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安东
我的名字叫维吉尔·安东。
如果按照中土人姓前名后的翻译方式,那么也可以叫我安东爱季。
我是父亲的长子,也注定是未来的安东大公。
弟弟似乎对此很嫉妒。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对于父亲来,我们兄弟不和并不是最头痛的事。
安东府分为上下两家,下家有时会和我们暂时联手,对抗我们的宿敌修罗门,但更多的时候,却与我们争战不止。
一代代上家安东大公付出了无数努力,也不能将它统一起来。
二魔门
我们自称圣门,但却被中原人称作魔门,而我们也并不以此为意。
圣门的根据地,包括整个北莽,也就是被称作西伯利亚的广袤冰原,以及北莽南面大草原的一部分,以及北莽西面的少量平原。
圣门有主要四个大派,号称北修罗、东仙台、西安东、南阴魄,另外还有不少门派夹杂其间,朝秦暮楚,通过摇摆来取得利益。
我们安东府掌控着北至巴伦支海,东至乌拉尔山脉,西至拉普兰,南至克里姆林城堡的广大地域。在更北面,还有格陵兰岛岛主常年向我们家族称臣纳贡。
四派当中,以东南方向的仙台魔宗势力最为强大,支派众多,其宗主伊中棠更是一代雄主,前些年更是兵西进,越过乌拉尔山,将魔道四大派中的阴魄殿打得俯称臣。
从此,仙台掌握了魔道三分之二的力量。
不久前,伊中棠终于打算聚集圣门全部兵力,侵犯中原,但在冰原之上,只有父亲的安东府和修罗门的乔北溟还没有降伏。
似乎弱的安东府并不在伊中棠眼尾之内,前一阵,他向修罗门出了最后通牒,告诉乔北溟,如果不肯出兵的话,仙台大军指日便至,将修罗门的南部城踏作齑粉。
可是父亲却隐隐担忧起来,如果修罗被灭,安东还能保全么?
三妖女
安东大公府邸迎来了一位稀客。
她叫香吉娜·帕苏尔,中土名字唤作盛醉香,是芦名教教主盛宣怀的独生女,风华绝代,天生异香,号称天下第一妖女。
芦名教只是仙台魔宗的支派,却有胜过阴魄殿和我们安东府的实力,足见仙台魔宗的强大。芦名教教主盛宣怀与仙台魔宗宗主伊中棠从一起长大,亲如兄弟。
但父亲也从中看出了仙台的隐忧,支派太多太强,渐成尾大不掉之势。
这位美人的来访,据是为了帮助上下两家统一。
她声称:草原人需要冰原上出产的琥珀、水晶、北极皮草、树脂和各类矿石,安东也需要芦名提供牛羊皮、奶制品和地毯。安东府成年累月的内战对商路影响很大,芦名希望看到一个统一的安东府,来收取更多的贸易利润。
而她的计策,是诈作与下家结盟,却提供假情报,令下家实力受损,我们上家就可以将下家一举攻灭。
父亲隐隐猜到了她的真正意图。
但也许不是坏事。
而对于当时只有十一岁的我来,只觉得她真的很美,美得好像从彩虹里面走出来一样,让人灵魂都跟着她的笑容飘荡起来。
另外,她带给我的那些中土兵书和沙盘推演之法,我也实在很感兴趣。
“维吉尔不要糖吃。等到维吉尔成为了冰原的霸主人物时,想让姐姐做维吉尔的新娘。”
当她离去的时候,我扯着她的裙角,出了这句话。
而她只是笑着,拍了拍我的脑袋。
四天文之乱
雄踞冰原的仙台魔宗崩溃了,支派几乎全部独立。
而芦名的实力更是越了仙台,香吉娜姐姐逼迫她的父亲退位,成为了芦名教教主。
这一场被称作“天文之乱”的内乱,生得让父亲都几乎毫无准备。
我们与下家的统一战争,正打得如火如荼。
后来才隐隐传来了真相。
盛醉香怂恿伊中棠的儿子伊千阳动政变囚禁父亲,又秘密派人将伊中棠救走,仙台顿时陷入激烈内战,大支派各择其主,在助战的同时,也疯狂吞噬着主家的土地。
而修罗门的乔北溟也兵南下,参与其中。
虽然安东与修罗是世仇,但当时我们忙于统一战争,面对倾巢而出的修罗门,也无法兵偷袭。
当天文之乱终于终结的时候,仙台魔宗早已元气大伤,一蹶不振,而芦名脱离仙台,成为圣门当中的第五个大派。
这样的智谋,真是越来越让我对她动心了。
智慧真是一件好东西啊。
五继位
父亲去世了。
他完成了上下两家统一的大业,可是乔北溟也在天文之乱中攫取了大量的土地,我们的统一战争却让两家的实力总和受到了损伤!
