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璧城派来助守的妖兵总共不过百人,在李询狂猛的攻击下,瞬间就折损过半,剩下的全部临阵倒戈。
而他们的叛变,越打击了城兵的士气。
范定宗范长老冷眼看向前边的一个肥胖之人。
这家伙名叫毕迦潴,是一头猪妖,第一个倒戈的正是此妖。
倒戈之后,毕迦潴作战格外卖力,一锤便将范定宗的副将砸成肉饼。
范定宗苍老的眸子泛出一抹锐芒。
哪怕是死,他也要先收拾掉这样的倒戈者。
长剑化成席卷的旋风,向着毕迦潴劈头斩去。
毕迦潴一惊,却随即兴奋地狂吼起来。
李询欺骗他,如果能够攻灭神堂,将做主把玉如烟许配给他。
毕迦潴本是猪妖,这样的愚顽蠢物,当然容易轻信。
也不想想,纵然李询能有这个权限,又怎可能轮得到他?
毕迦潴知道,范定宗是神堂老臣,威望甚高,如能斩下范定宗的级,必定是一桩大功。
“雷锤风暴!”
毕迦潴咆哮道,双锤相击,滚出一片惊雷。
妖族**强度出色,同时往往既能近战,又能以术法伤敌,简直是结合了人类武士和修真者的优势。只是在修炼度上,妖族往往比不上人类,化形之后繁殖能力常常也变得薄弱。
闪电在毕迦潴银光灿烂的锤端流转,这时天色已暮,雷光化出一片灼目的湛蓝。
范定宗用寒铁打造的剑锋,将电光吸引而来,范定宗霎时感觉到了传上手臂的麻痹感。
毕迦潴是玉璧城有名的猛将,修为仅仅在三长老之下。而一向负责文职工作的范定宗,也的确不以战力见长。
但舍生忘死的勇气,往往能逆转实力的差距!
锵!
破碎的爆鸣响起,寒铁长剑轰地一声,在电光中粉碎成铁屑。
毕迦潴的两口巨锤却也被激荡开去。
范定宗用两双肉掌,猛劈在毕迦潴肥壮的胸膛,出如斩金铁的厉响。
战场上,战况太过激烈,所以缠斗并不多,往往是一两招决出生死。
毕迦潴出痛苦凄厉的叫声,胸口衣衫尽碎,被范定宗掌劈见骨,肋骨全数震成粉碎,鲜血自心头流溢出来。
“可恨啊!”毕迦潴狂怒地咆哮着,用最后的力量,将双锤砸向范定宗。
范定宗眼神骤然凌厉,臂扫如同飓风崩绝壁,将双锤尽数扫得飞了出去,将一名唤作郭靖宇的三河健将砸得脑髓横流,顷刻毙命。
而随着范定宗正气凛然,如同霹雳惊雷的一声暴喝,毕迦潴的心脏也啪嗒一声爆裂开来,在不甘的鲜血喷溅之中,这头猪妖横尸就地,现了原形,是一头八百多斤的大白猪。
击杀毕迦潴与郭靖宇,范定宗意气弥厉,身先士卒,杀入三河阵中。
“挡我者死,让我者生!”
老将须如猬毛磔,眼神如霹雳,抽出随身短刃,短兵格斗,所过之处,人头滚滚,鲜血满地。
他的目光如在燃烧。
实际上,他现在的战斗,也是以燃烧自己的生命力为代价。
三名羽衣道士凌空疾掠而下,想要以符箓攻击范定宗的头,却被他门射出一道血气,震得动不开身,随即被范定宗凌厉数刀,砍成血泥,纷纷扬扬洒在老将的衣衫上。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范定宗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他的步履也渐渐变得踉跄。
但以悍勇坚韧著称的三河精兵,却被他杀得丧胆,不敢近前。
李询叹息一声,待要命令赵宗胜上去,送这位可敬的老者一程。
却见又一刀斩杀一名伍长之后,范定宗的身躯就此僵住,如同泥塑木雕一般。
但双眼依然圆睁,杀气毕露。
有人鼓起勇气,近前试探气息,才现这老人已然气绝。
血战力竭而死,不用敌人动手斩杀。
虽死,身躯兀立不倒,挺如苍松。
虽然范定宗已死,但惮于他的英勇,没有人敢于触碰他的尸体,更遑论上去割取级。
被范长老的光明俊伟所激励感染,虽然范定宗已经战死,顾惜朝的军队也趁乱打破正门杀入,神堂将士们以寡敌众,依然死战不退。
不需要有人指挥,他们仅仅凭着信念和勇气,战至最后一兵一卒。
苏广的影武者代替主人战死在城头。
在看着无数忠勇将士们血战的模样,悄然撤离时,苏广明白,自己的良知将此生都无法原谅自己。
所以多年之后,在那场血海滔天的大战中,本可以撤退的他选择作战到最后一刻,证明自己并不是一个懦夫。
以此来答复当初那些战死的部下们。
登封城一战,守城的八百战兵,数千民兵,全部战死,无一选择撤离。
而神霄三河联军也付出了三倍以上的代价。
“如果神堂所有人都能如此英勇的话,征服这片土地完全是天方夜谭。”
李询对顾惜朝。
“可惜更多人总是更在乎自己的家族和土地。”顾惜朝微微一笑,想到那些拒绝出兵支援吴锋,更是与神霄道暗通款曲的豪族头领们。
“算起来,道主的大军也该到了,我们得打扫干净战场,做好迎接准备。”
李询着,却突然涌起一股奇怪的预感。
龙傲天离这里一定很近。
他计划在登封城休整之后,直捣孟津,擒杀吴锋,消灭神堂。
只是,李询深心并不愿意看到与吴锋决一生死的那天。
是否龙傲天将无法进入这座城池?
李询摇摇头。
怎么可能,现在还会有什么变数。
何况他与吴锋的私交,也终究及不上三河剑派的壮大重要,怎容他不全力挥?
正在这时,三河四天王中唯一的女将沈康真突然花容失色地飞奔过来。
“门主,不好了……”
“怎么回事?康真,慢慢。”李询镇定地道。
“城外涨水了。”沈康真道:“敌人掘开了黄河的支流,将夏季泛涨的溪水引了过来……”
登封城地势并不高。
李询神色大变。
原来这座城压根就是一个陷阱,一个牢笼。
他们费尽千辛万苦,攻克城池,必然得意懈怠。
而神堂军就在这时候放水入城,来个水淹七军!
李询登上高台望去,只见夜色下方,有船火闪烁。
那是密密麻麻的战船。
“连这些东西都准备好了。”李询微笑道:“我一直不知道你比我们襄阳人更能训练水师呢。”
三河军大多水性优秀,哪怕被水淹了,也未必不能战斗,但如果被战船包围,那便绝无胜算了。
“吴锋想要利用水攻,一举全歼我们这群战力最强的先锋队,然后挟大胜之威,以寡敌众,冲击道主的本阵……”顾惜朝道。
“城东北面地势高一,先避过去,再做打算吧。”哪怕到了这时候,李询依然显得从容如水。
轻易灰心丧气从来不是他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