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场部周一例会，林小曦目光呆滞，默默养神，努力对抗礼拜一综合症。
“和淘最乐乐试水的项目，小林负责吧。”
“啊？”众人错愕，林小曦只是入职不久专门打杂的小助理。
苏励在展览会大出风头，渐渐认可林小曦的能力。最得力的郭莜经常出错，她的人手吃紧。林小曦虽散漫，认真起来至少不坏事，苏励有意给她机会。
“我不行的，总监。”林小曦摇头。让她接项目?太后还让不让人愉快地废柴下去了。
“郭莜的项目已经算探过路了，这次你试试吧。具体内容你回去查邮件。今天就这样，散会。”苏励语气利索，不容众人质疑。
郭莜平静地收拾东西，眼底闪过一丝狠戾。她何尝不是费了不少心血。
淘最乐乐是乐淘集团旗下综合网络零售平台。美皓这样的科技公司，传统销售渠道是大型商场和品牌旗舰店，淘最乐乐属于新渠道。
按照苏励的计划，这个项目确实不难，不是推新品，只是把现有的旗舰产品重新包装在淘最乐乐上推出。
林小曦毕竟是新人，工作流程之类还需请教前辈。可上次展览会害市场部全员通宵加班，现在又轻松拿到一个对产品经理来说几乎零风险、稳赚不赔的项目，大家愈发反感她。林小曦只好一个人埋头钻研。
“给你十分钟，过来一下。”接到江皓辰电话时，林小曦正为营销计划焦头烂额。
“没空。”
啪！挂掉电话后，她却怎么也不能专心下来，小公举，还是别惹的好。
她一路小跑到他办公室，他竟在闲适无比地玩手机，什么事都没有！
“什么事？忙着帮你赚钱呢。”她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最近对你太好了不满意？”江皓辰脸色一沉，起身走向林小曦，猛地一手拍在她背后的墙壁上。
林小曦吓得双手握拳放在胸前，壁咚原来一点都不浪漫，反而让对方咄咄逼人的气息压得喘不过气来。
“我，我错了，老板大人，我不该挂你电话。”
“我的早餐呢？”他语调放轻，漂亮的眉目惹隐惹现温和的笑意。
“啊？”画风一转让林小曦措手不及。
“对，对不起，我忘了。”
她不敢与他对视，脸侧向一边，气息急促。
他一时意乱，性感双唇从她的太阳穴开始，一路温柔向下，轻轻贴在她的绯红的脸颊上。
“干什么！”
“吃早餐。”他薄唇轻启，眼底闪着理所当然的笑意。
“流氓，走开！”
“这个‘包子’味道不错。”江皓辰轻刮了刮她脸颊。
林小曦皱眉挥拳，却反被用力抵在墙上，本无身体接触的两人紧紧贴在一起，随着温热的气息越来越近，柔软的双唇似乎要重重压上来。
“老板，这份文件需要你签字。”一个清丽秀气的姑娘推门进来。
“出去！”他冷冷道，炽热的视线还停在林小曦身上。
姑娘惊恐，慌忙捡起吓掉在地的文件，战战兢兢关上门。
趁着他分心的瞬间，林小曦狗腿地念叨着，“我错了我错了，老板大人。我以后每天都记得带早餐。而且，你不是从不强迫别人吗？”
终于恢复自由，林小曦夸张地拥抱了抱空气，深深吸气。
“没事了。你出去吧。”轻描淡写，似乎刚才的一切，与他无关。
只是想见她一面而已，他本是隐隐担心她还为夏纾语的事情耿耿于怀。
他多心了。自尊心这矫情玩意，她大概没有吧？
他轻轻抿嘴，回味残留的一丝甜味。
林小曦，“……”
“林小姐，怎么了？”陈彬看她目光缥缈，生怕她撞到玻璃门上。
“啊？”林小曦恋恋不舍地从脑补KO某人的小剧场中抽身出来，看到陈彬一块一块地把放方糖加到咖啡里。
十五块，她数了数。糖水比例几乎一比一。
暴殄天物。她忍不住啐了一口某人的重口味。
“她是江董的新助理吗？”她瞟到陈彬办公室多了一人，就是刚才撞门进去的女孩。
“不是，这是我的实习生小菡。面试了好几个助理，老板都不满意，不了了之。”陈彬苦笑，老板口味刁钻，他早料想到结局，没期望过有人来分担工作量。
林小曦像打了霜的茄子，一下子蔫了，这随时应召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没有时间让她纠结太久，她不得不投入水深火热的工作中，终于在客户会议前一天搞定营销方案。
淘最乐乐办公楼是市中心标志性建筑，毕竟是见客户，林小曦早早到了会议室，一个人无聊地打量淘最乐乐的工作场所。
比起美皓创意慵懒的装潢风格，这典型的商务写字楼，干练，职业，但也更压抑。办公室一面临江，能一览无余江城快节奏的早晨，更是给人增添了无形的压力。
“不好意思，林经理，让你久等了，我是负责美皓的业务经理钟......”