我们丢失了几个肥沃富庶的郡,父亲急怒攻心,练功走火入魔,吐血身亡。
这时候,我才十五岁。
但我不害怕。
面对生死存亡的危局,害怕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我屈辱地向乔北溟求和,答应每年进贡,而他也需要时间消化那几个刚刚夺取的郡。
而我趁着这个机会,消化着刚刚被父亲吞并不久的安东下家的势力,并招揽着周边的大豪族,扩充安东的领土。
要报仇,绝不是急于一时。
六反击
我从香吉娜姐姐带给我的兵书中,看到过“卧薪尝胆”的故事。
所以我要忍耐,休养生息。
冰原上人口稀疏,我引进了一些耐寒的作物,又派出大量商人,深入中土的北燕、江东等地,购买优质的劳工,进行开垦耕种。
三十年转瞬即过,我曾经看起来瘦弱苍白,而现在的我,已经有些微微胖了。
人们,我是乔北溟一生中最为狡猾也最为顽强的对手。
我对于这样的评价很满意。
这些年来,我以攻代守,以寡击众,利用修罗门战线太长,内部不稳的缺陷,依靠出色的用兵和调略,使得乔北溟四处救火,应接不暇。修罗门虽有数万精锐魔军,三十年中,竟被牵制到无法南下牧马。
我好整以暇地消灭了许多朝秦暮楚的派,构筑了安东府的最大版图,被世人称为荒原之上的北斗星。而乔北溟当初夺走的那几个郡,大部分也被我夺了回来。
安东的实力,仍旧没能过修罗门,但这是时势所迫。何况,乔北溟也是一代名将,我想要将他一举消灭,难如登天。
七兄弟
我有了妻子,也有了儿子,但我依然思念着香吉娜姐姐。
我曾经好几次悄悄离开公爵府南下,为了远远地看她几眼。
我不敢见她,害怕她挟持我,让安东成为芦名的傀儡。
对于自己第一次喜欢上的女人,人们总是难以忘记。
哪怕她蛇蝎心肠。
但这又怎样呢?我还不是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弟弟!
父亲征服下家之后,为了便于控制,让弟弟负责掌控下家的领土。
我们父子都未能清除掉下家的旧臣,这留下了巨大的祸患,乔北溟煽动下家的旧臣动叛乱,将弟弟围困在诺夫哥罗德城当中。
我知道,这时候不能犹豫。
我果断兵南下平叛,在修罗门和野寺的援军赶到之前,就将叛军全部击溃逼降,将弟弟解救出来。
可是后来,我却听弟弟忘恩负义,想要谋反!
