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姑娘，这边请……”
云麓着一席水红色琉璃裙，发髻间插着一根金光灿灿、熠熠生辉的凤钗，精致小巧的凤嘴微微张开，吐露着袅袅白烟，将那张精致的脸衬托出一种出尘绝世的仙人之美。
“谢谢云麓姐。”时汐原本简单的发髻在经过云麓巧手之后也变得精致起来，微微抿着笑跟着云麓往极乐村的村中心走去。
极乐之宴终于要开始了，她有些迫不及待了呢。
云麓仿佛感受到了时汐的窃喜，低声一叹：“为凡未必不如仙，你可要想好。”
“阿汐省得。”时汐对云麓的观感再一次拔高一些，毕竟能够两次提醒自己，这个云麓应该还有良知。
“罢了，命由天定，你好自为之。”走出赵老四的房屋，跟着云麓拐了几个弯，终于看见了村落中心的样子，眼见着其他人都已经陆陆续续到齐，云麓在将时汐带上最后的祭台前停顿了一下，“如果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如果我反悔岂不是连累了云麓姐。”时汐看的明白，所谓的来得及也不过是在祭祀结果不变的前提下，多添一条人命而已。
云麓在极乐村的地位，根本没办法庇护她自由选择。
“云麓，快来，极乐之宴要开始了。”另一名女子婀娜多姿的走过来，紫衣斐然，手中拿着一柄在这风雪严寒之地根本用不上的团扇，娇笑着遮掩了半边脸，莹莹眸光从时汐身上略过，闪烁着一抹微光。
时汐来到极乐村看到的女子不过三四人，除了云麓最为熟悉，其余的都只是匆匆一瞥。眼前的女子还是第一次遇见，这说话的声音倒是好听，但眼里的笑意却让她浑身都不舒服。
“马上就来，我先带时姑娘去准备一下。”
“还准备什么，直接去……”仿佛发现自己失言，团扇掩住口鼻，弯弯的狐狸眼中满是轻佻。
时汐看了看没有再张嘴说话的两人，知道这是在神识传音了。也就当着她是一个凡人，才敢如此肆无忌惮吧。
“云麓姐，能跟我说说极乐之宴的流程吗？”时汐扯了扯云麓的衣袂，这句话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询问了，但不管是赵老四还是云麓，又或者现在遇上的女子，都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仿佛没有听见一般，极其自然的忽略了。
时汐交叠在身前的手轻轻地摩挲着衣袖，在云麓同情的目光下低着头看着脚尖。也没寄多少希望能够听到答案，只不过是借此打断两人的神识交流罢了。她还是挺喜欢云麓的，不想她因为一时失言而影响了最后的结局。
“时姑娘，极乐之宴没有流程，随心所欲才能极乐。一会儿你就知道了。”紫衣女子在云麓张口解释之前截断了话头，妩媚妖娆的声音像极了话本中的美人蛇。
“那云麓姐，我们快过去吧，我都迫不及待想要参加了。”
时汐眼里的期盼和惊喜不似作假，让紫衣女子抿着的红唇忍不住上翘，她就喜欢这种自投罗网的无知小鹿。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独凄苦不如众凄苦。
极乐村的中心是一片空白的场地，白玉石铺成的地面，在扫除了落雪以后更加纤尘不染。玉石正中央有一棵像是天然松树，又像是人为松塔的建筑，郁郁葱葱的笼罩在一片白色雪色里。远远看去，既像是高耸入云的树尖上缭绕着白云；又像是被清尘术隔绝在云端的风雪。
白色一直都是纯洁的颜色，可白色往往也是最容易藏污纳垢的颜色。
“时姑娘，快来快来！”赵老四站在李村长身旁，不停的朝着时汐招手，那瘸了一只的腿也不影响他争先恐后的抢在其余几人之前窜到时汐近前。
“赵四哥。”
虚与委蛇的事情做得多了也就习惯了，时汐噙着最合适的笑容，跟着赵四走近那棵白松塔树。
“这是极乐之酒，虽然时姑娘现在身子虚弱不宜饮酒，但这个酒很是滋养，对你身体有好处的。”
原本还想靠近那棵白松塔树仔细观察一番，手中却已经被赵老四塞了一杯酒，酒香甜甜的，应该是灵果酿造的果酒，这丰富的灵气如果她身体完好倒也能吸收不少。
只可惜灵酒虽好，掺了毒也就没什么兴趣了，还是罂粟一般让神仙都难以戒掉的灵魂之毒。
“谢谢。”
红唇起开，抿着白玉酒樽，唇红齿白间饮下那晶莹剔透的酒液。
时汐饮酒的动作优雅中透着一股潇洒，优雅是云沐痕那些年一点点培养的，潇洒是跟着那群师兄师姐拼酒养成的。
“好酒！”
这酒的味道比得上薛锦当年送给她的薛家酿造的极品灵酒了。一别经年，也不知位于天坟直接冲击下的薛家还能保存多少，不知冥修为了阻止天坟坠落灭世付出了多少代价。修为高深并不意味着能够承担一个世界毁灭的因果。上次误打误撞回到神界见到的光景是真还是假？等离开极乐村，恢复实力之后她一定要再试一试。有些仇，她可以等实力足够再报回去，但有些仇怨，能够及时了结她绝不拖沓！
“时姑娘？”赵老四见时汐饮下一杯酒便站在原地发愣，和李村长等人对视两眼，忍不住笑的咧开嘴，“时姑娘要不要再来一杯？”
“可以，谢谢赵四哥。”她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像是凡间女子，柔弱而坚韧，看得那一群狼心痒痒。饮酒后的眸子水盈盈得扫过群狼，不着痕迹的将其中能够有本事酿造如此好酒的人都打量了一遍。
又一杯酒饮下，雪白的脸蛋上浮现一抹红晕。时汐眯了眯眼，顺着酒意晃了晃身子，往那一棵白松塔树靠近两步。
“时姑娘，你还好吧，这酒有点儿烈，是否需要休息一下？”
“没关系，就很好喝，麻烦再给我一杯。”
“没问题！没问题！”
“真好喝，我还要！”
“喝，放开喝！”
“嗯，还要……”
“极乐酒就是要喝尽兴才行！”
“好喝……”
一杯又一杯，一步又一步，时汐歪到在那挺拔的白松塔树下，扶着冰凉的树干，醉眼朦胧。
树梢微微抖动，一片又一片白松叶间杂着雪花落下，覆盖了时汐一身。
“极乐酒已饮下，狂欢盛宴马上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