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党冷哼一句,在路上他已经听说了,王爷身体虚弱晕倒,或者是睡着,大夫们趁着他没有意识的时候为他行针,免去今晚清醒时行针之苦。
“可……”初晓犹豫了下,里边许久不曾发出声音,却突然间听到明则睿几不可闻的闷哼,初晓清楚,那是明则睿实在受不住才会发出的声音,她一着急,冲到门边就要开门进去。
易党眼明手快,拉住她,“女人,不许靠近!”
“明则睿在里边!”初晓回头,样子足够凶神恶煞。
易党吓了一跳,手一松,竟然被初晓冲了进去,他赶忙追进去,那抹娇小的身影已经冲到了床边,或许她是在乎王爷的吧?刚刚那个眼神,当真很有震撼力!
初晓呆若木鸡,手足无措地看着满身银针的明则睿,她蹲坐下来,与他平齐,伸了伸手却不知道要去碰他哪里。
“明则睿……”
睡梦中,听见熟悉的人儿在轻唤自己的名字,明则睿眼睛一睁醒来,浑身的疼痛竟然比睡梦中来得更猛烈些,他扭头看向初晓,脸一冷,喝道:“出去!”
他声音分明沙哑,那是他隐忍疼痛的表现,初晓倔强上来,“我不出去!我要陪着你!”
“把她给我带出去!”明则睿扭过头去,脸上直冒冷汗。
桑平无奈,走向初晓,初晓起身,怒视桑平,“谁敢动我?”
冷厉的气息,倔强不移的意志,与床上躺着那人如出一辙,桑平无奈摇头,瞧向王爷,他依旧将脸朝向里面,难题瞬间被丢给自己,桑平哀叹:为什么这样的苦差事总是给了自己?他不满又加嫉妒地看向站在一旁默然不语的曰天,早知道他也扮酷一点,多沉默一下。
初晓知道症结所在,也知道桑平的无奈,于是冲明则睿道:“让我留下来吧!你把我撵到外面去,我心里只会更加焦急而已!”
她声音软软的,带着一丝无助,明则睿的手动了动,却不肯退让,“你出去,我没事!”
大夫见气氛僵持,便解释道:“王妃别担心,只需一炷香时间,就可收针了!”王爷已经度过了最难的时候,收针的时候只要不出意外,王爷也不会再受更难的痛了。
“我不出去!”初晓倔强,“谁都休想赶走我!”
明则睿脸朝这边扭过来,眸中寒气渐浓,“我看王妃是料定本王宠你,便越发放肆起来了!”
“是!”初晓冷了声音,“你说我恃宠而骄也好,不知进退也好,今天我绝不出去!”她吸了吸鼻子,“你晕倒了,什么都不知道,你可知道我当时的无助,你就那样倒在我怀里,什么反应都没有的时候,我……"
“让你出去,你便出去,多说什么!”明则睿扭过头去,似乎压根不想听初晓说话,可他自己心里清楚,不过是不想让人看到他的表情而已。
身上似乎不那么痛了,因为从心口处蔓延出来的疼痛,占据了他所有的心神,他双手握成拳极力隐忍。
易党见初晓实在放肆,冲过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王爷让你出去,你就出去,怎么跟个癞皮狗似的?”
初晓一颤,原来在众人眼里,她已经像个赖着死活不肯走的癞皮狗了么?她无辜地望向明则睿,他又是冷漠如冰霜一般,她无望地闭上眼睛,泪水从眼角滴落,用力甩开拽得她生疼的易党。
易党以为她还坚持要留下,正要教训几句,却见她寒冰一样的眼,刮向他,“我走就是了,何劳你动手?”
她冷冷一笑,一步步出去,却突然停下脚步,扭头对明则睿道:“我希望你好好的,如果你是怕我看见你难受而伤心才让我走的,我会在门外等着你,待你好些了,我随传随到。如果,我始终等不到你传我,我会自己消失,不会留在这里碍你们的眼!”
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尽量优雅的出去。
她走至门外,仰头望着天空,她记得有人说过,如果难过,就努力抬头仰望天空吧,它那么大,一定可以包容我们所有的情绪。
犹记得,说这话的人是昊,已经恍如隔世了。
身后的门轻轻开合,有一人静静站在自己身边,初晓没有回头,他身上淡淡的味道已经泄露他的身份,初晓更加不会回头,因为曾经依赖过的人跟他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孔,她不想在脆弱的时候,神经质的再去依赖,明知已经不爱了,明知他也不是昊。
“王爷只是……”曰天想要给点安慰,却笨拙得不知该说什么。
“我知道,你不必安慰我!”初晓抬头微笑,眼眶里的眼泪,果然因为仰望的角度,而缩了回去,“王爷的心思究竟是怎样,待他清醒的时候,自然会知道了!”