香吉娜姐姐带给我的兵书当中了: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我把弟弟骗到桧山城,亲手刺死了他,而后宣布他谋反。
可急怒攻心的我,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忘记了一个重要的事实,我没有证据。
临时伪造出来的证据,根本不能让那些弟弟的臣子们心服。
迫于压力,我只能让弟弟的儿子,我的侄子继承他父亲的领地和家臣。
但我收回了下家的主城诺夫哥罗德城,因为这里更加肥沃,并将整个安东府的主城迁移至此。
一个少年,终究比中年的弟弟好控制得多吧,我劝慰自己。
八花落
我听,香吉娜姐姐去世了。
她终于成为了冰原南部的一代霸主,与仙台魔宗、阴魄殿等门派结盟,作为盟主,率领魔门联军南下进攻北燕。
而北燕不久前失去了他们的一代军神尚清影,更遭受着神堂大军的猛攻,内部还有叛乱,根本拿不出多少兵力来应对。
可那名苦恋尚清影多年的,名叫庄凌霄的蓝少年,带着他骁勇无敌的扬北众,以必死的决心应战,终于和香吉娜姐姐同归于尽。
我终于哭了起来。
庄凌霄,我羡慕你。
同样是爱了一生,我没有你这样的勇气。
九政宗
伊家现在的家主,叫伊辉夜。
他是伊中棠的孙子,伊千阳的儿子。
他其实也是一个优秀的主君,一直努力恢复着仙台的版图,攻袭相马帮的领地,可惜一直被香吉娜姐姐压制,动弹不得。
伊辉夜很的时候,就对香吉娜姐姐过,要向芦名复仇。
他更,如果自己做不到,就让自己的儿子去做,他将为自己的儿子取名伊政宗。伊政宗,这是仙台史上第一英主的名字。
后来他娶了阴魄殿殿主孔天守的女儿孔义姬,芳华谱上有名的美人。
生下的长子,果然被他取名为伊政宗,与那位赫赫有名的先祖同名。
十关柴
失去了香吉娜姐姐的芦名,很快陷入内乱,实力急剧削弱。
但它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庇护人,建州被称为“鬼义重”的冥竹谷谷主源义重源随筠,中土东北一带有名的豪杰。
源随筠与宇都宫的宫主宫广纲宫竹心从一起长大,互为,两派长期守望相助。而他们时候与香吉娜姐姐也有很深的交情。
因为剑南雄狮王剑笙通过星门,北上冀辽进攻建州,以及尚清影的调略,他们曾不得不倒向北燕,与芦名为敌,然而旧情犹在。
不过伊辉夜现在已经并不把芦名放在眼里了。
他派出自己的儿子伊政宗,带着三千战兵侵犯芦名。
芦名方则派出了名将金盛备以两百精骑应对。
金盛备,曾经使用过狄临剑这个名字,是芦名头号名将,曾多次趁乱侵入北燕,并全身而退。
伊政宗的初阵表现得糟糕至极。
在一个叫做关柴的地方,他的三千大军被两百人一冲,瞬间崩溃,他啼哭着仓皇逃命。
他的父亲伊辉夜将他接应回来,并安慰他,只是让你见识见识战场而已。
真是个好父亲啊,我感叹道。
十一逆子
此后,伊政宗这个冒用祖先英名的废物,又被金盛备、曲沙冥等其他芦名名将,或者相马家的那对父子狠狠教训了几顿,打得头破血流。
伊辉夜虽然优秀,却很难称得上虎父,这样的儿子,却是实实在在的犬子罢。
我这样想着。
但接下来传来的消息,更出乎我的意料。
伊政宗打了平生第一场胜仗,敌人被逼无奈,要求谈判。
因为对手是伊辉夜的旧友,伊辉夜亲自出面调解。
却被伊政宗当场动伏兵,结果伊辉夜遭到敌人挟持,混乱之中,与敌人一起被杀死。
这个逆子,难道只会用这种龌龊手段?
我却不寒而栗。
也许,人是会成长的。
心越狠的人,也许就越强大。
这个子,也许并不简单。
十二芦名
芦名教、相马帮、冥竹谷、宇都宫、二阶堂等诸多门派,集结三万大军,在人取桥进攻伊政宗。
伊政宗仓促之间,只集结了七千战兵迎战。
战局激烈无比,伊政宗自己都险些战死,一名老将为了掩护主公,不幸身陨。
但联军面和心不合,利益需求不同,中了伊政宗的反间之计,生混乱,遭受奇袭,损失不,士气也大大受挫,不得不撤兵,伊政宗随即动追击,斩获颇丰。
后来,他又凭借六百兵力,便在郡山击退芦名教近万之众。
四年拉锯,反仙台联盟的成员一个个被消灭,当伊政宗二十二岁的时候,终于迎来了对芦名的复仇之战。
香吉娜姐姐一生未嫁,当她死后,继位的是她的养子,但这个家伙又在人取桥之战后莫名暴死,源随筠将自己的儿子送进去,做了芦名教的教主。
源随筠的妻子出自帕苏尔家族,他的儿子也算流着芦名的血。
但面对这样的大决战,曾多次击退剑南雄狮王剑笙的名将源随筠,竟然被剑南王家缠住,无法主持作战,只能派出少量援兵!
