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下陈学书之后我知道这次对付“洪氏”的主动权已经掌握在了我手里,但现在还不足以对洪仁达和洪仁发形成致命打击,于是“解铃还须系铃人”,洪仁玕成为了这个解决问题的人。
洪仁玕风尘仆仆地赶到了溧水县城,一见面我便道:“干王别来无恙啊,您能来瑞城十分感激啊!”
洪仁玕被我一惊,道:“城王殿下过奖了,洪某现在已是无职轻松之人,殿下未免太看重洪某了。”
“哦?干王不是一向总理我天国朝政吗?前段时间推行的‘新政’大有振兴天国之势,为何会‘无职’呢?”我明知故问道。
洪仁玕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这些都来话长了,城王殿下前段时间在西线战场上屡败楚军和湘军,让弟拍案叫绝啊!”洪仁玕话锋一转,突然开始赞美起我来。由于太平天国中以职位称兄弟,所以尽管洪仁玕和李秀成都比我冯瑞城年长,但依然称“弟”。看得出洪仁玕这段时间被洪仁达、洪仁发他们的“乱政”搅得心神不宁,对太平天国的前途极为悲观,但对于我和我取得的成绩他还是十分欣慰的。
这就是理想与现实的差距,在香港时洪仁玕便一直向往太平天国,他希望把西方的先进文明移植到祖国以使国家富强;然而残酷的现实是虽然洪秀全表面上重用他,也批准了他的《资政新篇》,但他那些改革的理想终究因为远离现实而难以实现。
“干王,陈坤书‘行贿封王’的事你知道吧?”我开始进入正题。
“属下早有耳闻,但不知此事的可信程度。”洪仁玕谨慎地道。
“勇王和信王的卑劣行径本王在安庆时便略知一二,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他俩跋扈于朝堂,乱政于天朝,干王殿下作为总理我天国朝政的栋梁,为何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我几乎是用拷问的态度对他道。
洪仁玕被我的语气一惊,缓缓道:“弟也是无可奈何啊,天王陛下的意思我等做人臣的又如何能左右,还不是只有遵从的命?”从他的话里我大致听出来他在抱怨洪秀全,但洪仁玕自己也只能逆来顺受没有办法。
“如果真是这样下去我天国岂不是要亡国了?”我愤愤地道。
洪仁玕仰天长啸,长叹一声无奈地道:“天父保佑,天兄在上,自有吉人佑我天国吧。”从他的语气能听出来,接受过西方文明的他对拜上帝教那套已经失去了信仰,只是不时挂在嘴上迎合天王敷衍自己罢了。
“干王殿下,本王这次把你请来可不想听你这些,咱俩心里都清楚要是真有爷哥在上我天国国运也不会到这一步。”我直接挑明我才不信洪秀全那一套。洪仁玕听后一惊,吓得浑身颤抖不出话来。我继续道:“干王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还请你我天国当如何发展下去才能兴盛?”
作为拜上帝教的最早信徒,又是西方文明的接受者,此时的洪仁玕已经被我彻底整糊涂了,他又晕又怕,他明知洪秀全那套是“痴人梦”但却一直自欺欺人地附和着,现在我把话挑明让他极为不自在,他颤抖着道:“……弟不知,还……请城王示下……”
“立法善而施法广,积时久而持法严,代有贤智以相维持,民自固结而不可解,天下永垂不朽矣!”我开口道,“本王探寻这个问题许久,终于找到了这个答案。”前面那段的意思就是讲立法,依法治国。至于出处,自然就是洪仁玕自己写的《资政新篇》。为了这次和洪仁玕的谈话我事先做足了功课,特地找来他的大作进行研读,把“好句子”摘出来断章取义,让洪仁玕自相矛盾。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些都是干王殿下的意思,本王久闻那英吉利、美利坚等国因立法严遵而强盛,既然他们可以,为何我天国不可?”我继续道。洪仁玕在他的《资政新篇》中为了论证“立法治国”的重要性确实引用了英美的例子,我现在把这些拿出来他自然无从反驳。
“……弟确实也是这么认为的,只是现下我天国瓦釜雷鸣,难以效仿。”洪仁玕出了自己的顾虑,也表示出了对洪仁达和洪仁发的不满。
“干王,瑞城以为我天国只有通过立法才能强盛,也只有立法才能杜绝像现在这样庸人当政的局面。”我义愤填膺地道。洪仁玕被我的话语所振奋,居然一改之前的惶恐,情不自禁地道:“殿下英明!”
