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言重了。”裴风当然也听说过‘达摩拳经’,摆摆手,立刻觉得受宠若惊。
“是啊,爸,您是不是言重了?兴许这两行字,不过是小风一时的起意之作,毕竟,每个人都有灵光乍现的时候,这样的感悟,是做不得数的。”裴宏笑了笑说道,刚才他盯着两行字看了半天,只觉得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子玄妙,但却说不出一句所以然来,最后索性否定了这两行字中蕴含的所谓的拳意。
“哎,你要是在这个年纪,还能把小风刚刚写的这两句吃透了,也为时不晚,可惜啊,现在看来,你和林万杰一样,也是个棒槌。”老爷子看了裴宏一眼,神态中充满了失望,又自言自语般的说道:“我倒是看懂了,却是为时已晚,人老了,拳中蛟化龙,掌中叶藏花这样的境界,是难以达到了。”
听到老爷子后半句,一直表现谦逊的裴风明显一怔,然后不再藏着掖着了,立即对老爷子竖起了大拇指,说道:“爷爷真是高明,一眼就看出来了!只不过,我也是意到拳未到,离这样的境界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我也是曾经达到过化劲的人,如果连这都看不出来,那拳就白练了。”老爷子对着裴风点了点头,眼里满是赞叹之色,然后又看向裴风写的两行字,问道:“这两句话,真的如你刚刚说的那样,是突然悟出来的?”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悟到了,可能和这段时间的摔打脱不了干系。”裴风摇了摇头,一脸疑惑的说道。
“那就赶紧趁热打铁吧,意会拳到,兴许你能在此时此刻得到一星半点这两句话里的意境,否则就像昨夜的梦境一样,今早一起来,似梦非梦,似得非得。”老爷子诚恳的说道:“这是我多年练拳的经验,因为有几次我也和你一样,突然就悟到了,可当时却被什么杂事给耽误了,就错失了良机。”
裴风闻言,看着“一江水,横激流,万沙莫挡,蛟化龙。远重山,空来风,千树扎根,叶藏花。”这两行字沉默了片刻,然后对着老爷子重重点头,正式的抱拳道:“多谢爷爷提点,我去了。”
这话一落,裴风直接离开了别墅,然后像一头猎豹一样,冲向了远处的江畔大堤!
别墅内,裴宏和林万杰面面相觑,完全不明白老爷子和裴风这一老一小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裴风到底悟出什么来了啊,就这么高深莫测的样子?
江畔公路上,裴风正在高速的奔跑着,使得经过的车辆都纷纷冲他鸣起车笛来,车内的人也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看到了一个疯瘸子,竟然用这样的速度在奔跑,他到底在追什么东西?
裴风现在奔跑的样子,的确像腿脚有毛病的人在奔跑,不然谁会没事在高速奔跑的时候,两只脚尖从来不迈过膝盖向地面垂直的那条线?
而且双腿交替之间,还好似老牛犁地,又仿佛小孩子玩泥水,行路如同趟泥,姿势说不出的怪异和别扭,但偏偏就这么一迈一落,双脚却是重起轻放,如同生风,跑在公路上,比汽车带动的风声都要响,一路啪啪声不断,直到跑至之前和林万杰过手的那个大堤上的水泥台上,才突然收住了脚步。
裴风站姿如雕像一般,全身的鸡皮疙瘩在这一刻如同一粒粒黄豆,看上去狰狞可怖,这一路跑来,他全身骨节产生的热气,竟然被他用闭毛孔的方法全部含住了,没有从毛孔里随着汗液散发出来一点。
突然,他全身的肌肉里就好像有蟒蛇在窜动一样,气息沸腾,拧成了一股绳,又好像眼前大江上的激流,在江面上横冲直撞,想要化为浪条,向前方猛荡,纵然江底上来的无数细沙,也没办法法阻挡,只能随波逐流,成为它向前猛荡,想成为一条粗壮浪条的帮凶。
而他的身体,此刻却好似化为了一座高山,纵是寒风凛冽,身上的毛孔也如上千棵大树一般,不让叶下的花朵被寒风摧残半分,就连头上的短发,也如同被电击过一样,炸了起来,犹如一根根扎在山顶上的钢针。
接着,裴风目光如电,猛的一发劲,本来在全身上下沸腾的气息,在这一刻都朝着自己的拳头奔腾而去。
就在所有的气息都凝聚在拳头上的一刹那,裴风手上的毛孔无意间一松,就好像突然掘开了口子的大堤,劲力像长江黄河的大水一样奔涌而出,一拳冲向面前的水泥楼。
轰!
