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阑顿时哭笑不得,小徒弟得寸进尺,偏偏他什么都斥责不了,果然,收徒什么的还是不要找女娃娃,那撒娇的功夫简直令人措手不及,不过——感觉不错。
“本是想带爱徒四处走走的……”他故意停顿了一下,便看见自家小徒弟眼中满满地向往,不由得心情大好,语气一转,“简直就是玩物丧志,好在爱徒及时提醒,那么——”某人又很恶劣地看着云楚瞬间变得可怜巴巴的眼神,忍着笑继续道,“那等看了大夫再玩物丧志吧。”
小姑娘眉开眼笑,扑进凤倾阑的怀中,大声说道,“师父最好了。”
凤倾阑双手拥住,再次抚上了云楚柔软的发丝。
“对了,好像店小二提起过天阳来了一个很厉害的大夫——叫什么……天问老人。”云楚抓耳挠腮,因为当初听的时候凤倾阑还没有醒过来,她自己也是稀里糊涂,六神无主,只听到“天阳有神医”这五个字,如今想来却觉得好笑,自己就是大夫,怎么就不先静下心来替对方做一下应急治疗呢?恐怕这就是所谓的“关心则乱”吧。
凤倾阑似乎没有什么想要说的,面纱下的表情无法看清,只是云楚觉得头上有点痒,大概是对方的力道太轻了,反倒像是挠痒痒。
拉下头上的大手,她撇撇嘴,“徒儿最近消息闭塞了,江湖上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天问老人?”
斗笠下的绝色容颜微微挑眉,好笑地说道:“爱徒不是一向与世隔绝,哪来的‘最近’?”
“……”云楚鼓起嘴,嘀咕道:“不是有句话说‘举头能知天下事’嘛?”声音不大,可惜对方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哦?”凤倾阑的语气很“惊讶”,“为师不记得教过你这个本事啊!”
“……”云楚微微侧头,鄙夷地想,你确定你能教这个本事?
凤倾阑笑眯眯地在小徒弟的脑袋瓜上敲了一下,“好了,先打听一下去哪里找这个江湖神棍。”
“……”神棍……真是毫不留情的评价。云楚别开头,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拉住了一个行人,连城外的人都知道这个江湖神棍啊不,是神医的名号,应该不难找吧。
“什么事?”被拉住的是一个中年男子,模样端正,而且似乎脾气不错。
云楚有礼貌地问道,“请问大叔,您知道天问老人吗?”
那中年男子一愣,“小姑娘你找天问?”然后两只眼睛像探照灯一样扫在云楚的身上。
她自是不明白这人在看什么,只能耐着性子笑脸相迎道,“是啊,大叔知道怎么样可以找到他吗?”
“啊!”中年男子这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失礼,忽而反应过来,“你要找天问,去毅鸿楼就可以。”
“毅鸿楼?这样啊,谢谢大叔。”云楚问完便跑回凤倾阑身边,将打听到的事情说与他听。
而原地,那个中年男子却是摇头,轻叹道,“好好的姑娘,何必作践自己。”说完又意识到这与自己无关,便快步走开了。
云楚自是不知道别人有这一番想法,兴冲冲地拉着凤倾阑边走四处打听毅鸿楼的方向,然后,有了个泄气的发现,“师父,貌似进那什么毅鸿楼要请帖?”
同时,前面走过两个面容清秀的男人。
咦?师父呢?云楚看着身边空荡荡地位置,又看向前方正与刚刚走过的两个男人相谈甚欢的某只妖孽,嘴角抽了抽,默默地走了上去。
看到云楚,两个男子皆是眼睛一亮。
“多年不见,齐兄这是越发俊俏了。”凤倾阑熟络地攀谈道。
“多谢兄台夸奖。”这人谁啊?齐向莫名地看向身边的弟弟,齐远之。后者则是诚实地摇摇头,表示他也不认识。
云楚看了一眼不远处标志着齐家家徽的软轿,摸摸鼻子,同情地想:你们认识才怪。似乎是师徒间的某种默契作祟,云楚一感觉到自家师父如沐春风的气场,就知道他要忽悠人了。
凤倾阑没有一丝一毫的尴尬,继续温润地说道:“也难怪齐兄不记得在下了,当年尊祖父与齐兄游历天下三年,曾到过寒舍,尊祖父还与家父下过棋。”
“似有此事。”齐向作为家中的嫡长孙,一出生便被家族寄予厚望,十岁时,的确祖父带他出去游历天下三年,只是他遇到过这人吗?他怎么想不起来,“向一时未记起,还望公子见谅,令尊即是祖父多年好友,向不敢怠慢,不知公子和这位姑娘如何称呼?”虽然记不起来,但齐家到底是仅次于傅、王、洛的名门世家,礼数自然不能作废,而且……齐向的目光再次落在云楚身上。