这绝对不是巧合,我看得清清楚楚。
于是芦名一方,只能由曾经多次教训伊政宗的金盛备领兵。
因为芦名的几位重臣在战前便带着不少兵力叛投仙台,伊政宗取得了兵力上的优势,二万一千对一万八千。
金盛备且战且退,诱敌深入,直到顺风口,而后借着风势,突然以必死之心动猛攻,将仙台军打得猝不及防,节节败退。
但金盛备并不知道,这都在伊政宗的算计之中。
他真正的兵力,只有一万六千。
最精锐的五千人,已经在他麾下最强骑将的率领下,离开大部队。
他就要等金盛备退到顺风的山口,才好利用山陵的掩护,将奇袭队迂回到敌军的后方!
当奇袭队赶到的时候,奇怪的是,风向突然变成了逆风,加上奇袭队的出现,芦名军顷刻崩溃!
一代勇将金盛备顷刻战死沙场,芦名四天王中两人亦战没,另外两人投降。
芦名虽然仅仅损失了不到两千人,但因为最精锐的中枢将领团都放在最前方猛攻仙台军,因此一战下来,全派重将消灭殆尽!
六天,此战之后只花了六天,伊政宗便将城池众多的芦名一举扫灭——大部分的城主,早已在折上原一战中血染狂沙。
战后,有人嘲笑伊政宗,他只是依靠风向突变获得胜利。
他本人没有表看法。
而我听到这种法,拍着桌子大笑起来,接下来寒毛倒竖。
十三惨败
伊政宗和他的舅舅,阴魄殿殿主孔义光一向关系极差,曾多次交锋。
但他扫灭芦名、相马、二阶堂等门派,恢复仙台过去的版图之后,这次竟然服了他的舅舅,与他结成同盟。
随后,一个叫户泽馆的门派突然崛起。
户泽伯爵,萨利安·户泽,被称为九曜星的青年猛将,以一千二百战兵,击败了我亲自率领的三千精锐。
他们的装备好得不可思议。
而且,我也许的确老了。
我拿不出更多人,其他人都被阴魄殿的孔义光这个混蛋牵制住了!
我的精锐部队损失惨重,在溃败的过程中,我更是遭遇了一次刺杀。
这本不致命。
但我现我的功力在快流失,我的五脏六腑开始溃烂。
回到诺夫哥罗德城后,我才凭着敏锐的洞察力现,我最亲近的管家一直在我的茶水中下一种慢性毒药。
而刺客剑上的另一种毒药与之混合,那便天神难救!
如此深远的计划,这绝不是志大才疏的孔义光能做出的布局!
伊政宗,你竟然这么早就在策划对安东下手了!
也许,就连户泽伯爵的作战方案,都是他遥遥制定的……
十四存亡
安东府的疆土上,暗流不断涌动。
非常侥幸,依靠一种秘药,我活了下来。
但我功力全失,成为了一个废人,甚至话写字都有些困难。
而因为惨败加上伊政宗和孔义光的调略,安东府内人心浮动不止。
火山即将爆!
我知道,我的情况瞒不了多久,心怀不轨的人们,早晚要动手,而外敌们也不会袖手旁观。
这才是安东生死存亡的时刻。
我的心头冰寒,如同罗荒野最严寒的北风。
十五爱子
我躺在病榻上,看向我亲爱的儿子,苏拉·安东。
他长得比我时候更加瘦弱,而且年龄只有十三岁。
他的哥哥在一场我和乔北溟的对决中,不幸中箭失去了生命。
我想起了父亲临死前看着我,满怀期待的眼神。
像伊辉夜那样对儿子过于溺爱,也许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伊政宗真正成长起来,是因为一切都需要他自己去面对!
