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您是中国人吧?”
就在张然茫然之际,身边突然响起标准的普通话问候,倒是将张然吓了一跳。或许是因为周围的环境太过于嘈杂了,才会使得张然暂时失去平常的警惕,就连有人摸近身边都没有觉察到。
顺着声音望过去,张然看到的是一个护士。
全身都被白色的护士服所包裹,头上是蓝色的帽子,脸上也戴着大大的口罩——这里是非洲,任何一个有经验的医护人员都知道,哪怕就是再难受,也必须要保护好自己,否则就有可能被某种无解的传染病所感染。
好在这个护士的眼睛一圈还暴露在外,张然可以看到中国人特有的肤色,以及那双标志性的,黑色的瞳孔。从眼角的纹路以及声音来判断,这位护士已经不算年轻了。
其实年轻护士很有少到非洲工作的可能,要么是能力够自己不愿意,要么是愿意但能力不够。每年国家都会组织医疗援非,但要求其实是不低的。
“哦,是的,我是。”他乡遇故土应该算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张然心神放松,脸上也显出一丝笑容来。
“是来找那位姑娘的吧,我带你去,我把她安置在一个单独的房间里。”
“你知道我要找谁?”
“这里除了你和我,就只有她一个中国人了,我又不认识你,那你肯定是来找她的。”那护士在笑,从眼角挤出来的皱纹就能看出来。
这下张然也就只有头的份了。他随着那护士挤出医疗区,一路上看到大量的病患,没有床位给这些人,一些还能有椅子坐,剩下的则是直接躺在地板上,呻吟或者是了无生趣的望着天花板。
“这里一直都是这么拥挤?”张然只是随口问道。
“是这样的,整个非洲差不多都是这样......你们呢?你们来非洲做什么?怎么能让那么漂亮一个姑娘,独自出海呢?”中年女护士有些埋怨的口吻,让张然满脸苦笑。
他哪里舍得让无影吃苦呢,不过有些事情的确没法向外人解释,所以张然只能保持沉默。
整个医院都不大,中年女护士所谓的单间不过就是一个暂时没人用的诊疗室,当两人走到那用白色被单挡起来的房间门口时,那女护士又停下里对张然道:“那姑娘的身体素质很好,人竟然能够一直保持清醒,我们经过检查认为她也就是脱力和电解质稍微有些紊乱而已,所以基本上到目前为止的治疗,就是给她补充电解质和能量......”
一面,一面将门帘掀起来,张然紧跟着钻进去,第一眼就看见了躺在白色病床上的无影。
跟印象之中的模样相比,张然首先感觉就是无影变得好黑,好瘦!其实这很正常,因为在海水里侵泡的时间过长加上体能大量的消耗,无影的身体出于一种严重缺水的状态,通过燃烧多余脂肪而获得能量这种方式,对身体的伤害其实挺大的。
“军......”
躺在床上的无影两眼神光微微一凝,冲着张然才叫出一个字,整个人却是两眼一翻白,就晕了过去。
“这是......”
关心则乱的张然冲到了床边,他伸手去抱住无影耷拉下的脑袋,却感觉手指一疼,却是触觉冰凉。
不用去看也不用去摸,张然也知道自己手碰到了什么,巴克虎牙,最普通也是最实用的军用匕首。哪怕就是在病床上,无影也没有放松过警惕,身为一个女人,尤其是像她这样漂亮的女人,要防备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我刚刚还没有完呢,这个姑娘看来很信任你啊,在此之前她可是谁都不放心,除了我。”
这时候女护士终于将口罩摘下来,让张然看见了她的庐山真容。不得不有时候口罩真的能够提升一个女人的外貌,主要原因怕是因为给了男人遐想的空间,而一旦摘下口罩,那种美感顿时就被破坏了。
摘下口罩的那张脸看起来非常普通,就如同一个在中国随处可见的中年妇女,只不过她眼底的那种慈祥并没有改变,望着张然道:“不用担心,她只是精神放松,所以睡着了而已。”
女护士的话提醒了张然,他摸了摸无影的脉搏,确定心脏跳动平稳后,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对那护士露出最为真挚的笑容,“谢谢你们对她的治疗,接下来有我就行了。”
“没关系的,既然大家都是中国人,出门在外自然是要相互帮衬,好了,她认识你也对你放心,那我就要去履行我的职责了,对了,还没请教你怎么称呼呢?”
“张然。”
“姓张么?我刚刚听见她叫你军......”
