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强烈刺激
连续两个晚上,让袁彩凤既紧张又期待的事没有发生,袁彩凤也不知道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独处一室,睡同一张床上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因为她十八年的生命里阅历和获得相关知识的渠道十分有限。这个男人是个迷人的男人,也是个迷一样的男人,为何他对自己无动于衷,一兴趣也没有?她对他的一切都充满着好奇,期待他能够把他所知道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传授给她,但是这个男人离自己这么的近,又那么的远,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成熟男人的味道令她迷醉眩晕,因此这两个晚上见他总是笔直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听着他均匀的鼻息声,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还是真睡着了,他睡觉时会做什么样的梦?梦里会想到我吗?看到他对自己视若无物的样子,袁彩凤脑海里思虑繁杂,这两个晚上都不曾睡好。
有漫长的旅程,车上的乘客都有昏昏欲睡起来,袁彩凤一开始兴致勃勃地看着车窗外闪过的风景,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做这么久的车,如果自己辍学后跟着村里的年轻人去广东打工,从湘南坐卧铺车去广东听要坐上十多个时,但⑦⑦⑦⑦,m.≥.co¤m是父母亲阻拦着不让她去,如果早早地去了广东,自己一定也会见识很多的世面,接触很多不一样的人,经历很多不一样的事,自己就不会像现在这个无知的样子了。一直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处于一种悲哀之中,感觉自己的前途一片灰暗,没想到父母亲的坚持是对的,如果不把自己留在家里,那媒婆刘三姐一定不会找到自己家来,那刘三姐也要做生意,一定是找不到其他的女孩子不得已才找到我家的吧,因为村里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子要么还在上学,要么几乎全跑出去打工去了,所以幸运之神就这么降临到我这个傻丫头的头。
他身体斜靠在靠背上,双目紧闭,似乎很安静地睡着了,从侧面望过去,那菱角分明的脸上英气逼人,见邻座有个长头发的女孩子似乎也睡着了,车子一晃那头就靠在了邻座男青年的肩膀上,那女孩子嘴角动了动,似乎头靠在一个坚实的肩膀上能让她睡得更踏实舒服,一脸的恬静与安详,这画面很美,也很令人羡慕。
虽然两个晚上都睡得不好,但也没什么瞌睡,如果我假装瞌睡了,然后把头靠在他肩膀上不知会是什么感觉,不知他会做何反应?袁彩凤紧张地又看了看闭着眼睛坐得宛如一尊雕塑的彭华强。咬咬嘴唇决定斗胆一试。她闭上双眼,随着车辆的颠簸晃动,她脑袋里竟然很快有了昏昏欲睡之意,身体不由自主地向着一个温暖的,坚实的,有着巨大磁力的地方倾斜过去,头抵着那只坚强有力的胳膊的一刻,她的心不由得一颤,但是她紧紧把眼睛闭着,生怕自己的伎俩吵醒她,然后他粗暴地把她推到一边。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过去了,她能感觉出来他的身体依然坐得端正,没有什么反应,不过第一次枕着一个男人的胳膊睡觉这种感觉真好,让她由紧张担忧到心里感觉踏实无比,不知不觉抵挡不住瞌睡的侵袭,竟然真睡着了,而且睡得格外的香甜。
彭华强醒来看到袁彩凤头靠在自己肩膀上,双手还把自己环抱着,心里有些诧异,见她睡得很舒服的样子又不忍心打搅她,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接触相处的时间久了,自然而然就会有一些微妙的化学反应。未来的经验和智慧让彭华强在创业上总是能够抢占先机,无往不胜,但是过往的经验和智慧用来处理男女感情上的事毫无借鉴意义,因为感情的发展变化根本不会按照既定的剧本来演绎的,彭华强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感情生活竟然会旁生枝节地来这么一段,继续发展下去,彭华强也想象不出来会走向何方,走到哪步算哪步吧,这感情上的事还真是没办法制定个三年计划五年计划的。
