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楚发呆,家务活被朱紫揽下之后,忽然发现自己清闲得无聊。
细细算来,这样的生活已经过了两年了呢,其实挺好的。她垂下眸子,有些恍惚地盯着地上,几只蚂蚁成堆地爬来爬去,好像要下雨了。
凤妍为什么死了?
她曾经那么地恨,那么地绝望,可是,她死了,又怎么办呢?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
云楚,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吗?
她的心乱七八糟的,之前来不及梳理,现在反而更复杂了。
“阿楚。”
云楚小小的身体一僵,暗自努力扯出一个笑容,才抬起头,甜甜地喊道:“师父。”
凤倾阑看着,不语。
“怎么了?徒儿脸上有东西吗?”对方摇摇头,依旧看着她,忽地又抬起手,替她捋顺了几缕垂在额上的青丝。云楚有些莫名。
“要起风了。”凤倾阑如是说道。
话音一落,滚滚的乌云,倾盆大雨,伴随着凛冽的山风!
大雨中,云楚来不及躲,就这么被淋了个正着,雨水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脸上,忽而觉得有些疼。腰间一紧,她被带入他的怀中,躲在了他的羽翼之下。
“真笨。”明明是带着嘲笑的声音,可云楚偏偏听出了几分无奈和宠溺的味道,她笑了笑,想和平时一样撒娇卖乖……
“回屋了。”
居然开不了口了,云楚的声音就这么梗在了喉咙里。
“阿楚,记住,总会有一个人真心对你,无关风月,无关利益,只是因为你是你。”那天阳光苍白,他血衣白花,很美很美,在那棵他亲手种下的梨花树下,如是对她说道。
可是说了这话的人,却是伤她最深的人。
苏锦年,这世上真会有你说的这个人吗?
云楚盯着凤倾阑,却总是抓不住对方的表情。
大雨如纱,掩住了风景,掩饰了人心。
五月中旬,分明不是最热的天,却依旧让人觉得烦躁。好在竹苑四周环树,常年在瑶山的阴影之下,倒也不怎么难熬。大门口,一十二岁的小姑娘哭哭啼啼地赖着傅雪琛,那叫一个不舍。
“无双,你怎么突然就要走了,都不告诉我,你都还没叫过我阿楚呢。哇哇,我不依我不依,你不许走。”
傅雪琛有些头疼,凉凉地看了一眼某个告密的人,无奈地说:“武林大会迫在眉睫,我若再躲下去,真会惹下大祸。”
“啊呀,无双公子,只要你不出去,大家自然会再找一个人,你看阿楚多舍不得……”朱紫来不及说完,就被傅雪琛凉凉的眼神震慑了——杀气!他默默后退了一步,嘟起嘴,诽腹道:重女轻男。
“呜呜,无双,你走了我是不是再也看不到你了。”
“不会……”
“会的,师父说你走了就不回来了。”小姑娘眼泪汪汪凝视着傅雪琛纯净见底的眸子,卖萌卖得更加无耻了。
“……”
“傅师兄。”此时,竹苑外冒出另一个青衫男子,看到傅雪琛的身影顿时激动万分,走进几步才看见自家高高在上的师兄大腿上居然还多出了一……额,一只无尾熊。
“秦焰……”可怜傅雪琛还没来得及说话,云楚哭得更加昏天暗地了。
“你都叫他名字了,还叫我姑娘!说什么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不过叫个名字又不让你以身相许!”
秦焰:“……”
傅雪琛像个大哥哥一样摸摸云楚的小脑袋,总算是赶鸭子上架——无奈地吐出两个字:“阿楚。”
秦焰再次郁闷,这是什么发展,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吗?
云楚被安抚了,像个小媳妇一样退到一边。
“师兄。”秦焰开始找存在感了。
“对了,阿楚,你师父呢?”
“早上被张先生叫去了,现在还没回来。”云楚小声地回答,语气中隐隐约约透露出担忧,“无双大哥你回峒派,能不能帮我看看师父?”
傅雪琛依旧笑着,只是眸中的温柔略淡了一些,“这才是你的目的?”
云楚僵了僵,自觉地低下头,“我也舍不得你啊。”
“师兄。”秦焰再次怨念地喊了一句。傅雪琛总算是转过头来了,“其他人应该不知道吧。”
“师兄你怎么会这么问?”秦焰疑惑,“我办事从来都很靠谱啊。”
傅雪琛看了一眼云楚,笑而不语。
“放心吧,除了我,没人知道你在这里,不过师兄你失踪那么多天,害我们担心死了,好歹也写信报个平安啊。”
“是我疏忽了。”傅雪琛歉意地说,又摸了摸云楚的头,“我要走了。”
她顺势拉住对方的衣袖,依依不舍地说:“记得给我写信啊,有空来坐坐。”
“好。”
秦焰目光怪异地看着两人,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他又说不出来,对了,他似乎都不知道那小姑娘的名字,正想问,傅雪琛便拉着他走了。
“你干嘛那么舍不得他啊。”朱紫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只是声音有些阴阳怪气。
云楚翻了个白眼,“关你什么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了,云楚……楚姐,你先别走!”
此时,静谧的竹林,刮着风,忽然,就多出了一个人。身穿一袭黑衣,头顶带着一顶巨大的黑色帷帽,看着两人的方向,若有所思。
为什么舍不得呢?
因为竹苑的人太少。
能陪着她的人更少。
偏偏她最恐惧的,
还是孤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