“我是她兄长,她叫的名。”张然硬着头皮给自己找了托辞,后再那护士压根就没有多想,头道:“我叫冉虹,跟丈夫来非洲行医已经十个年头了,这两三年都在这里,不了,你先照顾她吧,我去忙了。”
护士冉虹的话,让张然心中一阵好奇,刚刚不是这里只有三个中国人?那意思,她的丈夫应该是一位外籍医生?
不过想想张然倒是觉得不奇怪了。在援非的医疗队伍里,中国人其实并不多,反倒是来自西方发达国家的医生更多一些,其中不乏年轻的医生,他们往往抱着一种强烈的宗教精神,几乎是无偿的在为非洲人民贡献自己的力量。
在张然看来,冉虹有很大可能是年轻的时候就已经加入到援非医疗队伍里,然后在某个地方认识了她后来的丈夫,因为共同的理想和长期合作,两人之间建立起深厚的感情,最终走到了一起。
虽这样的生活总是艰苦,而且危险,但是对于像冉虹这种精神世界绝对强大的人来,艰苦和危险都是可以克服的,在帮助那些人的同时所获得的精神财富,才是他们人生真正所追求的东西。
这样的人,值得张然从骨子里去敬佩,但他同样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成为那样单纯追求精神享受的人。他甚至连最基础的宗教信仰都没有,而他也确定自己并不需要这些,毕竟既然注定要下地狱,又何必在临死之前还要自己吓自己呢?
“白革,我已经找到无影了,她目前的状态还不错,你跟莎莉一声,另外,血玫瑰佣兵团一个人都没到,是路途太远,还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也去了解一下。”
将一柄出鞘的巴克虎牙从无影紧握的手中拔出来,张然看了看手上的伤口,还好,因为他反应快捷所以只是破了油皮,甚至连消毒都用不上。而看到这把匕首至今还在无影手中,张然就可以确定从跳海到现在,无影应该是一直都没有被人欺负过——匕首上并没有鲜血的痕迹,而无影身上也没有。
身体无恙可以是不幸之中的万幸,只不过就连张然都没有想到,无影这一睡就睡了整整十个时,期间冉虹来过三次,为无影换上新的液体,继续补充电解质和能量。
当无影再度睁开双眼时,首先看到的,就是张然。
“军刀,你终于来了。”
再坚强的女人也有软弱的时候,无影那双寻常时无比冷漠的眼神,也只有在看见张然的时候,才会换上一层柔情。
“嗯,我来了,没事,你很快就会好了。”
张然柔声的着,他一直没有舍得惊动无影,哪怕就是从莎莉那里得到了一不妙的消息。
差不多就是在九个时前,白革告诉张然,莎莉安排的那一队血玫瑰佣兵,在半路上被人拦截了。或许对方并不知道这一队佣兵的目的地,但他们知道这些女佣兵的身份,是敌人!
因为自己已经守在无影的身边,所以张然才命令莎莉,让那些女佣兵们不要着急突破,如果实在是不能撤退的话,就原地坚守,等待他和无影。
“有任务?”
无影眼底的柔情也只是一阵子功夫而已,毕竟她刚刚从睡梦之中清醒,全力运转大脑还需要一时间。
“你身体怎么样?”
张然的话还没有完,无影就掀开身上单薄的被套,翻身下地,“你看,完全没有问题。”
“你们这是准备要走了?”
正好冉虹进来,就看见换上衣服的无影。
“是啊,我们还有急事要去处理,真是谢谢你的照顾了,她在这里的费用是.......”
狠狠的瞪了张然一眼,冉虹道:“你这个当兄长的究竟是怎么回事?天大的事情能够有妹妹的身体重要?她现在看起来没事,可不代表她的身体就真的恢复了,费用?我们这里的治疗都是免费的......我建议还至少要留观二十四时......”
“我是真没事了,你看,走能能嘣,都是你医术高明,另外我们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完了怕就会出人命了!”
无影见张然有些尴尬,赶紧站出来解释。
虽然冉虹还是将信将疑,但毕竟这里并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医院,只是红十字会的一个医疗而已,如果病人自己都坚持要离开的话,冉虹也不可能浪费红十字会的经费。
“好吧,可是你们一定要注意。如果你感觉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就必须马上就近治疗,唉,出门在外,谁都不容易啊,非洲这个地方......”
谢过冉虹,张然带着无影走出了医疗。
“她还真是个好人。”张然到。
“嗯,我同意,不过你还是先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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