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像是被什么东西锤了一下,叶芷只留下了一句话,“只要你能拦得住我,随你。”
直到叶芷离开之后,沐云衣仿佛觉得有一种东西从自己身体内被抽走了,手上汗津津的一片……
刚才,他竟然直呼师父的名字!
一双眸子闪烁再三,沐云衣深吸一口气,这样也好,将所有的话都开了,他也能光明正大的告诉叶芷自己喜欢她喜欢到了什么地步,如今她的身子已经不是之前的叶芷,师徒之恋的禁忌自然是不复存在了!
想着,沐云衣身形晃了晃,一只手支在桌子上,脸上不知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他不得不承认,他早就开始怀疑叶芷的身份了,这些他早就想到了,只不过……只不过是不敢去问,亦不敢承认罢了……
若这一切都是梦,梦醒之后,自己会不会疯掉?
沐云衣苦笑了一声,这样的梦,他以前可是做过不少!
……
回到自己的房间,叶芷缓缓舒了一口气,无奈苦笑,她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将自己的身份了出去。
现在的沐云衣与自己,算得上是熟悉的陌生,对于之前的自己,沐云衣自然是熟悉,可是现在的自己,她自己都不熟悉……
被沐云衣拥着的那一瞬间,叶芷面上平静,但胸口处的那颗心几乎就要跳了出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用什么的样的态度对待现在眼前的这个人。
心中烦乱,外面突然又有人敲门,叶芷以为会是沐云衣,便道,“我乏了,已经睡了,有什么事情明日再。”
传来的却是辛纤的声音,“姑娘,少教主让属下来问上一句,慕家到底还要不要保。”
叶芷犹豫了下,重新站起身打开了们,看着辛纤道,“去把你们少教主请来,我有话要。”
自己的身份既然他已经知晓,那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两人的房间原本就间隔不远,辛纤的速度也是够快,只是一会儿的功夫,沐云衣便来了。
叶芷的房间里放置着一盆君子兰,沐云衣进来的时候叶芷正在抚着那兰花的叶。
沐云衣深吸了一口气,进了房间,“既然要保慕家,何不你的理由?”
叶芷转过了身,一把推开了窗户,指着窗外的疾风骤雨道,“这外面的雨若是一直下,十天半个月都不停的话这里会出什么事?”
沐云衣看着窗外黑漆漆一片的夜色,漠然道,“这里……或许就被淹没了吧。”
叶芷走到沐云衣身边,一字一句道,“我知道怀江附近的地形,若是想控制住怀江泛滥的河水,只有一种办法,凿开东边的鞠凤山,让怀江之水直接注入东海,这个办法,你之前定也是想过吧?”
沐云衣苦笑,无奈扶额道,“凿山之事哪里是这么容易的,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还需要这方面的英才,别的倒也好,只是这英才,是真的千金难求。”
“千金难求?”叶芷笑了声,将那窗子关上,屋内顿时静了一些,“不见得吧?”
沐云衣眼中瞳仁一亮,“莫非师……你认识这方面的英才不成?”
原本想叫叶芷师父的,但是想想自己刚才过的话,沐云衣生生将那剩下的一个字咽了回去,以后,他再也不会将叶芷当成自己的师父,至于当成什么,他还未想好。
叶芷并没有注意这些细节,只是道,“认识倒也谈不上,只是过两句话而已。”
沐云衣疑惑的看着叶芷,“你的可是慕容?”
叶芷微微一笑,“你觉得呢。”
“既然你和慕容只是过两句话的交情,为什么却他是治水的英才?”
刚才叶芷和慕容话之时他也在楼上听到不少,言语中并未提及此事。
叶芷手指飞快的从那盆君子兰上划过,顺手拢了下长发,“我和慕容这也是第一次见,并不知晓他是否能够治水,但我能告诉你的是,他一定熟读过《水经》,而且在这方面有一定的造诣。”
沐云衣更加疑惑,不禁直起了身子看着叶芷,道,“你怎么知道?”
叶芷对着沐云衣微微一笑,道,“你可曾注意到他腰间的那块玉佩?”
沐云衣凝眉想了下,恍然大悟,“那块玉佩上的图案是若水,是为一种神鸟,这种玉佩,若非是本人亲自描画篆刻,市面上一定不会有卖的,看来,慕容这个人果真是有些意思。”
叶芷瞥了沐云衣一眼,道,“这样的一个才人,你可真是要动手杀了他么?”
沐云衣沉思了下,朝门外道,“辛纤!”