袁彩凤正做着一个奇怪而美丽的梦,在梦里她与他成了一对神仙眷侣,时而化作一对凤凰在彩云间比翼齐飞,时而边做一对鱼儿在水里追逐嬉戏,又化作一对鸳鸯游弋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耳鬓厮磨,他紧紧地拥抱着自己,深情地凝望着自己,她则仰起头,轻轻地闭上双眼,等待那神圣而美好的一刻发生。美梦却突然在这个时候戛然而止了,司机一个急刹车,整车的乘客身体都随着惯性不由自主地往前倾。
袁彩凤心里一惊,梦境消失殆尽,感觉身体就往那深不见底的悬崖直跌下去,她吓的大叫一声醒来了,一双坚强有力的手臂正把自己拉回座位上。
袁彩凤整理下衣服,捋捋有些散乱的头发,脸红红道:“华仔哥到了吗?你看我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马上就进站了。车站人多,你第一次来,对星沙也不熟悉,下车后不要随便跑,跟着我就行。”
“嗯!”袁彩凤依然回味着刚才梦境里的那些情景,不禁又羞红脸,她偷偷地拿眼睛去瞧他,看他是否在关注着她,猜测她内心有些什么想法,但他却看也不看自己一样,埋头手上拿着个手机,拇指不断地在键盘上摁着。这让她有些失落,唉,女人的心思谁懂?袁彩凤还算不上是个真正的女人,介于少女与女人之间,身份和地位都未定,就像她与这个男生的关系一样总是存在着各种不确定性,令人既感觉踏实又非常的不安。这种矛盾的心情自从见到他第一眼时起就一直如影相随。
星沙不愧为省城,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夏,仰头望去直插云霄,宽阔平整的马路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这车站街上的人流密密匝匝的比袁彩凤想象中还多,袁彩凤家里没有电视机,也很少跑到邻居家去看电视,来到彭华强家后,家里有大彩电,她喜欢上了看电视,才在这电视里看到过大城市里的情形,如今亲临其境,这繁华都市带给她的震撼比那电视里的画面更甚,街上走着很多穿着打扮颇为时尚的妙龄女郎,有些穿着******,有些穿着牛仔短裤,总之都毫不吝啬地把自己修长白皙的双腿给暴露出来,对而比之,穿着碎花衬衣,灰色长裤的袁彩凤就显得太老土了,走在人群中毫不引人注意,在村子里她还是公认的一朵花,来到省城这个大地方她才突然发觉自己是多么的普通,多么的渺,这喧闹而繁华的省城让她有些晕头转向,世界远比她想象中的要大很多,人一旦发现自己的无知与浅薄就会有一种深深的恐惧。
彭华强的步伐很快,没怎么跟她和她爸商量,果断地安排着要做的事:“彩凤,你早上没吃什么东西,现在十多,我先带你们在车站附近吃个饭。你们想吃什么,炒菜还是吃快餐?”
“华仔,医院往那边走,远不远,要不咱们先去看病吧,看完病再吃饭也不迟,这省城我也是第一次来,比宝庆还是大多了,真想不到多年不出门,改革开放这么些年来外面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还是先吃饭吧。好不容易出来了,就得全面深入地感受一下大城市的生活,咱们去吃顿好的。”彭华强把两人带到车站附近一间上档次的酒楼。
袁安邦赶忙把他拉住:“华仔,随便找个地方吃个盒饭,吃碗粉面,吃个炒饭就可以了,来这种豪华的地方吃饭我们还真不习惯呢,就不要浪费这个钱了。”
“好,那就去吃快餐。肯德基还是永和豆浆。”
“随便,只要不浪费钱,咱们快把病看了,如果没什么大问题,买上药带回去吃,在家千日好,出门处处难,这省城好是好,可是走到哪儿都得花钱,华仔,你还在念书,虽然家里条件好,可就你妈妈一个人挣钱,操持整个家也非常不容易,咱们农村的孩子只能跟城里孩子比谁学习好,比谁今后更有出息,要是比吃喝玩乐肯定是比不上的。”看到自己这个女婿花钱总是大手大脚的,袁安邦心里越来越不舒服,觉得自己有责任提醒和教育他,如果女儿嫁给一个吊儿郎当,只知道贪图享受的败家子,今后这苦日子可望不到头了。