“所以本王这次回天京就是希望和大家一起通过立法来肃清我天国政治的浑浊之气。”我出了自己的意图。洪仁玕头,他早就料到了我这些的目的,他心里清楚太平天国如果继续任由“发达”兄弟败坏就真要玩完了,而他本人心中也一直怀揣着立法这个理想,于是在我的鼓动下他终于表态了。
洪仁玕道:“城王殿下,您的见识远超弟百倍,您的胆量也是我天国之最;您放心,只要是为我天国好,弟一定支持。您需要弟做什么尽管开口,只要能够实现立法强国,弟悉听尊便。”
“能够得到干王支持瑞城实在感激,瑞城替天下苍生拜谢干王!”于是我深深地向洪仁玕鞠了一躬。洪仁玕赶紧扶住我道:“城王您言过了。”
“干王,本王准备在天京成立‘立宪委员会’,希望您能出任这个会长,并指派有能力有责任心的官员参与我们的立法工作以制定《太平天国宪法》。”我道。听了我的安排,洪仁玕十分兴奋,他立即应允,表示愿意效劳。
“殿下,既然立法,那么天王……”兴奋之余,洪仁玕的头脑也保持了清醒,他知道天王洪秀全是无论如何都绕不过的障碍,不解决洪秀全就不能真正实现“依法治国”。
“天王是我天国至高无上的领袖,但干王您也曾过,洋人的君主不是也不能凌驾于法律之上吗?这叫什么?”我故意问道。
“君主立宪……”洪仁玕脱口而出,但他很快便犹豫了,道,“这在我天国怕是行不通吧?”
“天王陛下是我们的君主,但又不能事事让他老人家操劳,所以瑞城的意思是以任期制任命一个能总理朝政的贤能,以民众监督之,以五年为期,由选举产生……”我道。突然感觉得有多了。
“殿下英明,这便是那英吉利的做法,此贤能名为‘首相’。”洪仁玕激动地道。
“很好,那我们就这么干了,不能再让那洪仁达、洪仁发之流败坏我天国朝政了。”我道。洪仁玕头遵命,不久便告辞回天京筹备去了,我知道有了洪仁玕的加入这事也就成功了一半了。
与我上次在安庆用大炮强军一样,这次对付洪秀全和他的两个兄长我准备采用“立法强国”这一方法,而洪仁玕在其中无疑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尽管洪仁玕的作用十分突出,但他只是我这次“倒洪”计划的一部分而已,因为我知道要想打倒洪仁达和洪仁发就必须想办法解决洪秀全,要想让嗜权如命的洪秀全束手就擒,还需要一股强有力的外力。
很快这股外力便被带来了。接到我的密令,周国贤从我的属地安庆那边带来了一支两千人的精锐力量,这些人都是优中选优,并配备了先进的洋枪。按照钟万信的地图和“中军统”的研究,他们巧妙地绕过了天京外围守军的巡逻,赶到溧水县城集结。与此同时赖文光也率领三万主力人马从安庆向东推进,力图在天京外围形成人数优势以备不测。
加上钟万信掌握的两千多兵马和周国虞的突击队,我现在已经在天京近郊控制了近五千的兵力,在远郊更是拥兵数万以作接应;只要我一声令下,近郊的精兵很快便能杀到天京城下。但面对重重天京守军,要想公然“兵变”还是十分不容易的。
所以拿到天京守军的指挥权是这次行动的关键,于是在送走洪仁玕之后我又和周国虞、赖文光以及钟万信等将仔细商议了一番,决定在这几天内寻找机会动手;计划由周国虞率部控制天京外围各据的兵力,由赖文光率五百精锐着便装先行混入天京城内以作接应,而我本人则同周国贤去夺天京城守军的兵权,只要控制了天京守军也就稳操胜券了。到那时想怎么处理洪秀全和洪仁达、洪仁达就都没问题了。
将兵变、夺权、立法、倒洪等一系列事务做了大致安排之后,我还得马不停蹄地赶回天京,毕竟是非常时刻,我本人的一举一动都不能打草惊蛇。
我匆忙回到天京城内,经过一番准备,晚上又一次踏入了天王府参加晚宴;在进入天王府的队伍中,李秀成悄悄靠到我身旁低声贴在我耳旁道:“殿下,秀成有事面谈。”我看着他头,在这个风雨欲来的节骨眼上我俩是得再会晤一次。
这次晚宴并没有上次那般宏大,在座的诸王都很低调,李秀成、李世贤兄弟几乎一言不发,而我也是滴酒不沾,大家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看那洪氏兄弟在前面自顾自地表演。
洪仁达和洪仁发也不拘束,在宴席上大发言论,借着酒劲大肆“指江山”,好像这庆功宴是为他俩准备的。
宴席进行了不久,李秀成突然称上厕所离席而去,我也马上以同样的借口跟了出去。在大堂外一片无人的院子里,李秀成转身拉住我道:“殿下,天京守军就让秀成来对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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