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皇城,苍穹上阴云密布,压得让人喘不过气。念戈有些晃神,苏木飏一把将她扶住。
“你还爱他吗?”他问道。
“他现在是爱我的是吗?”念戈反问着。回想着刚才他的模样,那么的憔悴与疯狂。这不是她认识的若倾,可偏偏这个若倾,嘴里心里念叨的都是她的名字。
“是,他一直爱的是你。”苏木飏说道。那控制不了的痴念思绪因为她,已经重新回到了苏若倾的身体里。一个人的情感永远是这世间最难趟过的劫难。“去把他抢回来吧。”
“抢?”念戈侧头看向苏木飏。“我有什么资格……”
“你比谁都有资格。”苏木飏说道。“这和你是不是蓝魔已没有任何关系。不然,他宁愿选择毁灭,也不会让自己这么疯狂。”他认真的看着念戈。使者曾用念珠护住她的心,看来是有他的目的。不然也不会在她被烧之后让他找回那颗念珠。他像是看得到故事的发生和结尾,留了某条后路。
“穆殷禾控制了若倾。她冒充了你。”苏木飏继续说着,像是在刻意的激起她心中的不甘。
念戈愣愣不语,世人的手段她永远也不会先知。就好像一开始,她就被拉入了某个圈子,至今都不知道。
风追溯着他们的身影,空气中浮动着暗影流光。念戈暗自的握了握拳。街道上仿佛在一眨眼间多了许多形形*的妖人,他们伪装成人类的样子,大摇大摆的行走着,笑容里带着诡异。有的人刻意的撞向了念戈。念戈回头看了过去,却被一阵嬉笑掩盖。
“路上的妖越来越多了。”苏木飏再次把她拉近了一点。“这些人虽说没有什么大动作,却个个都不怀好意。”
“这些都是邪妖吧。”河神说过,这世上只有邪妖是最不受控制的。她看得到这些面带黑气的虚假的人,也闻得到那些邪气。
桓瑶与小葵立在皇城之上,冷艳的眸子扫视着下边的人们。除了人类,这世间的所有怕是都知道苏若倾毁了佛身吧。她向念戈的方向飞身而下。
她将目光转向念戈,直接说道。“河神让你把魂拿回来。”
念戈蹙眉不解,“为什么?”苏木飏刚刚还说让她去抢回苏若倾,现在她却让她去拿回自己的魂。她与穆殷禾之间是非要斗下去不可吗?她可是难得丢下了那块石头。
“你们之间必定有一人要消失。”桓瑶依旧说的直接。河神与六道使者同说过,世间没有两个人可以共用一魂。
“消失?”她有些不屑。“都是心魔,要如何消失。谁的怨气强,谁就活的更牢固。不是吗?”可念戈的个性,她即便是有怨气,也是怎么样也比不了穆殷禾的。容貌一样又怎样,共用一个魂又怎样,毕竟心终究是不一样。
“谁拥有那道魂,谁就有权利先杀掉另一个人。所以河神才会让你拿回蓝魔的魂,不然,也只能是她毁了你。”桓瑶继续说道。“你还记得,在我寝宫的时候,你被她夺魂吗?她从一开始就在害怕你会杀了她,所以想尽了办法来夺取你的魂,因为心魔只能由自己杀,她是你前世的心魔。可你居然心甘情愿的将魂让给了她,如今你就成了她要毁掉的心魔。”
“你是在恐吓我吗?“念戈反问。“是你们从一开始就要灭掉这个魂,杀掉我的。如今是见着穆殷禾拥有了这个魂,你们是担心打不过,所以又将我推了出来是吗?”她反问。事实就如她说的这样。她可是记得一清二楚,空桑寺那妄言说要毁了这个魂。以至于她不是被这些追,就是被那些人诬陷的。“如你所说,她是我的前世,我理应和她站在一起。你们要毁,就自己去毁掉那个魂。不要带上我。”她将这一切推开。
桓瑶有些惊讶念戈会说出这样的话,她像是变得自私了,这不像她认识的那只青鸟了。
苏木飏同是一怔,他不清楚她此前的性格,但听见她说与穆殷禾站在一起,却也是让他难以琢磨,见此也只能是附和着桓瑶的话,毕竟这一切还是需要她去解决。前世的因来世的果,前世的孽来世的劫。
“如今的这一切都是穆殷禾的杰作。“他说道。“她要让这世间不得安宁,她已经做到了,她要让苏若倾成魔,她也做到了。谁成魔都无所谓,唯独苏若倾不能,因为他是要成为佛的。你现在明白吗?念戈。”苏木飏看着她。“你也听见了他口中叫的谁的名字。那穆殷禾一定会扮成你去迷惑他。至于她会让若倾做些什么事出来,谁都不知道。所以才会让你去夺回那个魂魄和他。把他拉回来。”
