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巷,一个流氓混混的影子都看不到了,犯罪的根苗被铲除殆尽。
只有罗二虎,还拎着枪,到处寻找胡杨。
这天下午,马识途碰上罗二虎,笑嘻嘻地问道:“罗所长,革命已经成功。人家都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你怎么还奋斗不息?”
罗二虎苦笑道:“马科长,你又不是不知道,胡杨是从我手上跑掉的。凭他那身功夫,杀个人玩似的。他要真把李局长和苏市长一家人给杀了,我这身衣服怕是就得脱了。干咱们这行的,警服一脱,还有活路吗?恨咱们的人,还不得把咱活吞了?”
“的也是。你们前所长李胖子一倒台,他弟弟和舅子,立马就被单位找茬,给开除了。原来横行霸道的一家人,现在都成了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
马识途嘻嘻哈哈地道:“是得赶紧抓住胡杨,争取赶上严打最后一班车,把子给毙喽。要不然,判他个三年两年,睡觉都不踏实。哪天他出来,先杀李玉琴,再连咱一块捎带,那可真划不来。你是不是?”
罗二虎一愣,喃喃:“严打结束了。哪来的末班车?就算没结束也崩不了他。最多是包庇罪加袭击公安干警罪,再拔高,也死不了。”
马识途淡淡地一笑,接道:“那就日夜跟踪、守住李玉琴,风雨无阻、寒暑不断,单等胡杨一露面,就一枪崩喽他!一劳永逸,以绝后患。”
“这、、、、、、”罗二虎沉吟一下,抬眼盯住马识途,悻悻地问:“马科长,你什么意思?照你这么,我成李玉琴的私人保镖了。累不累死先不。用不着多久,局里就得因为我不务正业,把我开除。”
马识途淡笑道:“既然不想给李玉琴当保镖,就离她远。哪条法律规定的,市长夫人被杀,就得有人脱警服?再,老苏马上就去人大了,有啥权让你脱警服?你跟胡杨有多大的仇恨?不就是打过一架嘛!别没卵子找茄子提溜,光腚捅马蜂窝,自己给自己找病。”
“老苏要去人大了?”罗二虎惊问。
马识途冷笑道:“他老婆再跋扈一,再给他捅几个大娄子。别人大,政协都不一定能进去了。我再给你透露内幕消息。你要抓胡杨,就去问省城黄楼一号的二姐。她保准能告诉你胡杨的下落。”
“你、、、、、、你是,省城黄楼一号的二姐?”罗二虎大吃一惊,愣了愣,满腹狐疑地问道:“兄弟,你别吓唬我。这怎么可能?”
“我要昨天俩人,在省城手挽手逛大街,那肯定是吓唬你。”
马识途意味深长地一笑,接着道:“我只告诉你,他们上初中时,一个课桌坐了两年,下乡时,一个宣传队呆了一年多。剩下的你自己想吧。”
罗二虎满腹狐疑地问道:“那胡杨为啥跟苏红谈对象,而不是跟她?”
“胡杨跟苏红谈对象时,老苏平反了嘛?胡杨这人,最大的好处就是,有自知之明,不愿意高攀。可他不愿意高攀,却不等于高处的会忘记他。”
马识途到这,摆出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转身走了。丢下罗虎目瞪口呆地发愣。
马识途来到刘镇山家,胡杨正在地上团团转。一见马识途,急忙问道:“哥们,我这监狱得蹲到哪一天是个头?就算听你们的,把李玉琴这个臭**抛到脑后,可也得跟乌云其其格有个交待吧?那可是她们一家人,一年的血汗钱!”
马识途笑道:“快了。公安局并没有正式立案,更没发通缉令。现在只要把罗二虎摆平,就没人抓你了。刚才,我拉大旗做虎皮,敲打了罗二虎一番。我估计罗二虎肯定会找我,让我拉线跟你和解。你干脆去省城看看梅朵儿,捎带着去省外贸局看满江红。前天我在省城碰见她,她旧情没忘,一个劲打听你,我没敢告诉她你的情况。老实,我刚才跟罗二虎,就拉的她的虎皮。见见她对你没坏处。”
“算了,这么些年没见,都忘了。何必再惹她?”胡杨神情暗淡地摇头。
“你必须招惹她!”马识途严肃地道:“国祥的钱暂时不提,乌云其其格的羊绒款,是不是得尽快还上?能帮你还这笔钱的人,唯有满江红!”
胡杨林苦涩地笑道:“别逗了。她爸不是资本家,她也不是开银行的。”
“愚蠢!真不知道你的生意是怎么做的。”马识途连连摇头,嘲讽道:“你知道不知道,现在那些倒腾买卖的,指着什么发财?”
胡杨摇头。马识途打量胡杨,撇嘴道:“看着光滑的跟个大杆枪似的,实际就是根烧火棍,比棒槌还不如!现在最紧俏的商品是什么?进口货!现在最能赚钱路子是什么?搞批文!咱省的化肥,是外省垂涎欲滴的紧俏货。这些,咱们要搞,势如登天,可在满江红来,是易如反掌。你随便求她帮你倒腾什么,就是一笔大财!”
“是吗?”胡杨吃了一惊,不由地张大嘴。
“是吗,还大娘呢!”马识途嘲笑道:“她们可比资本家、银行更方便。一张纸条、一个电话,就是大把的钱!”
胡杨沉默不语,马识途也不再唠叨。两人抽烟。
两支烟抽完,胡杨抬眼看着马识途,讪讪地一笑,嗫嚅道:“我找她试试?”
“随你的便吧。我能做的事,我做了。我能想的招,我想了。做为哥们,我是仁至义尽了。下面怎么做,就看你自己的了。”
马识途着,从口袋里掏出五十块钱,放在刘镇山自制的茶几上。想了想,又脱下自己银灰色的毛料中山装,丢给胡杨,笑道:“这是我的全部家当。”
胡杨愣了愣,苦笑道:“哥,钱我收了。衣服就算了。回头嫂子以为你这吃饭的干部行头,被哪个娘们扒了,跟你闹起来,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不是万不得已,你当我愿意将我这结婚礼服借给你?”
马识途笑呵呵地道:“没一身好行头,别黄楼,你怕是连外贸局都进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