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衡人大都聪慧,能在皇宫当差的更是人精,对这位北漠公主,武林盟主叶宁,皆是一点差错也出不得的。
小心侍候,不言半句废话,这是宫人的警言。
叶宁要休息了,不管早晚,她们便守夜就好,一群宫女按照宫规内室留下两人,外室留下两人,皆是满心警惕。
朗月初上,空气中袅袅青烟,丝丝甜味,四名宫女眼皮越来越沉,打了个瞌睡,皆是进入梦想。
这恐怕是她们第一次比主子睡的早。
人影一闪,床上之人亦睁开眼睛,四目相对,嘴角加深。
芙蓉如面柳如眉,这套宫装,很适合他。
“叶宁”
待听到丝丝威胁的语气,叶宁也便止住笑意,认真起来。
北棠邑也知自己的样子定是滑稽,但是容原那厮看得太紧了,一进东衡他便被监视着,他按兵不动,一连数日,才安排了替身继续在外面巡查,而他进入了这个最为诡异的皇宫。
得知叶宁要入宫的时候,他便开始筹谋,能来服侍的只能是太监或者宫女,能进身服侍的却只有宫女,若非没有办法,堂堂梨花堡堡主何至于此。
为了夏星魂,一切都是值得的。
“你有什么发现?”
“东衡很诡异,最诡异的地方便是这座皇宫”
“可以说点有用的吗?”叶宁无奈的道。
北棠邑眸色深沉,深深的看着叶宁,他在衡量,衡量叶宁的作用,衡量他将一切诉之于口,到底值不值得。
叶宁知道北棠邑的心思,便也大方的回视着他,唇微启,笑道:“北棠邑,最想救出夏星魂的,是我”
“最了解夏星魂的,也是我”
北棠邑眸中闪过一丝受伤,他何曾不知夏星魂和叶宁的默契,沉吟片刻,将一个锦囊递给叶宁。
“这是去女帝墓陵前一晚他交给我保管的,他曾说过若是他有危险或是找到你便交给你,你···看看吧”
那一晚心思沉重的夏星魂依旧在北棠邑的脑中,不曾散去。
锦囊上似乎还存留他的气息,北棠邑一向将锦囊保管的很好,因为这是夏星魂第一次给他东西,尽管只是交与他保管,夏星魂失踪之后,这个锦囊成了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交给叶宁,北棠邑是不舍的。
叶宁细细读了信,之后便将信烧掉,至于锦囊,又还给了北棠邑,北棠邑拿出锦囊时的不舍,叶宁怎会看不出,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抢了他的心爱之人呢。
“你喜欢便留着好了,何必这副表情”
叶宁的打趣让北棠邑有些尴尬,他竟不知他的表情那般明显,梨花堡堡主为了一个锦囊,心中不舍,说出去恐怕没人会信。
即便是这样,北棠邑还是接过锦囊,又珍惜备至的放入怀中。
“他,可有留下信息?”北棠邑踌躇着,还是问出。
“夏城一分为二,她早就料到了,只不过她的失踪让整件事更快了些”叶宁叹了一声,夏星魂身为夏城城主,即便夏城有图谋不轨之辈,但是百年之城自然是有它的底蕴的,忠心耿耿之人比宵小之辈要多。
但是夏星魂只是安排了人盯着,并没有制止,她的满心都在找叶宁和女帝墓陵上,这才让那两方的行动如此顺利,可惜那些人也不用的得意,夏星魂的命令是按兵不动,但是她还有一道命令便是夏城众人听从叶宁指挥,叶宁回到夏城若是想重新得到夏城,是有很多助力的。
情况远没有她想象的糟。
北棠邑也在夏城许久,一些情况他也是知道的,但是夏星魂当时心思全都在叶宁身上,竟不管不问,他的话已没有力度。
北棠邑杯开始出现在夏城便是对夏城有所图谋,只是现在比起夏城,他更在意夏星魂。
“出发前一日,他神色有异,似乎知道会出事,难道他早料到今日会失踪?”
叶宁摇摇头,夏星魂自然料不到她会失踪的,那出事指的是找到浮生玉之后会离开。
北棠邑有些急了,“他到底还说了什么,叶宁你难道认为我会害他吗?”
叶宁眼神一凝,冷冷的看向北棠邑,“你的目的不就是夏城吗,如今夏城一分为二不正是合了你的意思,她出事当日你曾对他下死手,处处攻击,那时你可是一分着急都没有,怎么,现在这幅样子,是装给我看,还是内疚了?”