“在下蓝倾凤。”
云楚嘴角一抽,学着凤倾阑,很伪君子地拱手道:“凤楚见过齐公子。”师父,你瞎掰的能力真是让徒儿佩服的五体投地。
此时,云楚对凤倾阑口中的随手拈来的消息不以为然,认为像齐家这种家族游历的事不算什么秘密,就连她以前也听过很多类似的消息。却不知齐向是齐家的嫡长孙,当时为了避免家族其他分支的暗害,此事是及其保密的,所以当凤倾阑很自然地说出这事时,齐向没有太大怀疑,而且他认为凤倾阑师徒不会有什么大的威胁。
“原来是蓝公子和楚姑娘。”齐向亦是自然的接下了话,虽然对面前这个不以真面目示人的男子还抱有一丝怀疑,但他绝不会为了这种小事失了风度,“既是故人,看完玉兰姑娘的玲珑诗会,若二位不嫌弃,就来寒舍坐一坐。”显然齐向认为对方也是带了请帖来参加诗会的。
这话怎么听都是客套。
凤倾阑微微一笑,“齐兄盛情相邀,本不该拒绝,只是今日诗会之后在下与小云还有要事,只能负了兄台好意,他日一定上贵府告罪。”
“哈哈。”刚才的话齐向存了试探之意,看对方并不是为了贪图富贵之人,且谈吐不俗,神色从容,不似宵小之辈,心里也就信了几分,“蓝弟如此说,可是折煞我了,诗会将要开始了,不如一道走。”瞧,都称蓝弟了,可怜的齐向到现在也不知道其实凤倾阑和他掰了那么多就是为了这最后一句。
“自然,齐兄请。”一瞬间,身旁的人有一种春天回来了的感觉。
晋华世家不论大小,其傲骨都是为世人所赞叹,他们不屑贪便宜,结交之人亦是如此,所以当齐向将自己的请帖出示时,守门便放行了,根本没去检查齐远之和凤倾阑手中的请帖,因为他们骨子里认为世家之人不会干这种偷 鸡 摸 狗的事,至于云楚,守门人粗粗看了眼,自然而然地就被认为是婢女了,否则哪个良家女子敢进这里。所以注定凤倾阑和云楚占了个大便宜。
毅鸿楼,从名字上来看应该是一些名人墨客相聚的地方,云楚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她进这里的时候一点防备都没有。
里面,是一种难以想象的奢靡。汉白玉砌成的地板,屋顶是一颗极大的七彩夜明珠,所有的窗户都用黑布遮掩,使得夜明珠日夜发光,那种颜色只消一眼,就令人纸醉金迷。
且不说前面那些,其他的装潢也丝毫不逊色。云楚心里倒吸了一口冷气,但面上一丝也没有表现出来,一举一动恰到好处,颇有世家闺秀之风。毕竟现在不是撒娇卖乖的时候,要为自家师父留点面子。
只是,小姑娘一直不知,自她进了这屋子,就有好多道目光黏在她身上。
实际上,云楚也算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只是一直以来住在瑶山,张子笙不好女色,不懂欣赏,后来又来了个长得人神共愤的凤倾阑,使得云家小姑娘的眼光急剧升高,自己这种只能倾个国倾个城的容貌自然就不值钱了。再加上平时云楚都是一副邋遢样,喜欢装傻卖乖,所以明珠蒙尘,不仔细看根本不会注意。
但此时,云楚经过一番装饰,又拿出那种千金小姐的气质行动举止气质倍佳,加上凤倾阑所送的人皮面具,无论是外表还是举止,均颇有一番韵味,恐怕与扬州菁茗楼极负盛名的玉兰姑娘不相上下,所以引得在场男子侧目,纷纷猜测其身份。
刚才齐向之所以那么爽快应了凤倾阑,其实云楚这张祸水脸也起到了很大作用。毕竟人不风流枉少年,有个漂亮姑娘相识也是一件倍有面子的事。
“楚姑娘初来乍到,多有不便,若不嫌弃,便由远之为你引路。”看着自家哥哥和那位蓝公子走得有些远了,齐远之立刻上前紧随美人左右,大献殷勤。
“有劳……”她突然感觉一道阴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看了看前方,自家师父正与齐向“相谈甚欢”,“齐公子了。”美人莞尔一笑,佳人如梦。
齐远之白皙的脸上出现一抹红晕:“凤姑娘若是不嫌弃,便叫我远之吧。”
“……”好在云楚不是真傻,若现在再看不出来眼前这位公子的意图,那她就白白活了这么长时间了,“齐公子,令兄走远了。”青涩的美男子啊,咱还是委婉一点吧。此时身上的冷意突然消失,云楚疑惑地又看向自家师父,但对方心思明显不在这儿,难道是错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