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隐没，像一盏着微弱的光的灯，夜南趴在她的床边，盯着她的脸庞一丝不动，她时而眉头轻蹙，夜南慌忙搓搓手，直到指尖不再冰凉，方才敢伸手轻抚她的眉头。
他绝美的手指像解开一个个死结，慢慢熨开她蹙成一团的柳眉，小心翼翼的生怕连呼吸也会吵醒她。
“原来，在梦里她都不开心。”夜南的声音小得如同蚊蚋，仿佛自言自语。
床上之人这时轻轻的动了下，睁开了那双大大的眼睛，千樽月第一眼就看见了在她身边的夜南，微微向夜南一笑，这笑，一直蔓延但夜南心里，让他冰冷的心，瞬间暖了起来。
他朝她一笑，似微风触动荷叶，这笑，仿似在她心中生根发芽，淡淡的月华，穿过未关的雕花窗，照射进来，房内的二人，相对而笑，月光正好，雀鸣水淼，恍似便过了一世。
她直起身，俏皮的在他唇上印上一吻，夜南温柔的揉揉她的发，真拿她没办法。
“师父，天庭的那些人是我杀的。”千樽月低下头，脸上的笑意消失不见，说话的声音很低很低，双手藏在被子里，不安的绞着，等待着夜南的惩罚。
“我知道。”夜南淡淡的说了句。
千樽月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眼，他知道，他都知道。可是他没有将自己交出去，反而还平息了那场战争。
他一定是在征战之前就知晓的。
每次千樽月犯错，夜南都帮她收拾难摊子的点滴在千樽月的脑中闪过，她以为流干了的泪水，再一次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他那样为她，可她还怀疑他对自己的感情，她曾经答应过他，要相信他的。
夜南的指腹拭过千樽月的眼睑，“是你，可是也不是你，你没必要自责。”
千樽月抬起头，泪眼迷蒙的问：“什么叫是我，又不是我？”
夜南将她的靠在自己肩上，拉着她冷冰冰的手：“因为你根本就没出去屋子，是你的灵魂做的那一切，你也不知道，你也不想。”
“我不懂，我的灵魂不就是我吗？”
夜南轻叹一声，“这很复杂，你没必要理解的那么深。你只需要知道，你不是凶手，就对了。”
“可是我亲眼看见我杀死了那些人。”最初千樽月只是一味的以为那真实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后来，几乎每天她都会做，唯一不同的只有梦中的人。
今日，她闭上眼睛，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告诫自己，不要睡着，后来，在梦中，她摘了一片榆树叶，当她醒来后，她发现那榆树叶正紧紧捏在自己手中。
所以，往常她指甲盖和手上肮脏的痕迹，就是她杀人的证据，还有走廊的脚印，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留下的。
“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制止我？”千樽月问夜南。
“我一早不知道。”夜南说着，“自从你从冥界回来后，我就在雪晗宫下了结界，你根本就出不去，而且你的功力那么差，是个有脑子的人，都不会相信是你。”他只是没想到，罪魂的力量那么强大，强大到可以不留一点痕迹的穿过他的结界。
“那你后来怎么知道的？”
“我出征那天，发现了许多的脚印，而且事后，我检查过你洗手的盆子，上面残留这榆树的味道。”最重要的是，夜南知道千樽月对音律出奇的擅长，以前是，现在仍然是，所以，榆树的叶子，成了最好的武器，杀人于无形的武器。
只是他不知道，千樽月到底是怎样让那些面容平静的死去。
像是猜出了夜南的疑惑，千樽月解释：“我给他们吹了一首曲子，一首他们很喜欢的曲子，然后，他们就自己把命交给了我，师父，我真的不是故意，我真的不知道是为什么我会对他们下手，师父……”千樽月亟亟解释道：“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
夜南竭力稳住千樽月的心神：“我相信你，这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楚澜珂就不会和赫拉联手害你，如果不是我，你就不会受这种生而不能，死而不得的痛苦，都是我的错。
“真的？”千樽月激动的问。
夜南点点头，“我相信你，睡吧，我陪着你。”夜南有节奏地拍拍她的后背，慢慢的，千樽月就睡着了。
恍惚中，又一道坚定的声音，一直在她的耳际萦绕，好好活着，好好活着。
次日，千樽月左想右想，还是认为夜南其实是爱自己的，不然也不会为了她主动请缨，而楚澜珂说她是未央珑的替身，其实只是为了离间二人，既然她答应了未央珑，好好爱夜南，那她就应该遵守承诺，而且，她和夜南相处了这么多年，她相信夜南是爱她的。
在知道她干了那么多坏事后，夜南没有责怪的意思，反而还安慰她，那是不是说明，夜南原谅她了？
可是，为什么夜南还是不理自己，看见了自己掉头就走。
时光在等待中又过了两日，这日，阳光大好，千樽月舒服的躺在榻上晒太阳，远远的就闻到了一阵香味弥漫开来。
好久没有大吃的她，直咽口水。
“腾”的一下她就弹了起来，还没穿上绣花鞋，夜南就将食物端了进来，一一摆在她眼前。
酱香肘子、翡翠虾饺、宫保兔丝、凤凰展翅……全身千樽月的最爱，口水已在嘴里打转，她瞧了夜南一眼，夜南替她布好碗筷，她赶忙坐下胡吃海喝。
好久都没吃上这么好吃的食物了，夜南好久都没给她弄吃的了吃着吃着，吃着吃着，千樽月就哽咽了。
“怎么了，不和胃口？”夜南关切问道。
千樽月摇摇头，放下手中的正在吃的肘子，忍着在眼眸中打转的泪花，“不是，很好吃。我只是在想，师父你是不是原谅徒儿了。”
夜南宠溺的挂了挂她小巧的鼻子，“快吃吧，待会冷了就不好吃了。”
千樽月猛地点头，心中的担忧消失，又在那大快朵颐。
“对了，师父，今儿怎么没有龙肉包子啊？”千樽月含糊不清的问，她最喜欢吃的，还有龙肉包子，以往夜南每每都不会忘记的。
语毕，夜南那张悠闲的脸上渐渐被悲伤弥漫，他瞧着远处，寻思这怎么回答千樽月这个问题，千樽月也没在意，继续吃着。
“想天天吃龙肉包子吗？”夜南问。
千樽月点头如捣蒜，“当然想啊。”好吃的为什么不天天吃。
好久，夜南憋出了一句，“月儿，嫁给丹亦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