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晚上,一夜无法入睡的人有很多。
早上梁悦睁开眼,头如宿醉般昏沉痛苦。她去镜子前化妆,用遮暇膏厚厚的盖上黑眼圈,接着在眼角发现了几条细纹。虽然浅并且细小,但忽然也意识到时光在年华中倾洒而过的可怕。如果再有一个五年,不知道她还有没有等待的资本。
手机就在床头,有一个号码她记了整整五年。五年前她用过一次,现在她还想用一次,如果那次可以成功的让黎弥离开,或许这次也可以。
她拿起手机,站在窗前,燕德昨天下了一夜的雨,天空阴霾无光,正如她的心情。
“喂,是姚先生吗?”
姚远并没有想过,五年后还会接到梁悦的电话。虽然他对那个为了爱情可以肆无忌惮的女孩印象深刻,但他总以为,五年的时间会让她有所改变。至少,不那么棱角锋利。
“关于叶辛,我有几句话想和您谈谈……不,我们需要见面,电话里,有些话会说不清楚。”
他鬼使神差的就答应了她,并通知叶辛晚上帮他接一下芒妮,就是因为梁悦的那几个字——关于叶辛。
他欠叶辛的,五年来他一直觉得。
如果还有什么可以补偿她,也许替她避免一些麻烦是最好的选择。
不知怎么的,姚远总觉得这个棱角锋利的梁悦,会像一把真正的利刃,将黎弥伤害彻底。
因为梁悦要从燕德赶到苑江,所以他们约在晚上七点在中北大街的一家川菜馆见面。梁悦来的时候,姚远正十指交叉望着窗外的绵绵细雨。繁华的中北大街行人来往,每个人都庸碌生活着。
“姚先生。”梁悦把雨伞放在椅子旁,提着皮包坐下,“您等了很久吧。”
“啊,你来啦。”姚远回过神来。
服务生过来为梁悦倒茶,她的目光穿过那道水流的弧线,对上姚远,话语直截了当,“您其实没和叶辛结婚吧?”
姚远有点吃惊,“啊……你来,就是为了确认这个吗?”
“当然不是。”笑容浮上梁悦的嘴角,“糜阳不知道你们的身份,可我知道。五年前因为叶辛的离开,我对你们的身份始终守口如瓶。我等了糜阳整整五年,可我没想到叶辛她竟然再次出现并且搅乱我和糜阳的生活。”
“梁小姐,虽然我不清楚你究竟在想什么,不过五年前叶辛离开糜家,是她自己做的决定。假死也是在走私分局申指示下进行的,这样对大家都是最好的。另外,叶辛的生活是她自己的,与你无关。”
她自己决定离开的?
梁悦的脸色稍稍一变,转而又恢复镇定,“不管怎样,最终糜家还是因为她才垮了的。如果我把这点告诉糜阳,叶辛恐怕永远也不会得到糜阳的原谅。这一点,您也不愿意见到吧?”
姚远的耐性有限,几乎拍案而起,碍于身边杂人重多,他皱着眉头沉声道,“梁小姐,五年前的事,您确实因为您父亲梁局长的关系是知道最多的。但有几点您现在并不清楚,一是何正藩因为证据不足被释放,现在恐怕在找当年的仇人以伺报复。二是叶辛并无意和糜阳重修旧好,这一点怕是你多虑了。再者……就算叶辛不是机缘巧合被糜阳知道了尚在人世,恐怕他也不会回头找你。”
最后一句话,深深刺痛梁悦的伤疤。
她又何尝不知道,糜阳对叶辛用情之深,就算不相见,恐怕一辈子也会在怀念中度过。问题在于,知道她没死,也有这方面的好处。既然他迟早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倒不如自己先下手为强,比如……借机让糜阳彻底死心。
“这一点您不用担心,我自有我的办法让糜阳回心转意。”梁悦喝了口茶,“今天我来,主要目的就是让叶辛不要再缠着糜阳不放。五年前归五年前的,现在是现在。过不了多久我会求糜阳的母亲带他回美国,现在我就求您一件事。”
“如果你是求我像五年前一样,说服叶辛自己离开,那我办不到。我说过她的生活是她的,我无法做主。”姚远直接拒绝了梁悦。
“那么您的呢?”
“什么我的?”
梁悦的睫毛长长盖下,掩饰中眼底的欲望。她一直不是单纯的女孩,不然也不会在五年前糜阳众多的追求者中脱颖而出。
“我求您,把一切事情都告诉糜阳。不过,那个孩子一定要说是叶辛的。就算承认没结婚也好,只要不告诉糜阳,孩子是您前妻的,他就不会原谅叶辛。”
“我办不到。”
梁悦从包里拿出一支烟,点燃轻吐。薄荷味的烟气随着餐厅里昏暗灯光,氤氲缭绕。
“您喜欢她吧?”声音轻细,远的仿佛从彼岸飘来。
姚远身子一震,“你误会了。”
梁悦轻笑,“怎么是误会呢,我听爸爸的下属说过。苑江走私调查分局刚成立那会,她因为是你的学妹,被调来了这里。几位领导都有意撮合你们,谁知却爆发了后来糜家的案子。如果不是因为这样,恐怕姚芒妮,真的就会成为你们的孩子呢。”
姚远望着对面的女人,忽然觉得她的心思难以琢磨。她将自己调查的如此仔细,又费劲心思逼走叶辛。五年来她恐怕并不比糜阳和叶辛好过,只可惜她一直不肯放开心结……正如自己。
“话也说到这了,轻重您自个掂量。不过如果您按我说的去做了,芒妮不仅多个妈妈,叶辛也不必在五年前的事里愧疚度日,不是吗?”
梁悦说完一席话,深深叹了口气。然后将烟头插进茶水中,站起身来,“不过,还是希望没有再见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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