“这么重的担子,放在我的肩上未免太看的起我了。”她冷冷的回道,她承受不了这样的重担,有些颤抖的手推开了扶着她的苏木飏,“我不明白,有的魂为何就可以独立生存,有的却偏偏要依附。”
苏木飏一怔,她明显是将她的魂与自己在对比。“那是因为有的魂还有心在控制,有的只是一道游离罢了。”
念戈笑了笑,自顾的往前走了去,只可惜自己并不是那道游离。
“念戈……”桓瑶还想追过去,却被苏木飏拉了回来。他明白这些事对她来说有些不公。千年前的穆殷禾不懂大爱与小爱,入了深渊魔瘴。这一世,六道使者只是想让她看清,也只是想向让穆殷禾看清。如今得变劫,更像是成为了她们的考验一样。而使者将赌注压在了她的身上。
念戈一路向西,天际的变动加快了落日的到来。如今的一切就好似她一手造成的一样,她该不该去抢回若倾,该不该抢回那个魂?她承认她放不下若倾,也不甘心穆殷禾冒充她。可她要如何接近,各自走向了两端,也只能是越走越远,直到没有任何交集。
江面上的飘荡的竹筏上沉睡着某个熟悉的人,念戈斜眼看了过去,是焱轲。他像是抛却了所有,做了个自由的人。
念戈看了过去“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离皇城隔了好几千里,而他却悠闲的出现在这。
焱轲微微一笑,盖住了些许孤寂。“突然想游历了,就出来了。”红狱虽小至少可以自由自在,皇城虽大,却更像牢笼,所有的言论都像是要经过审核一般。
他想了一会儿,继续说道;“我其实是个懦弱的人。丢下了天下的责任逃了出来。”看似说得轻松,可笑容里却透露着他的自嘲。
念戈看着他,她像是有点明白他的感受,也许和她此时此刻是一样的。“重担子压在身上自然不是很好。”
“你知道?”焱轲反问。
“大概能明白你为什么要逃离。”她说道,因为她也在逃离。“我也不喜欢将重担子扛在肩上。”
“看来我们应该是一路人。不过你的担子好像要比我的重的多。”焱轲自然的抬头看了看满是黑云的天空。在他看来,一个好人总是会有多波折的命运。他从没觉得蓝魔会有多么的邪恶与不是。千年前的故事他多多少少也听过一些,无非就是僧人为了得道,才将蓝魔推下了山崖,归根到底,终究是僧人的错。僧人犯了戒,却让一个女人生生世世的受罪。
“你想就这样逃离吗?”他突然问道。
“你也是来劝我的?”念戈有些反感。这些明明与她无关的事,只是转了一个弯,却全部牵连到了她的身上。拥有那个魂不是,丟了那个魂也不是。老天这是在故意捉弄她呢?还是说她不该成为心魔,经历这些。
“我劝你做什么?”焱轲不觉得好笑。“我自己不也是这样?”
“那你就这样狠心丢下了你的责任?”她也反问道。
“与其做一个傀儡。倒不如直接让给那个操纵傀儡的人。”焱轲回答,这是他真实的想法。有些话他连薄义都不敢说,此刻却说于了她听。
“你可是红狱的主人,火妖神。也有被别人控制的时候?”
“若是与人斗法,我自然不会退缩。可若是斗心计。有多远我就想躲多远。”他毫不掩饰自己的软弱。
念戈听在耳边,她记得第一次来人间,桓瑶就对她说过,人类的生存靠的是头脑。她笑了笑,往前走去。此刻的她,想法竟然和他的一样。然而回想这一路,似乎每个人都在对她耍着心计。她笑自己太傻了。
这世道变成什么样就变成什么样吧,与她何干,那些人爱怎么样也就怎么样吧。她任性的将这一切扣在她肩上的担子扔了开。只是这一瞬间,她清楚的感觉到自己丝毫没有了怨气,可她依旧生存着。她小心的感受着身体的重量,放慢了脚步。是那个小和尚在她的心口又留下了什么?还是她的存在并不是那口怨气,而是某种不愿提及的牵挂与想念,例如苏若倾。
“你怎么了?”焱轲注意到她得变化。
“没什么?”她摇了摇头。“我们一起逃离吧。”她说道。她想尝试把一切丢掉以后的感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