辛纤的身子一闪,到了沐云衣面前,“少教主。”
沐云衣抬了抬眸子,道,“不要动慕家的人,你飞鸽传书回去给迟涯,推掉这个生意。”
辛纤应了声,转身出去。
叶芷盯着沐云衣看了好一会儿,方才笑道,“这次我们去蒲河镇,怀江之水拦路,大雨磅礴,还让我们在这里遇到了慕家的大公子,看来,这一切果真都是天意。”
天意让她重生,天意将这怀江交给她,那她又怎能辜负了上天的厚望?
一切有因也有果,六道循环,谁都逃不脱。
沐云衣一双丹凤眼紧紧的盯着叶芷猛看,生怕一眨眼的功夫,叶芷就再次从他身边消失一般,“这三年,一件事一直在我心中,我现在想知道答案。”
叶芷启唇缓缓道,“什么事?”
沐云衣身子向前倾了一些,一双眸子盯着叶芷的眼睛,“三年前,只是一夜的功夫你就这么死了,我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相信,更让我敢不敢相信的是,所有人都你是自杀,甚至连颜都是这么,后来我从一个刺客嘴里才得知当年你的死和易潇有些关系,但他无论如何都不肯,现在你又出现在这里,能给我一个原因么?”
着,沐云衣一双眸子深的几乎要溢出水来,“这三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给你报仇这件事,现在,你怎么样也要给我一个法吧?”
叶芷垂眸,长长的睫毛覆在眼睑上,沉吟半晌之后才开口,“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问了,我现在只有一句话,易潇他不想让我活着,如果你不想让我再死一次,最好替我保守住这个秘密。”
她身上的武功已经是全废,现在身边有沐云衣,可是他却不能一直陪着他,更不能一直保护着自己,现在,叶芷这个名字对她而言,就像是接触一件极为危险的东西,只要一不心,便是万劫不复。
沐云衣自然是头,他等了三年,盼了三年,当时叶芷死的时候那场梦魇一直都围绕在他心头挥散不去,现在好了,上天终于再将她送到了自己身边。
叶芷打了个哈欠,道,“明天慕容会来,你将这个方子交给他就好,剩下的不用多。”
沐云衣接过那药方看了两眼,眉头凝成一团。
叶芷看沐云衣神态,也是皱眉,道,“怎么了?我开出的药方有问题?”
沐云衣看着手中的药方,道,“你不是不杀慕家的人了么?这方子中怎么还放了那么多能置人于死地的毒草?”
叶芷轻笑了一声,眉目嫣然,“世间万物都是相生相克,这些毒草若是一样一样的来看,每一种都是能置人于死地的,但若是混在一起,或许就成了济世良方也未可知……”
着,叶芷站起身拍了下沐云衣的肩膀,轻叹一口气,道,“起来,这些事情这也怪我,当年只教你武术让你防身,对医术有所忽略,其实……我知道你当年对医术感兴趣,你……你不怪我吧?”
沐云衣摇头,眼眸弯弯,“现在师父若是再让我重选一次,我依旧会选择学习武术多一些,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以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叶芷没有再话。
她知道沐云衣的是什么意思,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这句话她很久以前就听沐云衣过了,他当时的是要保护自己,只不过当时的自己并不需要他的保护,可现在……
沐云衣看着叶芷神色,纤长白皙如葱段一般的手指微曲放在那红木桌上,抿了下唇方才开口,“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叶芷吁了一口气,目光透过纱窗不知投向了何方,“我现在手无缚鸡之力,身子也不如从前,还能有什么打算?”
听到叶芷这样的回答,沐云衣一颗心犹如石头一般瞬间落了地,“那你以后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叶芷又笑了一声,转眸顾盼,“你现在是一国之主,需要你处理的东西还有很多,我这样的事,你就不用再操心了,我自己能处理好。”
沐云衣这次倒没有像之前那样对叶芷唯命是从,反而是很淡然的就着叶芷的茶杯将那半盏茶喝了去,之后才道,“你刚才也了,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我需要适应你想要的生活待在你身边保护你。”
叶芷的身子震了震,还未开口,沐云衣将那杯子放下站起了身,走到叶芷身边,拥她入怀,“既然重活了一次,我们就换种身份来相处,我不会将你当成我师父,你也不必再忌讳师徒禁忌,我很久以前就过,我能保护你的,你不要再像之前那样不声不响的消失了,好么?”
这番话的动情,若是叶芷心中再没有半分波澜那就是假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