“爸,看病不用急,我带你们去星沙的几个旅游景转转,那南湖、天心阁、江心洲还有五一路,人民广场都在市区,打个车用不了半天就转完了,凤凰岭森林公园也很不错,不过在城郊,今天可能去不成了,来星沙一定要去爬趟凤凰岭,那主峰是市区海拔最高的地方,站在山,整个星沙就尽收眼底了。这凤凰岭山脚即将建设一座大学城,我们学校也在这里购买了一千多亩地,等这大学城一建成,也是个值得一去的地方。”彭华强着又把两人领到肯德基。
袁安邦一看餐厅里十分的干净整洁,忙问:“在这里吃个饭一定也很贵吧?华仔,我们又不是外人,随便吃就行啦。”
“这肯德基我觉得也没啥好吃的,不过你们没吃过,洋快餐尝一下也无妨的。”
“爸,咱们就依着华仔哥吧,你就别挑了。”
一个人一旦形成一种固定的思维,几十年固定在一成不变的生活里,这人就会抗拒和排斥改变,袁彩凤虽然对精彩的外面的世界有些惶恐,她年轻易接受新事物,改变起来还是很快的。
彭华强把那些炸鸡腿,汉堡包,薯条,蛋挞,饮料什么的搭配着叫了三份。
“爸,彩凤,不管好吃不好吃,都尝尝吧,不要浪费,要是吃不惯,我们再去吃其他的。”
袁安邦看着一堆奇怪的食物用纸盒包着摆在桌子上,筷子也没有,见彭华强拿着手抓起吃,阴沉着脸一声不吭,这城里人吃东西讲究是讲究,可也真够懒的,连筷子和碗都省掉了。
袁彩凤依样学样,觉得这些东西做得干净,简洁,味道也不难吃,边吃边招呼她爸道:“爸,你快吃啊,还可以的,不难吃的。”
“我不饿,你们吃吧。”
“爸,你若吃不惯这些,我一会带你去吃其他的。”彭华强和彩凤都把自己的那份快餐吃完了,提起行李要走。
袁安邦问:“华仔,你不给钱就走啊,这些东西要多少钱?”
“没多少,也就一百多。”
“一百多,怎么卖这么贵?不行,这可不能浪费,咱们得打包带走,华仔,你要是再不听我的劝告,随便乱花钱,我这病就不看了,我就坐车回去了。”袁安邦气鼓鼓道。
“爸,你不要担心这个钱的事,只有敢花钱,才能多赚钱,投资与消费是拉动经济发展的两架马车,肯德基麦当劳能够把这些简单的食物经营成为一种让孩子和年轻人趋之若鹜的消费时尚,的确有其厉害和值得学习的地方。爸,要不去旁边饭馆炒两个菜,你吃饭。”
“早上吃了包子,我还不饿,何况这么东西就值三四十块钱,丢掉太可惜了,我就吃这些好了,不能再浪费钱,勤俭节约才是持家之道。你们年轻人啊真不懂得生活的艰苦,口袋里一有几个钱就放不长久,吃喝玩乐,一也不会考虑将来。快带我去那医院吧,早把病看了也好早回家去,免得在这里给你增加负担。”
贫困的生活加上病痛的折磨,早已消磨殆尽了袁安邦所有斗志,他蜷缩在自己的壳里并不太愿意爬出来面对外面讯息万变的世界,省城欣欣向荣,物欲横流的生活给了他强烈的刺激,更让他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失落感和失败感。这样美好的生机勃勃的世界完全不属于他,与他无关。
而袁彩凤对这省城的繁华和精彩,除了无限的好奇,边是无限的向往。
三人打车来到城市另一端的风湿病专科医院,主治医生开出的治疗方案是针灸药灸加内服中药,住院和每天准时来医院进行针灸加药灸治疗都可,治疗四个左右疗程百分之**十的患者会有显著疗效,病痛大大减轻。如果一个盛名在外的医生没有把胸脯拍得砰砰响百分百治愈,保证药到病除,而是谨慎地百分之**十会有显著疗效,那么这绝对是个真有水平医生。
袁安邦一听要治这个老风湿如此麻烦,而且花一大堆钱还不能保证百分百治好,拉起彭华强要走。“华仔,要不咱们买药回去吃吧,这太麻烦也太浪费钱了。”
“爸,咱们来都来了,你得相信这里的医生,这刘医生可是有名的老中医,治疗风湿病很有一套,好多人在大医院都没看好转到他这里才看好的,爸,等你把风湿治好,我们就启动那个蘑菇种植项目,只有身体好,花出去的这钱才有可能几十倍几百倍地赚回来。”
好歹,彭华强和医生做了袁安邦思想工作,好不容易答应了先治疗一个疗程。袁安邦嫌在医院住院一天要多花几十块钱,要彭华强带他去医院附近找旅馆住,彭华强一时半会也没能完全服他,只要他安心地配合医生治疗,其他就由着他吧。
一个人不出远门就不知道世界之大,没有对比就不知道自己的世界有多苍白,省城的景象给了袁安邦和袁彩凤直接而强烈的刺激。封闭的世界一旦被打开了一扇窗户,想要把它关上就变得很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