儿子,对不起了。
我知道,你的才华胜过我十倍、百倍。
你还太,但已经不能等了。
中土的兵书上:置之死地而后生。
只有以为我死了,你才会被激出全部的潜力。
如果你战死,父亲绝不会独存,一定会下去与你相会。
十六名将
我被装进棺材里,埋葬,然后由最亲近可靠的几个护卫挖出来。
我们隐居在一座荒凉的村。
弟弟的儿子,苏拉的堂兄起了叛乱,并且得到了修罗门乔北溟和户泽馆、野寺的援军。
无论户泽馆的户泽伯爵,抑或野寺的军师柏道为,都是世间名将。
柏道为曾经以伏兵之计,依靠五千战兵击败阴魄殿孔义光一万之众,战后阴魄军死者多达数千,野寺军仅仅阵亡三十八人。
这种情况,怕是我还是全盛之时,也无能为力吧?
我的儿子,苏拉。他装作慌张失措,逃离了诺夫哥罗德城,回到北面的桧山城。
不费一兵一卒就拿回了诺夫哥罗德,让弟弟的儿子兴奋无比,并且嘲笑儿子是个没种的废物。
更多的豪族投向叛军一方,加上如海一样的援军,将桧山城包围得水泄不通。
现在我的儿子,已经只剩下这一座孤城,其他的疆土全部沦陷!
但我在村中得到这个消息,却欣慰地笑了。
苏拉,你真的是我的好儿子。
联军在五个月的猛攻之后,才现,被我和我父亲经营了太多年的桧山城,比起曾经被多次攻破的诺夫哥罗德城坚固了太多!
而且它处在更加寒冷的地带,联军攻城越困难,补给线也被大大拉长。
等到联军彻底疲惫,十三岁的儿子亲自潜入了联军的大营。
他联络了几名谋叛的重臣,向他们分析利害,告诉他们,如果安东被敌人瓜分,剩下的部分,绝不可能让他们得到满意的回报。
而与自己合作,却能得到更多。
他制定了严密无缺的作战计划。
这几名重臣早已因为攻城被当作炮灰,部兵损失太多而心生怨恨。
于是在一个无星无月的夜晚,联军绕城一周的巨大营寨,在几个轰然炸开!
城内的军队趁机杀出,里应外合。
联军伤亡惨重,留下的尸体过一万具以上。
更多的豪族回到儿子一方,他奋起反攻,收复了全部失土,并将他的堂兄困在诺夫哥罗德城当中。
这座城池并不坚固。
儿子略施计,便依靠奇袭和火攻攻破了它,将我亲爱的侄子抓了出来,砍下了他的人头,顺便消灭了他最亲近的一干党羽。
至于索取回报的豪族们,胃口不大的,他都给了让对方满意的赏赐,胃口太大的,则被他设下一桌酒宴庆功,而后伏兵齐,杀得一干二净!
当我回到诺夫哥罗德城的时候,儿子睁大了眼睛看着我,而后抱住了我,告诉我这五个月来生的一切。
我和他相拥痛哭。
“父亲,府主的位置,还是还给你吧。”儿子流着泪,对我。
“不。”我畅快地笑着,眼中却依然含着泪:“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你比我更适合做安东的主人!”
十七顺服
伊政宗绝非不擅长作战。
但他更喜欢通过阴谋和调略来解决问题,这让许多人以为他是个废物。
他这次希望通过儿子的坚守,来消耗联军的兵力,所以他和他的舅舅孔义光,一直没有直接插手。
他失算了。
苏拉的反应,快过了他的预料,叛乱的平定,如同闪电一般!
接下来,伊政宗收到了儿子的厚礼。
儿子表示,愿意名义上对仙台魔宗表示从属,如果需要的话,将为伊政宗南下进兵效力。
这样的恭敬,让伊政宗也不出半句话来。
这个乱世啊——我仰天长叹。
十八二十年
伊政宗经常感叹,如果自己早生二十年,就能与吴锋争锋,取得天下。
不过他终于得到了机会。
不久前,他对修罗门下手,不费一兵一卒,就结果了乔北溟的性命。
被儿子重创后,修罗门内本来就人心浮动,而乔北溟又因为继承人问题闹了极大的矛盾。
他本来因为无子,以挚友管神龙的儿子作为养子和继承人。
后来他却晚年得子,而他的另一重臣,大弟子厉抗天,则将女儿嫁给了他的儿子!