叶宁的语气咄咄逼人,北棠邑眼神一缩,脸色也冷了下来,一双桃花眼中闪烁着凛冽的光,“我的目的早在第一次见他时便消了,至于那日,你说的或许是真,但那绝不是我自己的心意”
“瞳族有一特异之术,能控制人的心神,为他做事,当日之人,能做到这点的,应是鬼帝无疑,叶宁,不管你信不信,我对夏星魂绝无二意,我只想将他安全救出”
北棠邑的话没有以往的还转婉约,每句话都是直白有力,叶宁勾唇一笑,她自然知道鬼帝的瞳术,今日如此也不过是再确认一次,顺便看看北棠邑的决心。
北棠邑对她不放心,她还对他不放心呢。
能猜出鬼帝是瞳族,北棠邑这些天也是用了功夫的,可是叶宁没打算就此放过他。
冷冷一笑,讽刺的道:“北棠堡主好口才,将自己摘得一干二净,将所有事情推给鬼帝,真是高人,听这语气北棠堡主对鬼帝了解不少,冒昧问一句,樊城之事跟梨花堡可有关系?”
提到樊城之事,北棠邑气息滞了一滞,却也知道,叶宁这样问了,便是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怪不得一直不信他,只是此事事关梨花堡,他不能承认。
北棠邑一闪而过的担忧叶宁并没有错过,尽管他不承认,叶宁心中也是有了底子,便将之前的种种猜测一起道出。
“我于樊城落崖,樊城是梨花堡的地盘,圣女门进城,梨花堡竟然一分不知,北棠邑换做是你,你信吗?”
“玉灵山上的埋伏,不是一时半会能完成的,便是如愿杀了我,她们也定逃不出樊城,可是白婳如今还活得好好的,说梨花堡没有放过她们,你信吗?”
说道此事,叶宁心中气愤难挡,步步向前,咄咄逼人,在北棠邑身前几步站定,紧紧盯着北棠邑,“梨花堡于我落崖一事毫不知情,你,北棠邑,于我落崖一事问心无愧,你,信吗?”
终于,北棠邑的伪装的表情些龟裂,“叶宁,我从无害你之心,梨花堡也没有”
叶宁冷笑一声,反问道:“无害我之心,便是骗我去北漠参与皇室内乱?无害我之心,便是包庇圣女门使我落崖?北棠邑,你哪里来的自信说这句话”
“够了,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了,又何必挖苦我”北棠邑压低声音,亦是冷冷的道。
为何?
为了她辗转多日所受的苦。
为了她落崖之时所受的辱。
为了风情受连累时至今日还下落不明。
每每想到那日,叶宁便想灭了圣女门和鬼帝,梨花堡固然没有害她之心,但包庇之事,绝对逃不了,碍于北棠邑于夏星魂的关系,叶宁不好动梨花堡,难道还不让她发泄发泄?
“北棠竣为了容襄可是有胆子的很,北棠邑你该好好管管你的弟弟了,不是每一次都能这么幸运,你可知若是我真的死了,梨花堡会如何?”该说的已经说了,叶宁心中舒了一口气,这些是压在心中好些时候的怨气了,当然,最后还免不得警告一番。
北棠邑惨然一笑,果然,她什么都知道了,她若真的死了,梨花堡会如何,还能如何,夏星魂那日的疯狂他是看见了的,纳兰初的墓陵那日的表情他也是看见了的,叶宁若真的死了,梨花堡也就不存在了。
“家弟愚钝,此事却是梨花堡的错,只是有一事并没有骗你,家弟并不知道圣女门进城,也没有放她们出城”
叶宁神色已经恢复如常,淡淡的道:“我知道不是北棠竣的意思,容襄先去了樊城几日,恐怕早就将樊城摸得跟自己家一样清楚,北棠竣不是包庇圣女门,他是在包庇容襄”
玉灵山中埋伏之时她便知道是身边之人联合圣女门做的,后来落崖之后仔仔细细想了一遍,才确定是容襄所为,只有她有那个本事,梨花堡的小路不是谁都能知道的,只是,叶宁不明白,容襄为何要致她死地。
她们似乎无仇无怨。
北棠竣痴恋容襄,北棠邑一直都知道,可是他有什么办法,那是他唯一的弟弟,感情这种事,他连自己都控制不了,又如何能控制的了他弟弟。
叶宁既然已经知道所有事情,北棠邑也就没什么好瞒的了,当然这才是叶宁真正的目的,在这诡异的皇宫,她本没有时间跟北棠邑算旧账,今日之言是故意而为之,她要让北棠邑知道她所了解的比他知道的要多,她要让北棠邑将所有知道的都说出了。
东衡的是是非非,远不是叶宁一时半会能弄清楚的,四大门派之一梨花堡的掌门人,外加慕狐一派的内幕人员,北棠邑对东衡的了解,可不止表面那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