沉默了片刻,她觉得自己情绪稳定下来,才回头一笑,“给我弄张凳子来吧,我感觉有点累了!”
已近傍晚,天空没有彩霞,越来越黑暗,大夫们已经出来,熬药的熬药,离开的离开,没有一个人过来告诉她王爷的情况,似乎不约而同。
初晓笑,明则睿的个性,该不会亲自吩咐吧?
曰天因为有事,也不再站在她身后相伴,她安静地坐着,看着有丫鬟端药进去,闻着那股熟悉的中药味,她似乎能想象明则睿喝下这药的表情。
夜,已经暗了,初晓无趣地抬头望天,心里越来越冷,终于许久不见声响的房门被打开,一个丫鬟出来,随即许多丫鬟进去,想来是明则睿醒了。
她站起身来,却发现脚下虚软,显然已经麻了。有丫鬟经过身边,同情地看她一眼,随即又离开了,初晓觉得匪夷所思,这是怎么啦?
所有人对她冷冷淡淡,似乎在记恨她一般,她可有做错?
她苦笑着摇头,或许在他们眼里,自己害他们的主子病倒了,就是错了,而且主子不待见她,他们自然也懒得理她了。
终于,有一嬷嬷经过,“王妃,夜已经深了,你还未用晚饭吧?我看不如先回去歇息,待明日再来看王爷罢。”
初晓看她,“是王爷让你来说的?”
嬷嬷为难一笑,“是奴婢自己的意思!”
初晓笑,“王爷不发话,你也未必敢有意思,劳烦你进去告诉王爷,我说过了,我会在门外等他,他若不出来,我便不会再打扰了!”
那嬷嬷见初晓态度坚决,微微叹了口气,又进门去了,忽听里面杯盏破碎的声音,然后那嬷嬷又匆匆地出来,恭敬道:“王妃,王爷说他乏了,又要睡,让你先回去休息,他会再召你的!”
“再召我?”初晓冷笑,“你去问他,是不是以后我想要见他,必须要像其他人那样,等待召见,而不能擅自出现,是吗?”
“这还用问吗?”一声冷骘的声音,冷不防地从背后袭来,初晓一个寒颤,心冰凉,她没有回头,不想去看他冷酷的脸,只是笑笑,“我知道了,是我无礼了,王爷……”
一咬牙,挪动步子,匆匆跑走,心神不宁,不不留神将端着汤药盛着事物的一排丫头撞到,滚烫的汤洒在身上,她浑然不觉,只是傻愣愣地弯下身子,给人拾起东西,吓得丫鬟们连连跪下。
初晓又楞了下,起身走了。
夜风兮兮,明则睿身披玄色披风,俊脸冰寒,眸中情绪万千,最终全部隐藏于一片无情当中,旁边看得心惊胆颤的嬷嬷自动为王爷开了门,请他进食。
果然,食欲不佳,期间王爷问王妃那边可有吃食,嬷嬷想了想,“厨房定会为王妃准备,王爷勿忧,老奴立刻派了眼生的丫鬟过去看看。”
王爷未语,只是将碗递过来,要求盛一碗汤,众奴心喜,赶紧又添了汤。
一路乱窜,初晓魂不守舍,脚下不知道绊住了什么东西,一个不小心歪倒在地,手搓破了皮,火辣辣的痛,她无力起身,索性就着草地坐下。
望过去,对面是一片湖,今夜连月光都暗淡许多,这样望过去河面也暗暗的,跟她的心情一样。
这片湖……
初晓冷笑,不就是他与西霜所在的湖吗?
“哟!”一妖媚声音,阴冷冷的从树梢传来,“今儿可奇了,连倍受宠爱的睿王妃,都如此黯然销魂,看来日子不对哈!”
初晓警惕抬首,一妖艳女子身穿红衣,坐在树梢上看着她直捂嘴笑,已是秋季,就算是四季如春的江城,到了夜里也微微有些寒冷了,可那女子红衣丝薄,而且裸露部分过多,估计很冷,她却浑然不觉,只媚笑连连。
“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见她眼神疑惑,那红衣女子捂嘴笑道:“奴家名叫心媚,我们可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呢!”
初晓猛然想起,那日所谓拿解药来的女子,她是皇帝的人,她来这里做什么?难道,要来就西霜,还是又来害谁?
“哟!”那女子娇笑一声,“原来,你也会紧张?”她那声音,像是看到什么新奇的东西一样,高兴得很,如同一小女孩,可是声线里的媚气,足以让一个男人想入非非甚至不能自拔。
初晓只是警惕的盯着她,冷冷开口,“你来何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