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竟然到了这个地步?”
“陛下都没粮食吃了?”
众将纷纷惊讶不已,岳飞倒也没有太夸张,赵桓为了表示对战争的支持,的确是表示从现在到战争结束之前,每日从三餐改为两餐,剩下一顿饭的粮食供给前线将士们吃,支援将士们打仗,以岳翻为代表的朝臣们纷纷解囊相助,终于凑齐了三个月的口粮。
这已经是极限了,战争的损耗实在是太大,很多时候不是不想打,而是根本打不起,否则,何来澶渊之盟?
“所以,诸位,这一战,是陛下所期待的,一定要打赢的一战,陛下为此,直到战争结束之后,每天只吃两顿饭,剩下一顿饭的粮食供给将士们吃,咱们吃的饭里面,就有一部分是陛下省出来的!将士们,皇恩浩荡,不可辜负!”岳飞面朝西北方北京的方向一拜,众将随之一拜,口称万岁。
宣扬完忠君爱国的思想之后,大家又陷入了沉思之中,气氛变得沉闷起来,三万人,三个月,要对付五万人的西贼,最好全部吃掉,让西贼不敢来犯,这谈何容易?
有宋一代最强的一批将星汇聚在长安府里,却被现实的限制掣肘,难以施为,韩泼五大声嚷嚷着什么给老子一年的粮食老子能打到兴庆府去,就给老子三个月的粮食,打个毛啊!结果给张宪派人打了一顿板子,算是安分下来了,但是这话,不是没道理的。
数目庞大的粮食渐渐朝着长安府汇聚,接着转道西去,往战场方向而去,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岳飞也随后带着整顿好的军队往战场方向出发,这一战规模大不起来,但是大家都想参加,岳飞说,那就各军出五千最精锐的军队凑足三万人,大家一起上吧!
对西军将士们来说,这一战,可谓是隔靴搔痒,点不到要害之处,燕云大战以来大家休养了好一阵子,体力战力都恢复到了巅峰时代,好不容易等来了党项人入侵,结果却不能痛痛快快打一场,人们渴望和平,可对于战士而言,和平犹如荒漠。
人们追求和平,追求幸福的生活,因此战争是不得人心的,可是真正的战士,还是会感到落寞,即使他们知道和平是多么的来之不易。
大家的情绪不太高,岳飞也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说起来,岳飞自己的情绪也不是很高的,即使他是大宋改革军制以来第一次被皇帝以圣旨和玉玺的形式任命的全军总帅,还没有文人和宦官掣肘的总帅,第一次以这样的身份进行这一次的战争,意义可谓是重大。
但是这一战,却是在种种限制之下,不得酣畅淋漓地进行,这让岳飞不由得想起了数年之前,童贯时代的西军巅峰时期,那个时候,他和林冲距离兴庆府只有数十里路,前方一马平川,西贼大军被全部打败,主力被击溃,只要大军抵达兴庆府,西贼必然覆灭。
可是一道诏书下达,一切皆为泡影,自那以后,西军从巅峰跌落谷底,一直到如今,才恢复了巅峰状态,西军老兵们都在谈论那个时候西军的辉煌,想念那个时代的战友们,想念那个时候的未尽之功,总觉得心里面空荡荡的,需要有什么东西来填补。
数年以前的遗憾,一定要填补了才好,西北兵团是为什么而存在的,大家都清楚,就是为了党项贼人而存在,西军的天赋使命,是荡平西贼,为数十年以来的前辈们洗刷耻辱,为数十年以来在西北战场上饮恨的前辈们洗雪耻辱。
国家的耻辱洗雪了,可是西军的耻辱没有洗雪,这份耻辱一直到如今,还深深的刻印在西军的灵魂里——好水川,三川口,永乐城,数次大败,都牢牢的记在西军将士们的心里。
总要做些什么,才能洗雪这份耻辱。
大家也都心知肚明,如今的西军,是正面击溃过女真精锐的超强军队,无论是装备还是战斗力都处在最顶峰的阶段,而党项贼呢?数年之前的一场大战,损失四分之三的主力军队,无数大将被杀死,国家军队系统遭到毁灭性打击,几乎无以为继,缓和了几年,也就是苟延残喘而已,无论是军力还是国力,都远远不是如今中兴的大宋的对手。
只要西军起兵十万,不用一年时间,定然可以叫党项贼成为历史,完成西军最大的使命。
可是国家困难,没有军饷粮草可以提供,军队只能小打小闹,而不能酣畅淋漓的大战,想要以战养战,却被朝廷明令禁止,只能防守反击,不能追击,若是追击,即使有功,也要斩首。
他们是军人,不懂政治,也不知道国家的那些大臣大将们在谋划些什么,他们很难理解这些看上去极为窝囊的决定——女真人就算了,面对党项人还如此,真当我们这些面对面击溃过女真铁骑的汉子都是纸糊的不成?
