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荃、萧浮泗和刘连捷三人狼狈不堪地倚靠在船里,曾国荃不时回头望向后面的三河战场,自己苦心经营的“吉字营”数天之内已经灰飞烟灭,曾国荃心里泛着一种不出的滋味。
不过毕竟是死里逃生,萧、刘二人的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谁曾想置之死地后居然还能有一条船相救。
看着在船头撑船的船夫,刘连捷长叹一声,道:“老人家,这回可多亏您了。”
船夫回头看了他一眼,又上下打量了一番这狼狈的三个人,开口道:“将军不用谢我,老夫也是受人之托在巴洋河上等你们。”
“哦?”曾国荃一听顿时来了兴趣,立即好奇地开口问道,“敢问老人家,是谁人让您来这里救我们?”
船夫微微一笑,指着对面的岸边道:“很快你就能见到他了。”
眼见岸边越来越近了,岸边正站着一队人马在静候,刘连捷望过去突然一惊,高声喊道:“九帅,是李少荃他们!”曾国荃一惊,他没有料到李鸿章和他的淮军竟会出现在这里。
船在岸边停稳后,曾国荃三人下了船,李鸿章和几个淮军将领迎上来,开口道:“安徽肥东李少荃拜见九帅!”其余的淮军将领也跟着行礼。
此时曾国荃正垂头丧气,一旁的李鸿章部将张树声见了惊讶地道:“呀,曾九帅您的大军全军覆没了啊?”
张树声的话语对曾国荃极为不尊重,曾国荃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感觉自己作为湘军一号将领的颜面就此扫地了,但他并没有话。倒是萧浮泗听了这话后心里十分不忿,愤怒地道:“你们还好意思,都是你家淮军叛将刘铭传那厮,差要了我家九帅的命!”
“哦?六麻子他还活着?”李鸿章听了十分震惊。
但此时萧浮泗和张树声已经是怒目相对,一副要干架的样子。李鸿章见状赶紧摆摆手对手下道:“大家都冷静,如果现在我们自家人还闹不悦,那这仗就不用打了!”
曾国荃也拉住萧浮泗道:“李大帅得是,现在的形势已不容我们再犯错误了。”
然后曾国荃转过头对李鸿章道:“李大帅您不在沪上,怎么出现在这里了?”
李鸿章一脸羞愧地道:“不瞒九帅,淮军三个多月前就败给冯酋了,经过这么久地辗转行军,风餐露宿才来到安徽,我们现在就驻扎在湖东,听九帅在对岸的三河征战,鸿章也没有水军,所以只能派一艘船来看看,没想到恰好帮到了九帅……”
曾国荃听了之后,仰天长叹一声,道:“少荃啊,现在的形势真是不妙啊!”
曾国荃得没错,三河这一仗几乎奠定了未来几年的战局;站在杭沪河畔,望着逃走的曾国荃,我的心里极为不甘,一边的刘铭传也是连连摇头道:“唉,就差一就能拿下曾妖了。”
我拍拍刘铭传道:“好了,曾妖跑了就跑了吧,走,咱们该回去打扫战场了。”
回到三河镇,零星的战斗还在继续,烟筒岗上、丰乐河畔还有负隅顽抗的湘军残部,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们败局已定。
剿灭残余湘军大概又费了两天功夫,至此三河镇之战彻底结束了,最后以湘军的惨败而告终;战后经过打扫战场统计出,湘军曾国荃的“吉字营”主力人马约七千六百人,有六成被歼灭在三河镇,剩下的基本上都做了俘虏,整个“吉字营”兵团只有主帅曾国荃和副将萧孚泗、刘连捷三人侥幸逃脱,其余的大将官包括参将朱洪章、李臣典、朱学贵,同知何尚宁,游击姜玉顺,道员张河成、付龙,沙河总兵赵武磊等四十余人全部被击毙,湘军中实力最强劲的曾国荃“吉字营”遭遇毁灭性打击,毫不夸张地,这一仗基本奠定了未来几年内太平军与湘军争锋的态势,在损失了王牌主力后湘军一大段时间内将无力向东征战。当然我这边也折损了大将周国虞和千余人马,损失也不可谓不大。
率军在三河镇里犒劳了一下立有战功的蓝成春和吴如孝,诸将心情都不错,似乎有种没打够的意思。
“殿下,那么接下来我们应该如何进军?”周竹岐适时地问道。
“那还用,当然是全面反攻喽。”我兴奋地道,“两个多月来妖军拿了我们这么多城池,是时候让他们都吐出来了!”罢我立即着手安排乘胜反击,我的计划是兵分三路,以赖文光为北路军统帅,率部五万人沿曾国荃之前攻占的“太湖、潜山、桐城、舒城”一线全面反攻,这次不但要收复这四座城,还要顺道从江北打进湖北。与此同时以林启荣统率南路军由安庆渡江,沿长江南岸推进,收复之前丢弃的湖口、彭泽、九江,同样这次我不但要他收复这些失地,还要他乘势呼应赖文光进攻湖北,这样一来这两路人马一南一北形成呼应,而胡鼎文的太平军水师则作为第三路军,逆江而上策应两边,这样一个完美的三路反攻计划就诞生了。
