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来袭,我们站在里面,并未感觉到什么。胖子把林娜护在了怀里,蹲在沙坑中等着。黄妍紧紧地将四月抱在怀里,似乎生怕被我抢走一般。
四月这个时候,也是眼圈泛红,泪珠顺着圆圆的脸颊滚落下来,她伸出一双小手,在黄妍的脸上抹着:“妈妈不哭,四月没事的,四月在这里生活好久了,早习惯了。等以后你们有机会还可以回来看四月的……”
“四月不要说了。”黄妍听着四月的话,原本还在无声落泪,这会儿居然忍不住哭出了声来。
“妈妈,四月真的好开心啊,不出去也没什么,在这里也挺好的。四月想妈妈了,就画出来,妈妈不是教四月画过画嘛,四月已经学会了,虽然现在画不好,以后肯定能画好的,还有爸爸,四月会想你们的,你们也要想我。”
她说着,伸出小手。探着揪我的衣襟,我急忙凑了过去,握住了她的小手。
四月从我的手中把手抽了出来,先是抹了抹自己脸上的泪珠,随后,露出了笑容,抚摸的我的脸,“爸爸,四月好喜欢你,有爸爸在,感觉好安心,什么都不用想。不过,爸爸放心。四月很厉害的,能照顾好自己。以前妈妈就说过。她好喜欢月亮,所以四月的名字才叫四月的,在这里是看不到月亮的,虽然四月也好想看看月亮,但是没关系啦,妈妈看了也是一样的……”
“四月不要说了,妈妈不走,留下来陪着你。”黄妍搂得四月更紧了。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感觉心里好像被人用力地揪了一下,十分的疼,伸手握紧了四月放在我脸上的手,深吸了一口气,道:“四月,爸爸会有办法的。”
作罢,我松开了她的手,走到旁边坐了下来,点了一支烟,用力地吸着。
“罗亮,你们好了吗?”胖子在外面喊道。
我探出头去骂道:“别他娘的吵了,等一会儿……”
“我了个去,吓死胖爷了。”胖子夸张地后撤了一下,“罗亮,你能不能别这样,空中突然出现一个脑袋,会吓死人的。”
我愣了一下,随后反应了过来:“四月出了点事,你再等一会儿。”说罢,我缩回了脑袋,静静地抽了两口烟,不禁便是一呆,是不是我的思维太过僵化了,就像之前胖子出去之后,听不到里面的声音,我完全可以探出头去和他说话,何必写什么字,丢什么纸。
四月的情况,应该也是有转机的,只是我有些钻牛角尖了,完全朝着一条走不通的路走了过去。我使劲地拍着自己的脑门,希望能够有灵光一闪的机会,但越是着急,思维就越是走不出怪圈。
“罗亮,丫头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呀?想急死人吗……”胖子还在外面喊着,我无暇理会,黄妍探出了头去,带着哭腔说道,“胖子,没事的。”说罢又缩了回来。
外面的林娜惊呼了一声,便没了声音,看来,应该是黄妍探头的时候,她刚好醒了过来,直接一惊,又晕过去了。我也没心情去核实,不过,胖子的注意完全地集中到了她的身上,倒是没有再吵闹。
“妈妈,再给我唱个歌吧……”四月对黄妍说道。
“好……”黄妍说着又忍不住哭出了声来,随后,缓缓哼起了歌,四月安静地坐在她的怀里,静静地听着。
黄妍的歌声飘入耳中,让我不禁又想起了和四月相处之时的种种情况。
“爸爸!你身上的虫纹真好看……”
“那你唱给我听好不好?”
“对不起爸爸,我给忘记了。”
“四月好开心呀!”
“对不起,爸爸,爸爸不让说……”
和四月相处的一幕泛起在眼前,她每一张笑脸和无法回答我的问题而有些纠结的面容,都出现在了眼前,好像,一开始见到四月的时候,她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爸爸不让说”。
我如此思索中,心情竟然平静了许多,突然,我感觉自己似乎抓到了什么,但又闪了过去,未能明确起来。
到底是什么呢?
我有些着急起来,使劲地挠了挠头。
“爸爸,你不要这样,你这样,四月会不开心的。”四月扭过了头望向我,“以前爸爸常说,太爷爷说过,遇事要冷静些,他让我见到了爸爸,告诉你,以后遇事不要急躁,我之前太开心了,给忘记了……”
四月说起话来,像个小大人似的,让我多少有些不习惯,离别之时,看来她心里所承受的压力,远比表面上要大的多。我们一直把四月当成是一个不懂世事的小孩子,其实,四月一个人生活这么久,独立性是很强的,只是因为她一直一个人,所以世界观和我们有些不同。
我看着四月,正想解释几句什么,突然,猛地醒悟过来,丢了烟,走到四月的身旁,握住了她的小手:“四月,你刚才说什么?他说的?他还说什么了?”
是啊!我一直都走入了一个误区之中。这么久以来,我们都把出去的路和王天明联系在了一起,以至于让我忽略掉了另一个我,他既然一直努力着让四月出去,又怎么会不留下后路呢?
突破点,就是他的身上,而不是王天明的身上,我的思维还是太过僵化了,这个时候,便好似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四月看到我急躁的模样,好像有些不适应,想了一下说道:“爸爸好像没有再说什么了。只是说,让我好好的保存瓶子,如果爸爸认出了我,就可以给你看了。我悄悄拿到瓶子的时候,爸爸还没认出我,所以,我一直没拿出来。”
“快拿出来给我看看。”
“哦!”四月挪着身子掏了一会儿,有些泄气道,“爸爸,我够不着。”
我这才明白过来,黄妍怕四月被冻着,之前给她套了厚厚的衣服,现在想要取东西倒是成了障碍。
我忙帮着她把衣服脱了下来。四月从在身上掏了一会儿,也不知装到了哪里,好不容易才取出了瓶子,我一看,比我平日用来装充的瓷瓶小了许多,但模样却相似。
我从四月的手中把瓶子接了过来,仔细地瞅了瞅,外面看不出什么来,打开之后,里面是一些如同豌豆一样的绿色虫,正是当日四月用来砸虫子用的虫。
取出虫盒,把瓶中的虫尽数地倒入了银碗之中,我瓶子仔细地看了看,里面是一些复杂的虫阵,正是用来养虫的,这些虫阵,现在的我,是画不出来的,所以,我对养虫的瓷瓶,一直很是珍惜。
没想到,他居然已经到了能够制作养虫的虫瓶这一步了,光是这一点,便不知比我高明出多少来。
在瓶子里看了一会儿,什么都没有看出来,我的心里有些失落,难道是我想错了?思维又一次陷入了死角,我思索片刻,又对着四月问道:“他还有说什么吗?”
四月摇了摇头,低声说道:“爸爸说,只要爸爸看到这个,就应该能明白的,只是,明白什么,不就不知道了。”
我看到就会明白?明白什么呢?他娘的,难道几年后的我,变得喜欢打哑谜了吗?或者说,他因为有什么苦衷,不好明说出来?
能让现在的我明白的,到底是什么呢?我捏起一粒虫朝着外面丢了出去,没有丝毫阻拦,虫直接就飞了出去。
按理说,这虫也是在黄金城制造出来的,我不相信另一个我能从外界取得什么制虫的材料,既然虫能出去,为什么人就出不去?贞乒上巴。
还有,现在我的身上都有什么东西可以利用?
联想到这一点,我猛然间霍然开亮起来,对了,就是这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