是斯南想复杂了。并不是尹安打了什么小算盘，又或是在算计什么小心思，而是他这人太注重形象了。
忘了说，之前顾流岚在医院遇见的那个寻求帮助的外国人便是尹安了。不得不说，他的运气实在是有够差的，总共来了两次中国，却每一次来都要受点儿伤。
虽然他额头上的伤并不严重，不，应该只能算是小伤，但还是打了不大不小的一个纱布，这实在是太损形象了，让他如何去见人？更何况还是去见一个极有竞争力的对手，难道要让对方看笑话吗？
而且，在商业谈判中，气场绝对是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若是运用得当，甚至还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他也实在想不出，顶着个白色纱布的自己还有何气场可言。
所以，他便专心在酒店养伤了，直到那纱布终于被医生揭下来之后，他才发了邮件给对方，通知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只不过，当看到早已等在那里的人时，他还是忍不住看了眼时间，他好像确实是提前了五分钟到的吧？
“你是个很守时的中国人，这很好，我就是尹安。”而且，这人比他想象中的年轻了很多。
其实斯南也不过是比他早到了两分钟，只是，这并没有多大区别，因为在尹安眼里，早到，这就是事实。
斯南站起身，回握住尹安伸过来的右手，“在中国，自然是没有让客人久等的道理。尹先生，幸会！”
尹安挑了挑眉，在斯南对面的座位上坐了下来，看了眼刚被端上来的咖啡，闻着气味便知是自己喝了多年的黑咖。看来，也不枉费他千里迢迢的赶过来一场。
“有没有兴趣跳槽试试？”
斯南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对面满脸笑意的尹安，略默了默才道：“尹先生以为，我会有兴趣试一试？”
“不”，尹安无奈地耸了耸肩，“看到你之前，我觉得你会，现在，我不过是随口问问，我希望能跟你合作，一起打开中国这片市场。”
闻言，斯南笑了笑，端起桌上的杯子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到底是差了好几十个经纬度，这思维方式也偏颇挺大的。他真的难以将眼前这个人与传说中的不败之王联系到一起。或者，法国那边都是这样的思维模式？
“尹先生，我想，以我们现在的立场，似乎并不适合谈合作的事情。而且，若非万不得已，我还是比较喜欢和谐的处事方式,所以，也就不太认同您的简单残暴手段。”
“相信我，我们这两颗聪明睿智的脑袋加在一起，前景一定会很和谐的。至于立场，我表示我们之间并不存在立场问题。”
“……”
斯南没接话，略有些无语地瞥了眼兀自说地兴奋的人，他怎么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难道他就是靠这种单纯无知的思维模式，完成了一个有一个被称为奇迹的收购案例？
当然，这些疑问会在斯南和尹安之后的相处中，慢慢得到答案的。那时候，斯南才会知道，尹安这家伙，完全就是个智商上的爱因斯坦，情商上的傻瓜，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我想，我和您现在正在帮助的对象，在立场上确实有些偏颇。”
“我不喜欢被人逼迫着做事。谁让我欠了他一个人情呢，不过，我也算是帮了他了，到时候再赔偿一些损失给他好了。”
斯南垂眼笑了笑，再抬起来的眼中仍是一片真诚，看不出半点不耐，“我有什么地方值得您这样做？毕竟，按照您说的，他也算是您的恩人了不是？”
尹安厌恶地皱了皱眉，“我讨厌那人的性子，总感觉有什么东西藏着掖着的，一点都不直爽。而你，够聪明，光这一点理由就足够了，聪明人很难找，而且还得是我看得上眼的聪明人。”
看来，周祥那副温和的气质与外表，也并不能欺瞒住所有的人。只是，他这一会儿精明一会儿迷糊的性子，还真是让斯南有些难以用跟正常人交流的方式处理。
“说到聪明，我想我应该还是比不上您身边的人，所以这个理由听起来似乎有些牵强。而且，聪明是一回事，信不信得过又是另外一回事，恕我直言，您这样的行为似乎有些草率。”
“那几个人可是我从情报组高薪挖过来的老油条，你这个年纪，自然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不过，他们平时也拽的很，我要不是看在他们还有用的份儿上，早就把他们炒了。”
尹安说着顿了下来，放下手里的杯子，看着斯南神秘地笑了笑，“我看人一向很准，所以你在我心目中是什么印象，早在第一眼的时候就已经下了定论了。而且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还没出现过看走眼的时候。”
斯南默默地听着他说完，既然能看出周祥的为人，那么眼力确实应该是不差的，只不过，他们的谈话内容似乎越偏越远了。
“尹先生，合作的事情也不急于一时，我们以后可以再讨论。只是，关于星耀和华银的案子，您后续打算如何处理？”
“为了表示我的诚意，你的后续动作我都不会再出手阻止，周这边，我会解决好的，期待我们可以尽快合作，秦先生。”
斯南握着杯子的手不自觉握紧，笑容在嘴角僵了一瞬又随即化开，似乎只是一个过渡的慢动作而已，“看来您确实很有看人的眼力，斯南佩服。”
和缓地声音还如之前一般镇定自若，但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这不过是掩藏在惊涛骇浪之下的假象。尹安竟然会知道自己的身份，真实身份，这太不可思议了。
“不必惊讶。”尹安耸了耸肩，做出一副无奈状。
“我说过，他们在这方面是非常专业与敬业的，陆先生天赋不浅，若是到了他们那把年纪，恐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期待我们的合作。”
斯南扫了眼再次伸向自己的右手，略默了一默才站起身道：“那我们就拭目以待了。”
尹安拿起搭在椅子上的西装外套穿好后，饶有兴趣看着斯南道：“既然达成共识，那我也不妨再多说一句夸赞你的话。”
斯南不可置否地勾了勾嘴角，“虽然不知道您想说什么，但既然是夸赞的话，那斯南就先表示感谢了。”
“你今天若不是一个人来的，那么我们的谈话很可能又是另一番内容了，不错。”
斯南慢慢地敛了笑意，若有所思地看着留下这句所谓夸赞的话，便转身离开了的人。
事情真的如他们刚刚所说的那般轻描淡写？
三分之一的产业也并不是个小数目，即便是拿不回之前被他挪走的数目，但至少也能愉快的在周祥那里交差了，就因为一句聪明便随手给了他。
那么，尹安现在唱的这出，到底是叫背信弃义？还是该叫知人善任？
不过今天这一趟，无论是过程或是结果，都有些出乎意料。既然不知是福是祸，那就先走了试试再说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