燕云之战的最后阶段,可谓是壮烈不已,一群一群的西军汉子骑着战马身上绑着火药,喊着国存我死,点燃引线,就向数倍于己的女真铁骑群发起绝命冲锋,女真铁骑死的是不要不要的,宋军大部队跟在后面,用斩马刀砍马腿,用绳索套头,硬生生以步兵战败了女真铁骑,打掉了他们的嚣张气焰,在此之外,大宋的铁骑军团逐渐成形。
这些幸存下来的西军汉子都是血气十足的,一言不合就要捆着火药和贼人同归于尽的主,这一次出战之前大家还在笑谈要捆着火药炸穿兴庆府的城门,叫西贼做梦都发抖,结果给宣布了这么个事情。
失落啊……
“大帅,这可不是个事儿啊,您看看,咱们这些汉子,一个个儿的,就像没了命根子的宦官一样,一点精气神都没了,要打就打灭国之战,要么干脆就不打,对付一支西贼,鄜延军一军就够了,还把咱们都召集起来,都以为要打大仗了!结果……唉……”吴玠走在岳飞身边,一个劲儿地埋怨。
“谁说不是啊,大帅,韩世忠那个泼皮三天两头喊着不到兴庆府死不瞑目的,虽然粗俗,却也有几分道理,大家也都觉得挺不开心的,虽然咱们也知道朝廷的日子苦,可是,可是这明明是于国于民有大好处的事情,朝廷为什么就不答应呢?”李彦仙郁郁不乐。
岳飞倒是对韩世忠起了兴趣,询问道:“这个韩世忠,你们总是提起,本帅倒觉得挺有意思的,这人看上去比本帅大了不少,性子却和本帅年轻时差不多,这是个怎样的人?给本帅说说如何?好像看着他是宗本的副将,秦凤军副帅?”
张宪听闻岳飞谈起了韩世忠,感觉自己经受了军中同僚们的愤怒目光,头皮发麻的站了出来:“大帅,韩世忠本来是一个老兵油子,是末将提拔起来的……”
岳飞笑了笑:“原来是你,那就难怪了,这韩世忠是个什么来头?”
张宪尴尬道:“和金贼在燕云打仗的时候,咱们往往不是他们铁骑的对手,然后咱们给逼得没办法,就用岳相给的火药绑在身上,骑在马上冲过去和金贼同归于尽,起了不小的效果,韩世忠原本是个泼皮,老兵油子,就在那个时候崭露头角的。
那一回末将率军对敌金贼一万铁骑,三百多个兄弟请命和金贼同归于尽,韩世忠也是其中一个,结果一场大战之后,这厮提着个金贼将官的脑袋活着回来了,浑身那乌黑乌黑的,衣服都给炸烂了,就是没伤着,一滴血都没流!”
岳飞惊讶道:“绑着火药冲过去,衣服都炸烂了自己却没死?”
张宪无奈道:“就是这么邪乎,这老小子运气好到不行,那一次砍掉的是个完颜皇族将官的脑袋,直接连升三级,接着带着一队人马率先强攻幽州城,大帅您那一次还问我谁是第一个攻上城头的,我一时没想起来,您也给忘了,就是那韩世忠,砍了金贼的旗帜,第一个冲上城头,那叫一个生猛啊!
后来这老小子官越做越大,实打实的军功积累,大战打完以后,这老小子的军功能做一军统制了,正准备给他升官儿,报告给您知道,结果这老小子犯事儿了,犯了混,喝多了酒耍酒疯,和一群战友打了起来,打伤不少人,大家都觉得这老小子不能做大官,就给罢黜了,做回他的老兵油子。
后来这老小子回到西北以后还不安生,说什么因为喝酒就把大功给抹平了不公平,要告御状,当时他的上官是老李,准备把他给砍了,免得他继续祸害人家的。”李彦仙老脸一红,没再多说什么,张宪就接着说道:“我也听说了这个事情,因为之前对他有印象,就去见了见这老小子,谁知道这老小子抱着我的大腿就不松开,要我给他主持公道……这这这……这不是泼皮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