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晚些时候,还有一更)
胡杨不由自主地抓住梅朵儿的手,尴尬地陪着笑脸道:“哎哎哎,你别、别撕啊!票可不好买,撕了可惜。算了,你别生气嘛。看看看,咱们都看。只要你对像不吃醋,天天陪你看都行。陪着这么漂亮的姑娘看电影,傻瓜才不干呢。”
“牵着不走打着倒退、、、、、、”梅朵儿娇嗔地白了胡杨一眼,垂下头去。
实在的,摘去白帽子、脱下白大褂的梅朵儿,朝人丛中一站。真有鹤立鸡群之姿,月傲星烛之势。只是胡杨心有旁鹜,没留神亮丽耀眼的梅朵儿,为他带来多少妒忌和羡慕的目光。有些心术不正的家伙,恨不能给他一刀。
梅朵儿猛然又抬起头,抢白他:“你就是个傻瓜,特大号的傻瓜!放手啊!一会拒人千里之外,一会又抓住人家的手不放。想干什么,是不是意图不轨?”
胡杨被梅朵儿的抢白,臊成了个关公脸,忙放开她温暖柔软的手,双手抱着膀子,讪笑道:“你心了,我不定就是心存歹意的流氓阿飞。”
梅朵儿棱挺的鼻子一皱,嘴一撇,娇憨地:“你流氓我,我也不怕。”
噗地一声,胡杨愕然失笑:“我流氓你、、、、、、”
“你流氓我我也、、、、、、”梅朵儿自己都听这话不对劲,脸一红强辩道:“我是你不是流氓,用不着怕你。你要是流氓,早把海什么的给流氓了。也用不着跑到我们医院里,昏天黑地地不停地鬼哭狼嚎了。你是不知道,那几天,你把医院的一多半人,都喊哭了。我就、、、、、、”
梅朵儿把“我就是被你喊叫动心了”的这句话咽下,脸儿红红地垂头笑了。
胡杨的头轰隆一声响,他听梅朵儿提到海魂衫,心里立时又是一阵刀搅般的疼痛。
那个女人那恶毒的诅咒似的声音,又炸雷般地在他的耳边回荡:“穷子!穷子、、、、、、穷光蛋,穷光蛋、、、、、、”
这时,上一场电影散场了。梅朵儿被散场和急着入场的人流,挤压的如同怒海中的一叶舟,颠簸摇曳着。
这其中,有许多坏子,是在故意挤她、冲撞她。
这种事,胡杨他们无聊时也常干。这大概就是青春年少时的游戏吧。
梅朵儿身不由己地抓住胡杨的手,并且由抓到挽,最后紧紧倚赖在他的身上。
其实此前,胡杨也想把梅朵儿揽在臂下,加以保护,只是不敢伸手。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在乌山这种西北内陆城市,男女之间手拉手肩并肩,在大庭广众之中亮相,虽然不是天方夜谭,却也是麟毛凤角。是要被三道四的。
象他们此刻相倚相偎,更是羊群里的骆驼。搞不好,是要被当做流氓看的。
即便是确立恋爱关系的男男女女,在大庭广众之中,都是一前一后或保持一米间距平行,恋人尚且如此,更不用胡杨同梅朵儿这种连朋友都算不上的关系。
为此,被梅朵儿拥依的胡杨,是一阵清醒一阵糊涂,搞不清身边的,究竟是梅朵儿还是海魂衫、、、、、、
迷迷糊糊中,被人拥挤着,进了电影院。一挤进电影院里,胡杨立马开始心花怒放,从灵魂深处迸发出一种兴奋,一种等待和渴望的兴奋。
胡杨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的毛病,一激动就想上厕所。
落座后,胡杨同梅朵儿打了一个含糊不清的招呼,去厕所走一趟,才气定神闲地回来。一瞧梅朵儿也不见了,想着可能也去方便了,便东张西望观赏起来。
影剧院里,此刻最热闹,找座的,找人的,胡喊乱叫呼朋引类的,吹口哨的,吵吵嚷嚷要单挑群练的,追着大姑娘媳妇胡碰乱挤的,整个乱成一锅粥、、、、、、
然而,就是这种骚动,令胡杨产生一种莫明其妙的振奋。骚动一直要持续到灭灯开演那一刻。
灭灯前,梅朵儿捂着口袋乐颠颠地跑回来。尽管来去的路上,屁股和胸上没少受到侵袭,但却并没有影响她的兴致。
她一坐下,就喜盈盈地掏出一大把花生,朝胡杨的手里一塞,笑逐颜开地:“吃吧,刚炒出来的,还热着呢。”
男女之间,来也真是奇怪。经过先前那番拥挤依偎,胡杨同梅朵儿,仿佛一下子就变成了相识很久的朋友,大有倾盖如故之感,一也不生分了。
梅朵儿开始,还一把一把地将花生或瓜子,递到胡杨的手上。后来,她干脆把他的手拉过去,放进她的口袋里,熟不拘礼地道:“上衣口袋是花生,裤兜是瓜子,你自己掏着吃。我得专心看电影了,不管你了啊。”
这个时代,姑娘们出门在外,一般都还没有带挎包的习惯。不象后来的女人,一包卫生纸两个保险套,也背个精美的大包。买了什么吃食,就装在衣服口袋里。
胡杨从十五岁开始,就不跟女人讲道理了。因为从那时候开始,胡杨就开始不断地同女人打交道。深深地领教过,跟女人无理可讲,她们是不可理喻的动物。
胡杨十五岁初中毕业,就下乡了。因为上大学是工农兵的事,当兵必须是根正苗红人家的子弟。他这样的反革命的子弟,只有一条路,就是上山下乡。
因为胡杨人长的帅。用姑娘们的话,是王心刚,很受姑娘们的宠爱。
这个时候,男女之大防,比之东西方的铁幕,有过而无不及。
青年男女,是不能随便来往的。一不留神,就可能被当成流氓和破鞋给抓捕。
所谓防口甚于防川。防情更胜于防火。青年男女,哪一个心中没有一座火山?
有不少胆大的青年男女,因为压制不住自己的火山,而冲破了山,喷发了。被人发现,搞的声名狼藉。甚至于,有的女青年,没脸再活下去,选择了自杀。
即便如此,火山还是要喷发。胡杨因为年岁,不容易被人闲话。就被许多的男男女女们,经常抓壮丁,当成他们的地下交通员。为他们传信搭桥。
后来,胡杨因为多才多艺,被吸收进农场的文艺宣传队。同姑娘们打交道的时候,更多了。久而久之,加上一些罪恶的机缘,胡杨同某些姑娘,产生了孽缘。
因此,胡杨对于姑娘们,甚至于她们的身体构造,并不陌生。
像此刻与梅朵儿这样,同姑娘们类似这样的接触,早已有之。不能是家常便饭,也习以为常。并不像那些青涩的毛头子。有贼心没贼胆,茫然不知所措。
于是,胡杨听了梅朵儿的话,自然而然地从梅朵口袋里掏食吃,看起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