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难道敢杀我不成?”
猥琐船员一双斗鸡眼死死盯着张然,刚刚那一撞带给他的痛楚却远远不及此时张然眼神更让他畏惧。
“杀了你?”
张然轻轻一笑,拍了拍上衣口袋,“我什么要杀你?按照世界航海规则,凡是在船上偷东西的船员,都会被扔进大海喂鲨鱼,难道这还要我提醒你?”
“那是你让我偷的!”
“不,我只是正好发现了而已,我一个坐船的人,要货船结构图做什么呢?只有你,你这个当船员的,才会居心叵测的去大副船舱里,偷结构图!”
张然这一番指鹿为马,就连房间里的陈心怡,都听的暗暗咋舌!在她心中总以为张然是那种只会动手不会动口的人,可现在看来,并非全然如此。
“你一定会不得好死的!”
被张然到哑口无言的船员,狠狠的啐出一口唾沫,他算是知道了,自己根本不是眼前这个看似斯文实则无奈之人的对手,不过他心中必定是不服气的,至少将来这么多天时间里,张然和陈心怡还需要他送饭过来,否则就会被饿死,他有的是机会报复。
只可惜他刚刚想到的事情,张然却早就已经想到了。
“提醒你一下,今后你送来的饭菜,我都会随意挑选一些让你先吃,不管里面是有毒还是有脏东西,咱们一起享受。”
“你......”手指着张然,那船员此时脸上的表情,可谓是无比精彩。
回到屋子里的张然,见陈心怡仍旧没吃饭,不由得摇摇头,“放心,我已经吃了,没事。”
“我不是担心这饭菜不干净,只是吃不下而已。”
“哦?”
张然微微一皱眉头,眼神随即再度扫过陈心怡,若有所思。
“我每年要完成很多单业务,一般情况下,大多数死在我手里的人,我都不会再去回忆。”
静坐片刻之后,张然开口打破沉默。只不过这话中,好像隐藏着什么,至少陈心怡的脸色,有些变化。
好像张然并没有去关心陈心怡,他只是在自言自语,“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毒王的本名,应该是叫陈良辉吧?”
“......”陈心怡继续保持着沉默,只不过她的脸色已经变得越来越难看。
当张然完那句话后陷入沉默不久,陈心怡终于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转眼望向张然,“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张然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跟平常时候的他毫无区别,甚至于他望向陈心怡的眼神,都那样的平静,一如他在开枪狙杀陈良辉时。
“他其实是我的叔叔,我们家族,很庞大,所以......你懂的。”
将这句话出来之后,陈心怡突然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或者在张然面前撒谎,让她始终感觉到压力。
毒王陈良辉真的是陈心怡的叔叔?听到这个答案之后,张然心中也是掀起了一阵狂澜。难怪他始终觉得陈心怡身上有着秘密,很多事情都显得过于巧合了,尤其是那些想要领取复仇基金的佣兵们,一个个的仿佛打了鸡血一般,而陈心怡又死皮赖活的吊着自己,扔都扔不掉,原来不仅仅是他成了复仇基金报复的对象,就连陈心怡,也是目标之一,不定重要性,还在他之上。
陈良辉竟然是陈心怡的叔叔,如此一来就解释的通了,何以陈心怡会在汽车后备箱里,既没有成为一具尸体,也没有受到侵犯,甚至浑身上下半伤口都不见,毕竟是血亲,哪怕陈良辉为了财产必须要让陈心怡消失,但也未必想过就要取陈心怡的性命。
怕陈良辉没有想到,最终却是他先去了黄泉。
想到这里,张然心中的一些疑惑是骤然开朗。
“那么起来,我的雇主,也就是你咯?”张然提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正常情况之下,佣兵守则是不允许张然提出这个问题的。可张然又不得不提出这个问题,只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牵扯着他下一步的决定——对陈心怡的决定。
陈心怡低头,沉默。
“能不能回答我这个问题?”
“雇用你的人......应该是我大伯,陈善仁。”
当张然第二次问的时候,陈心怡猛地抬起头来,那张精致的脸庞上,闪过一丝坚毅的表情,但她眼底的犹豫和痛苦抉择,却没能逃过张然的双眼。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就是他。”第一句话出口之后,陈心怡口齿变得伶俐起来。张然并没有太多的表示,他只是低着头,安静的听着,听陈心怡讲述她家族里的事情,关于毒王陈良辉,关于她的大伯陈善仁。
差不多十来分钟之后,陈心怡才停了下来,胸膛起伏的喘息,她的太快了,以至于气都接不上。张然拍了拍双手,起身,“我该出去巡逻了,你把门锁好,除非我回来,不能开门!”