林小曦转头，刚对着手机屏幕练了半个小时的职业微笑僵在空中。
钟懿讪讪收回准备握手的动作，“林经理，欢迎你。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对不起，失陪一下。”林小曦抓起包包，箭一样冲出去。
清水洗了两遍脸，她鼓起勇气拨通苏励电话。根据苏励的日程表，她应该在开预算规划会，心情好不了。
“什么事？”
“苏总，淘最乐乐的项目……”
“你的营销方案问题不大，需要改的地方回你邮件了，就这样吧。”苏励没给她开口的机会，啪的一声挂掉电话。
镜中的人，脸色苍白，两眼无光。曾经那个自信、上进的学霸，那个总是神采飞扬，总是相信努力总会得到一切阳光少女，早已消失地无影无踪。
在钟懿面前，她毫无自信。她想，既然优秀上进，终有实现不了的愿望，那不如碌碌无求，再不承受得不到的痛苦。
不过是一个项目，结束后便是渐行渐远的相交线。林小曦努力进行心里建设，深呼吸，走到门口又折回来，来来回回近十遍，她终于跨过那道坎：卫生间的门。
会议室其他人都到齐了，按照日程安排讨论营销方案、上架日期等细节。林小曦从头到尾没敢看钟懿一眼，阴郁着脸撑过一整天。
准备走出淘最乐乐门口时，钟懿追了上来。
“小曦，能占用你几分钟吗？”
“对不起，我赶时间。”林小曦脚步加快。
“就两分钟，拜托你了。”钟懿恳求的语气让她心生迟疑，步伐慢了下来。
“以前的事情是我不对，如果有机会，我愿意补偿。这是我在淘最乐乐的第一个项目，对我来说很重要，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做好它，能暂时放下对我的成见，一起合作吗？”
乐淘集团是全国乃至全世界的电子商务帝国，是应届毕业生的向往圣地，每年仅有少数高校精英能如愿以偿，入职后的竞争压力也是显而易见的。
可他不是有一个豪门亲戚的女朋友吗？这份工作还这般重要？
钟懿眉眼间已无学生时代的纯粹不羁，添了几分老练世故。
她匆匆扫了他一眼，有气无力道：“我尽力吧。”
只一眼，她就看清，他脸上似乎比上次见面多了几道伤疤。
她眉头稍稍一抬的微表情没能逃出他的眼，钟懿身体不自觉往后缩。刘默思的婚礼上，他被一伙人在洗手间暴打一顿，几乎瘫痪了一个月。虽然查明林小曦并不是江皓辰女友，可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
更让他不快的是，江皓辰看她的眼神，不似一般的上司下属关系，让他甚不是滋味。七年，他都没碰到的人，别人却轻易得手。他的自尊心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