为了继承人问题,修罗门内纠纷不断。
在伊政宗的支持下,管神龙之子一举起政变,杀死了乔北溟和乔北溟的儿子,成功篡位。
厉抗天一怒之下,起兵谋叛。
而北面的津轻郡郡长,也借此机会一举独立,大肆扩张领土!
结果伊政宗兵北上,将乱哄哄如同一锅粥的修罗门众人一网打尽。
现在我们安东府名义上臣属于他,他的舅舅兼盟友孔义光则在他的帮助下攻灭了野寺,他已经是圣门之主了。
而神堂虽然天下已得三分之二,但不久前经过一场内乱,损失惨重,名将凋零,堂主吴锋也不得不如同早年一样,往往亲自率军作战。
那么,是不是还有机会呢?
我和儿子朝见伊政宗的时候,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野心的光芒。
十九独眼龙之死
忙于西征的吴锋,面对伊政宗对于附庸北燕的侵扰,实在无法抽身应对。
他派出了名阿犬的罗廷玉和擅长使用铁炮的左成政,率领一支偏师前来征讨。
但纵然是偏师,兵力也已经在圣门联军之上。
而且这两人也是有勇有谋的老将,立下战功无数!
然而,一战之下,结果却让人咋舌。
擅长使用铁炮的左成政,被只有一只眼睛的“独眼龙”伊政宗一枪击毙;而同样智勇双全的罗廷玉,率领大军狼狈逃窜,扔下辎重和尸不可胜计!
伊政宗当着我们的面,仰天长笑。
“剑南王剑笙未死,吴锋西征不还。北燕名将唯庄凌霄与完颜重家,这两人一人与盛醉香同归于尽,一人则谋叛被杀。如今中原北部,还有谁是我对手?不取得天下,至少也得将半个中原收入手中!”
伊政宗并不着急,他明白贪多嚼不烂的道理,不紧不慢地消化着已经夺得的土地。
吴锋的确已经没有更优秀的将领能派出了。
西线实在太过吃紧,而太多名将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已经不在了。
第二次讨伐军再次降临。
主帅——
竟然是吴锋的妻子,薛洗颜。
这个女人让伊政宗冷笑不止。
并不是他瞧不起女人,当年的尚清影就是一代军神。
可这个女人又曾经打过什么大仗?
“伊政宗完了。”
儿子对我。
我想了想,而后沉默。
女人的做法,也许显得莫名其妙。
于是一场莫名其妙的仗打了下来。
伊政宗本人就被生擒活捉,我们魔门联军倒是没损失多少人,大家解散回家。
不过那个女人的真实实力比起伊政宗也许还要强一,是可以确定的了。
……
当伊政宗被带到吴锋面前,吴锋欣赏他的刚勇和狂放,想要劝他归降的时候,伊政宗抽出了刀,刺入自己的咽喉,血溅当场。
儿子听到这个消息,感叹道:“他知道,天下即将平定,并不需要武将。如果伊政宗投降,仙台被没收的土地只会更多。”
果然,吴锋感动于伊政宗的勇烈,只没收了仙台魔宗一半的土地,让他的儿子继承了他的宗主之位。
阴魄殿孔义光也遭到了严惩,失去了三分之二的领土,划归神堂直属。
而儿子凭借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让那个魔王不伤安东府分毫,只是作为附庸存在而已。
二十三十年
我摩挲着儿子的头。
“儿子,如果你早生三十年,也许真的能取得天下。”
我叹息着。
儿子微微笑着。
“像伊政宗那样活着,怨气冲天,你真的觉得好吗?”
我也长笑起来。
北莽这样的地方,本就环境恶劣之极,除非中原的诸侯全都昏庸到极,不然取得天下,无论何时都只是痴心妄想。
“所以啊,快乐地活着就好了。”
儿子乖巧地将脑袋靠在我的怀里,露出了最天真的笑容:“至少,我有世界上最好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