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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既然这人心里有了计较,那自家尽管等着罢。
谢姜掩嘴儿打了个小呵欠,一个呵欠悠悠打完,方一付乖巧听话状施礼。
“嗯。”九公子闲闲负手站了。
这是……要亲眼看着自己进屋?
好罢!
谢姜弯腰提起裙裾角儿,轻巧巧上了石阶。
直等新月出来远远施礼,礼罢两人进屋关上房门,九公子这才转眸轻飘飘一扫四周,淡声吩咐:“护好夫人。”
他这边儿话音才落,周围立时传出几声粗嘎难声的鸟叫。
既然四处均有人守着,九公子便仍循来路往回走。
只他悠哉悠哉到了寑宫前头,刚撩了袍角,远山闪身由寑宫内奔出来。这汉子先四下里扫了一梭子,眼见四周空荡荡没个人影,方压了嗓音道:“公子,现下大王招了众臣去前殿,说是有要事商议。”
九公子眸光一闪,没有开口。
他不问,远山便压了嗓音道:“刚才蝶舞夫人去往南边儿去了,仆看她像是去找夫人。”
像是去找那个小东西?
九公子略挑了眉梢,淡声问:“像是……嗯?”
九公子这声“嗯。”不光拖了长腔,听起来还有些重。
额滴个大神,远山不由冒汗。
只冒汗归冒汗,当下这汉子索性踮起脚尖儿,贴了九公子嘀咕:“昨晚上大王不是先去见蝶舞夫人么,仆听宫婢说……大王要蝶舞夫人抱了小公子养几天。”
蝶舞夫人出身妆南庚氏,因容貌艳丽且又极善歌舞,故而极得封王宠爱。只这位夫人几乎承宠了两年,至今没有怀过胎。
想抱瑯琊王氏的嫡公子求子么?
那个小东西现今正唯恐两只猫崽派不上用场,这回倒好。
九公子眉梢一挑,似笑非笑道:“她想沾沾龙凤双子的喜气儿,且由她罢。”
额滴个大神!重点是襁褓里不是小公子小娘子哎,思来想去,远山忍不住提醒:“公子……夫人抱进来的是猫……那个猫崽崽,要是蝶舞夫人看了,不正给大王送个把柄么?”
“正因为是猫崽……。”九公子说了半截儿,便长腔一拖,转口道:“现下楚国重臣做出这等无耻行径,是要好好议一议。”
正说着猫崽忽然拐到楚国重臣身上,远山一时有些发矒。
只是再发矒,主子不说透,做奴仆的总不能追着问。当下远山只好躬身道:“现下公子……去前殿么?”
九公子袍袖一展,转身便往回走:“你现下去南殿……看看你家夫人如何将“小公子”甩给旁人。”
看戏这活计,比起跟在封王身边扮内侍强多了。远山眼珠子一转,忙喜滋滋躬身应喏。
当下九公子去外殿议事,远山则一溜烟儿去找谢姜。
昨晚急赶一二百里路,再说又是刚诞了孩子,再是身体底子好,这会儿谢姜也是腰酸腿疼头沉。
新月瞅她有些发蔫,当下不等吩咐便揣水拧帕子,等谢姜洗了手脸又散下发髻,这边新月已铺好了床榻。
谢姜便脱了鞋上榻睡觉。
过了一刻,或许两刻,谢姜刚迷迷糊糊睡着,远处有杂乱的脚步声渐行渐近,有人道:“夫人……谢氏住这间屋。”
又有人娇声问:“那两个小儿在屋里么?”
“回夫人,自打那个大个子婢女抱了襁褓进屋,奴婢再没有见她出来。”
又有人小小声道:“但愿夫人养了这个小儿,往后能怀上子嗣。”
这些人说话的时候,大概是四周没有人,再加上离屋子又远,因此这才说的毫无忌讳。
外头没有人,屋子里有。
谢姜耳目聪敏异与常人,这些话旁人或许听不见,她却听得一清二楚。
阖眼想了片刻,谢姜冷笑……果然是打了这个主意。要是封王以求子为借口,向九公子提出留下小公子,九公子立时便陷入两难。
一难是,若是回绝封王……显得他不忠。
二难是……封王很久以前便想收拢权柄,他借九公子灭了霍伤,又灭衍地赵家满门,拐回来又杀易阳周家。
至于王氏……不能下手灭掉,放在卧搨旁又不放心,那就只有找个能牵制王家的把柄。
现在龙凤双子便是“把柄”。
想捏住小儿做人质么?想的美。
谢姜坐起来。
谢姜歇息的时候,新月便守在外间,这会儿小丫头听见外门仿似有人,忙开了门缝往外瞅。瞅过几眼,便悄声走进内室。
谢姜恰好撩开榻帐。新月小声道:“夫人……蝶舞夫人来了。”
“嗯。”谢姜两眼一扫窗外,回过头便小声问:“襁褓呢?”
“哦,夫人要歇息,奴婢塞榻底下了。”新月蹲下去窸窸萦萦摸了半天,方抓了两个襁褓出来:“奴婢怕这两只醒了叫唤,刚才灌了些药粉。”
灌了药粉……正好!
谢姜掀开被子:“来……盖里头,快些。”
新月闷声塞了襁褓进去。
当下谢姜仍放下帐帘子,新月便转身仍回外厅。
须臾,外头房门“吱呀”一响,谢姜听见新月讶声问:“你们是谁?这里住的可是枢密使夫人。”
“我家主子是蝶舞夫人。”
这个婢女一付“枢密使夫人算老几”的炫耀味儿:“你家夫人呢,我家主子要见她。”
哎呦!口气蛮大嘛!
谢姜躺在榻上,眯了眼只听,不动。
这边儿新月仿似吓了一跳:“我家夫人现下正搂了小公子小娘子歇息,夫人还是等会儿再来吧!”
外头“咣垱”一声,仿似什么盆子茶壶落了地,先前那个说话娇里娇气的音调儿,这会儿陡然一高:“大胆!本夫人见她是给她几分脸面,她既然不要……,阿柔……进去看看。”
哎呦!这个架势,分明就是要抢呐!
心里刚闪过这个念头,谢姜便瞄见外头人影子一晃,,而后有人刷一下掀了帐帘儿,恶声喊:“没有听见我家夫人说话么?还不起榻相迎!”
谢姜抬手掩住半拉小嘴儿,细声道:“哎呀!你……你要做什么?”
眼见谢姜抖抖嗦嗦,仿似吓的话都说不出来,阿柔愈发得意。这人一得意,索性两手搡开谢姜,探过身去掀被子:“让开!蝶舞夫人要看看小公子。”
抢人家孩儿抢的这般理直气壮,还真是少见。
“哎呀!”谢姜顺势往榻下一滚,哀声道:“你……你要抢我的孩儿么?”
这是个暗号!
新月立时搡开宫婢往外窜,边窜边大声喊:“来人哪……快来人哪!蝶舞夫人抢我家小公子……。”
这几幢房子本来就是召待回城述职,或是各国使臣往来的下榻之处。先前蝶舞夫人露面儿,已有几人开了门出来探头探脑,这会儿新月一喊,这些人刹时便围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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