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太子一早就知道我是沈凌天的女儿,于是想以我为棋子,走好这盘棋,替三皇子报仇。”云萝冷哼一声道,难怪当时发生的每件事情,都与薛山有关,乱民村被追杀那天,救她的黑衣人,想必就是李麒。所以他才会对梁书成见死不救,还要她眼睁睁看着他惨死,因为他想埋葬她的人性,让她彻底沦为他权势相争的一块垫脚石。
“既然事情都已经真相大白了,经历两年布局,是收网的时候了。不知云萝打算从哪里下手?”七月俊美的脸上,又是一贯玩世不恭的笑容道:“是沈凌天,太子,还是从皇上开始下手?”
对于弟弟的狂妄,初七没有什么惊讶,他知道这个弟弟刚才所说的每一件事情,他都能办到。
“七月。你有没有养过猫?”云萝又一脸孩子气地问了一个不着边际的问题。
“没有。”又卖萌,到底我们谁是孩子?七月一脸黑线。
“那可惜了,你就不能体会猫捉老鼠的乐趣了。”云萝颇有深意道:“自古后宫前朝,相互牵连,李锐不是自诩聪明的以后宫钳制前朝势力么?那么,我们先在他的后院,放火玩上一阵子再说好了。”
“好啊,好啊。”七月一脸兴奋的拍手称乐道,他最喜欢看女人之间的战争了。尤其喜欢看他家云萝,装傻充愣地玩转后宫一干女人。让那些自以为是的女人,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听说你昨儿刚收拾了一个贵人,是新来的对不对?哎哟,出去那么久,对宫中的各位主子都生疏了。我先去探望一下各路妖精,回头我们再商量商量,从我最不顺眼的人下手,好不好?”七月说的风轻云淡,完全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玩游戏的口吻。
云萝点点头,他身形一动,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一个少年,强大到如斯地步,却毫无保留的与自己坦诚相待,这也是为什么自己在他面前,可以那么轻松的原因。她也知道,七月这样对待自己,最原始和本质的原因,是因为初七。可是,为什么这个男人,总是让自己觉得忧伤呢?
“七月刚刚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初七不敢正视云萝美若星辰的眸子,低下头,轻声道。
“哪句话不用放在心上?”云萝冷声道。他说了那么多话,哪句话是你认为触动我伤口的?
“关于孩子的……”云萝乱民村遇刺那晚,他拼了性命去救她,在他以为她死去的时候,他感觉自己愤怒道血液逆流了。原来,他是爱她的,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从奉命监视她的时候吧,如果不爱,一向言语迟钝的自己,又怎么能把她描绘的比画卷还美好,真实,动人心魄。只可惜,他一早没有认识到,而为了那一块小小的令牌,让她陷于万劫不复之地。
又是这个表情!又是这个借口!又是这番托词!云萝愤怒了,她从来没有怪过他,他为什么还要这样深深地折磨自己?想到这里,看向他的眼中,有怒火在燃烧:“初七,实话告诉你,那个孩子,不是皇上的,同样,也不是那晚被强、暴时有的!他是……”
“孩子的父亲……”云萝本想说,孩子的父亲,另有其人,但是顿了顿,终究没说出口。那是一个噩梦,一个永远也不能结痂的伤口。
“本宫累了,你退下吧。”
看见云萝苍白的神色,初七只当她在跟自己赌气,贾三一行人对她的所作所为,是人都不可能让那些丑恶的记忆,风轻云淡的散去。就连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的,何况是亲身经历的人?
初七落寞的身影,远去了,云萝颓然地坐到椅子上,她突然很佩服自己,心底装了那么多黑暗的记忆,每天还可以跟李锐装傻充愣,没心没肺地笑着。
“娘娘,好险。”楚嬷嬷和昭公公悄无声息地出现。因为孩子的父亲是谁,他们再清楚不过。当初李麒逼迫云萝入宫,特地请了京都花魁楼的妈妈,来教导云萝御男之术,这也是云萝为什么每每可以在看似痴傻的表情中,绽放绝代风华的原因。
巧的是,花魁楼的妈妈,就是现在的昭公公,而楚嬷嬷,是新皇登基时进宫的第一届秀女。因出身寒微,父亲只是边陲小镇的一个七品县丞而已,楚嬷嬷并不得宠。后来与当时还是侍卫的昭公公相爱,并且珠胎暗结。
皇上知道后,下令皇后处理这件事情,因为是皇上的女人出轨,表面上皇后不能以这个名义处罚楚嬷嬷。于是让她在暗室将孩子生下来,再对外放出消息,说她难产而死。而对那个侍卫的处理,先是被阉掉,变成宫人。后来将他们一并处死。
昭公公带着楚嬷嬷逃出皇宫,在京城开了一家妓院,掩人耳目地生存下来。为的是有一天可以去寻找这唯一的女儿。
当他们把这个真相告诉云萝的时候,她刚刚发现自己没有被强、暴,而且和林昭南新婚之夜也什么都没做成,因为他喝的酒里有蒙汗药。发现的原因,也颇为匪夷所思。是在秀女大选的前一夜,她瞒过所有人,去了当初她准备出逃时购置的那所庄子。她想把地契给那一对帮她看守庄子的年轻夫妇,既然自己憧憬的平淡而幸福的生活,都化作泡影了,那不如就成人之美好了。
到达那里的时候,已经暮色将近,村子里的人们,都进屋掌灯,大门紧闭。打马轻轻靠近庄子的云萝,远远看见一个人影,玉树而立地站在院墙边。熟悉的身形,熟悉的站姿,熟悉的握佩剑的姿势……
云萝感觉自己的呼吸,在一点点紧凑,那是……林昭南么?她轻轻翻身下马,牵着马儿,定定地看着那个背对着自己的身影。这是幻觉吧。林昭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他根本就不知道她在这里购置了一处庄子。
使劲地揉了揉眼睛,那个身影还在,正缓慢地回头,向她转过身来。
“昭南呵!”待看清那个人的面容,云萝用尽全身力气,却只轻飘飘地吐出这三个音节。
林昭南看见不远处的人儿,错综复杂地表情丢开马的缰绳,在最后一抹的夕阳光线中,风一样向自己奔跑过来。那是他这几个月,日日夜夜思念狂想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