手下将领对我的计划都没有异议,于是我当即下令全军马不停蹄,携三河全歼曾国荃之势大举反攻,新一轮西征就此开始。“曾国藩,你屡次和老子作对,老子这次叫你吃不了兜着走。”我心中暗想。
“对了殿下,之前那曾妖跑掉了,我们要不要乘势追杀他以除后患?”刘铭传开口道。
对呀,差忘了曾国荃,这家伙之前坐一艘船侥幸逃得性命,将来一旦羽翼丰满又会与我为敌,送佛送到西,应该趁势一举把他除掉以绝后患。我头,立即命令手下的探子们到巢湖对岸去打探曾国荃的行踪。
然而曾国荃他们的消息却犹如石沉大海,我也不能再等,第二天早上便率领我的人马南下返回了大本营安庆,打算给自己放个假,休息休息;自打放弃九江的那一刻起我的心就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直到三河大捷出现才平静下来。
回到安庆的当天便有许多人前来拜访,我在三河镇大败曾国荃的消息已经传开,安庆的人们纷纷向我贺喜,来城王府拜谒的人群里甚至还有洋人,于是我拖着疲惫的身子,站在王府门口朝人们高声宣布:“我军已在三河镇全歼来犯之妖军,现在本王已派天军全线反攻,不日即可尽复失地,还大家一个太平盛世!”
人群中爆发出阵阵欢呼,城王府外的安庆军民送来了经久不息的掌声,大家不约而同地赞扬着我的英明。
人群过了许久方才散去,待我回到府里,惠蓉连忙给我沏了一杯茶,细声对我道:“殿下,您真的把那曾国荃消灭了?”
“怎么,你认识曾国荃?”我喝了一口茶,转过头来鄙夷地问道。
“那倒不是,臣妾听那曾国荃是湘军首领曾国藩的弟弟,是湘军中最厉害的将领,听打败了他也就能消灭湘军了……”惠蓉道。看来她并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消息还挺灵通的。
“哈哈,娘子你真厉害,知道的不少啊,对曾国荃都了解得**不离十,要不下次开会你也来参加吧!”我笑着对她。
“也不是了,殿下,都是这上头写的。”惠蓉随手从桌上捡起一份《太平周报》指给我看,昨天正好是发刊日期,我饶有兴趣地端起来一读,上面有对三河大捷的详细报道,各种鼓吹我的军队如何厉害,曾国荃如何不堪一击,最后文章还夸张地彻底消灭湘军已指日可待了。
看了《太平周报》我真是哭笑不得,尽管现在形势一片大好,但这大话讲得也太大了,王韬这家伙,还真敢写啊!看来政治家办报都是这种鼓动的风格,怪不得一回来安庆军民都知道我打了大胜仗。
“王仲弢这家伙,写得还不赖嘛!”见惠蓉也站在一旁仔细地看着,我便一把将她抱入怀中,笑道:“当事人都回来了,想知道啥就问当事人呗!”
我将她抱到床边,把她的衣服如抽丝剥茧般褪了下来,她没有抗拒,一番亲吻之后便和她亲热起来,对于许久未接触女色的我来这真是久旱逢甘雨。
**之后,我们依旧如痴如醉地依靠在一起,仿佛时间在这一刻不复存在。
“啊,殿下,臣妾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惠蓉忽然一拍脑袋道。
“哦?又什么事?”我十分好奇地问道。
惠蓉起身从桌上递来一份文书,对我道:“这是刘宰辅昨天到府上来留下的,让殿下您尽早看一下。”
原来是刘继盛送来的最新情报,八成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我半坐起来倚在床头,拆开信件一看究竟。
刘继盛的情报显示,就在几个月来我军接连丢城失地之际,李氏兄弟已携席卷苏常之势在东线联手发起了进攻浙江的战役,从去年年底开始历时三个多月。尽管浙江境内有张国梁、张玉良、李元度、左宗棠等多支清军劲旅,但由于他们成分复杂,互不协调,所以根本无法与李秀成、李世贤兄弟抗衡;李世贤部连克严州、金华、台州和宁波四城,几乎把浙南扫荡了一遍,他选择地理位置居中的金华为自己的大本营,在此建起了侍王府来巩固他的浙中根据地,并率师北上协攻杭州;李秀成则更了不得,他在浙北大败浙江绿营清军主力,先后攻占富阳、绍兴之后,于今年一月初发起了进攻省城杭州的战役,围攻一个月之后,最终在杭州城外击毙了清军统帅张玉良,攻破杭州城,浙江巡抚王有龄自杀身亡。
看了情报后我浑身一震,本以为自己在三河镇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但没想到李秀成在东线那头似乎更加风光,吞下浙江后,李秀成已然是太平天国乃至整个中国名副其实的第一实力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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