顿时间,水泥块四溅,坚硬的水泥楼墙壁被他一拳打出了一个大窟窿,混在里面的粗壮钢筋,也被打弯成一个弧度,上面出现了许多小针孔一样的凹点,还有许多湿漉漉的汗水。
而裴风的拳头,却毫发无损。
水成激流,蛟化龙,千树翻倒,花成阵。
松柔开阖,三合之势,明劲暗劲两重天,暗劲勃发,喷劲如针,裴风今日算是做到了。
拳劲发出后,裴风把双手猛的提到了眉心,然后缓慢的虚按到了腹部,口一张,一道白气如气箭一般笔直的从嘴里面喷射出来,伴随着的,还有一阵雷鸣之声,如虎似龙。
看到水泥楼墙壁之中被自己打弯的钢筋,裴风并没有露出高兴的样子,反而转眼看向了远处的大江,神态黯然,喃喃自语道:“跑了七八里路,才算把全身的根节贯通,成就了一个脆响,打出了一次明劲上层的功夫,还有一道暗劲功夫的假象。真正对敌的时候,敌人可不给自己机会准备的这么充分,就像电视剧里那个叫郭靖的傻小子一样,开始用降龙十八掌对敌的时候,吼吼哈嘿的还没准备好,就被那个名叫黄药师的家伙给打飞了……自己要是现在用暗劲和别人对打,可不就是和郭靖一样的下场吗?”
沉默了片刻,裴风握了握自己的拳头,脸上总算挤出了一个笑容,耸了耸肩,自言自语道:“不管怎么样,能在十六岁的年纪打出一道暗劲,都算是一个了不起的作为。虽然还没有达到那种拳拳喷劲如针的境界,但和之前一连打出十次明劲都困难的状态相比,现在的进步已经非常大了,最起码近段时间要和人交手的话,自己一连打出四十次明劲的脆响,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毕竟刚才在奔跑中,自己已经突破了一个闭毛孔的极限,那就像迈过了一条鸿沟,前面将会是一片光明!”
接着,裴风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沉静的走回了临江别苑。
大约过了十分钟之后,一个穿着军大衣的老头跑来了水泥楼面前,发怔的看着墙壁上的大窟窿良久,破口大骂了一番:“咦,这狗日哩,刚刚那龟儿子是不是闲得么哩事?把这好端端哩水泥墙给捅了这么大窟窿!我ri他仙人板板,我老汉儿这么大年纪也不容易,过个年巡个江堤也不得肃静!”
“啊嚏!”
另一边,正在公路上走着的裴风突然打了个喷嚏,然后一脸奇怪,心道,“我现在的身体素质,不应该有打喷嚏的现象才对啊,难道……是我低估了天地寒气的威力,感冒了?不行,眼下是我练拳的关键时刻,千万不能让寒邪侵体,回去得泡一次药浴才行。”
回到家,裴风直接弄好了热水,配好了药材,美美的药浴了一番,然后便是贴对联,放鞭炮,吃饺子,一家人其乐融融,过年的气氛一下就上来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吃过饭后,宋敏芸还在对之前的事情不依不饶,对着裴宏大吐苦水,说裴风他这个当儿子的不是个东西,哪有这么对后妈的,又是骚扰电话,又是下手没轻没重的,整的裴宏不得不把裴风抓过来敲打一顿。
但是裴风丝毫不给裴宏这个做老爹的面子,一句话不顺耳,就以散心为由出门了,而且还开了车。
裴若曦一看裴风这个做哥哥的都出门了,也跟着出门了,说是春节联欢晚会播了也没啥意思,不如去外面放鞭炮来的好玩。
年三十的夜晚,公路上没有多少车,所以作为开车新手的裴风,也就放开胆来,出了通江口就朝北边开去了,目的地,凤凰湖公园,因为听旁边的裴若曦说,一到过年,那边就会聚集很多人,热闹非凡。
实际上更大胆的是裴若曦才对,裴风的年纪未满十八岁,没有达到法定拿驾照的年龄,而且重生了以后,就开过两三次车……
“叮铃铃……”
车上,裴风的手机短信声不停的响起。
“哥哥,你又有一条短信。”
“念。”
裴风在专心开车,无暇顾及手机,头也不扭的对裴若曦说了一句。
“咦,这条和哥哥之前收到的那些拜年短信不同呢……师傅,新年快乐,你教我的那个诀窍让我很受用,过完年请你吃饭,么么哒。”
裴若曦新奇又认真的念完,小脸立刻就变得不爽了,一边用小手握着手机,一边用质问的眼神看向裴风,道:“哥哥,你是不是除了我之外,又收了一个徒弟?”那语气,就好像是在质问你是不是除了我之外,另有新欢了。
裴风哭笑不得道:“什么啊?我哪里收过徒弟?就算是你,也不是我的徒弟啊。”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道:“噢,我记起来了,前几天有个朋友的确向我请教了几招,我就顺便指点了她一下,谁知道她现在又发什么疯,还么么哒……”
“原来是这样。”裴若曦这下放心了,点了点头,但顿了顿,又忽然质问道:“那这个人是男的还是女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