“还要出去?”
不知从何开始,陈心怡已经习惯有张然在身边,只有那样她才会觉得安心。
“这个世界,分分秒秒都在变化,像我这样的人活下来,并不容易。”张然吸了吸鼻子,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习惯这空气中的机油味道。
“可是,这是海上,会有什么危险呢?我们只需要平平安安的度过这两个礼拜,然后就......”
“嘘~”
陈心怡的嘀咕还没完,张然脸上却是变了颜色,他示意陈心怡噤声,自己却走向房间的侧壁。
虽是底层的船舱,但两人所在的房间却是紧挨着船身的,就是安置床铺的那面墙壁。在陈心怡不解的眼神之中,张然将耳朵,贴在了冰凉的侧壁金属板上,皱着眉头像是在倾听什么。
“你......”
“我们已经出海超过三十六个时,没错吧?”
陈心怡头,张然又道:“按照尼娜莎号的速度和航向,我们此时肯定是在公海之上。”
陈心怡继续头,然而她根本不明白,张然为何要这些。
“有麻烦了!”
“什么麻烦?”
“现在还不知道,但对我们来,肯定不是好事。”走到房间中心位置的张然,原地转了个圈,随后他将口袋里得自那船员的货轮结构图掏出来,在陈心怡面前展开。
“来,看看这个结构图,能记下多少算多少......算了,你看了之后收起来,有用。”
“到底怎么了?”
陈心怡开始焦虑了,原本应该是一次艰苦但平静的海上行程,何以突然之间就变得如此紧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外面有艘船,正在靠近。这里是公海,你觉得呢?”
“我们被出卖了?是谁?”
“现在还不知道!不过或许很快就能知道了,走,我带你找个地方藏起来!”张然一面,一面开始收拾东西,他在房间里找了一根细细的绳子,拴在门锁上面,他这个奇怪的举动,让陈心怡看到之后很好奇。
“出去。”
没有时间解释的张然,几乎是用手将陈心怡推出房间,随后他心翼翼的拖着绳子,将门关上。
当房门关上之后,他再使劲一拖,只听“啪”地一声,房间们的门锁,却是从里面给锁上了。
“看明白了?这样一来,他们的注意力首先会被这个船舱吸引,那个一百美元就想睡你一个晚上的家伙,肯定会第一时间带人来的。”
原来张然这样做,竟然是为了营造出房间从里面锁上的效果,当真是心思巧妙,陈心怡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她觉得自己并不笨,怎么就想不到呢?不过女人总是喜欢在嘴皮子上争个输赢,一转之后她就皱眉道:“那要只是一场虚惊呢?我们岂不是没有地方睡觉了?”
“没有我打不开的锁。”张然随口一句之后,就抓起陈心怡的手,在蜿蜒曲折的底层船舱中快速行走,仿佛他已经在这里待了千年万年一般的熟悉。他这种能力让陈心怡感到赫然,同时也看到了自己与张然的差距,闭上嘴巴不再开口。
“藏在这里!”
大约三分钟之后,张然给陈心怡找到了藏身的地方,却是个四通八达的管道之上。在陈心怡的认知里,这个地方怎么能藏人呢?
“这里方便,你都觉得不可能藏人,那就更安全了,上去!”
“好脏。”
对于陈心怡的抱怨,张然选择了无视。陈心怡其实也就而已,在张然的帮助下,她攀上两根管道,老老实实的趴在阴影之中。其实这个地方并不是张然心血来潮,而是他昨夜里出来巡视的时候,就已经选定的几个藏身位置之一。
狡兔三窟,张然从来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因为他牢牢的记住当年教官教给他的第一课——每个人的命,都只有一条。
即便张然与陈心怡的动作已经很快,但仍旧耽搁了不少时间,而此时在货船的甲板上,所有的灯光都已经打开,将整艘货船的甲板照的灯火通明。
在货船甲板一处不大的平坦区域,照明灯笼罩之下,两排数量超过三十的战斗人员全副武装,正在进行作战前最后的整备和训话。下一刻,这些人像是炸窝的蚂蚁,四散而开,枪栓拉动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在夜风之中竟然压过了发动机的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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