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我给姐打了电话,告诉李冒的事成了。姐高兴说,你姐夫也接到那伢的电话,已经到乡武装部领了服装。他鲜活地说国强叔,这次真感谢您了,他们还说我还很硬的后台。我觉得出,姐的一字一句都是蜜甜,而我心里在滴血,被人z亵的卑贱!姐接着说,你别关了。你姐夫要给你说话。姐夫李国强接过电话,没有欣喜若狂,说,昌俊兄弟,人家都讲你有能耐,这回我见识了。这伢的兵是判了死刑去不成的,你都起死回生的给扳过来了,真不简单。我轻巧的说,没事,这有什么。国强哥别往心里去。姐夫说,怎么不嘞,我会终身难忘的。看来,这事成了他对我人生定调的标本,其实人也有脆弱悲哀的时候。没几天,腾腾突然给我来了一封家书。这是我父子俩一二十年里且在通讯快捷的现代社会还用这种传统的表达方式给我为父的亲笔交流,我当然喜出望外,忙折开来看。请允许我还称你一声爸。我已经是大学生了,从有我的生命到呀呀学语到登上大学殿堂,在我提笔的时候我方才感觉到有不知廉耻的你。你不要动怒,听我叙来。你无情的和妈妈分手,就意味着和你儿的决裂。不管你的事业怎么有,你和妈妈开始是一条同甘共苦路上的,后来背道而驰了。既然你背道了,我毫无疑问和你分庭抗z或分道扬镳,和妈同舟共计,天伦之乐。是妈妈在你碌碌无为的时候擎天柱地撑着这个家,是你凶狠残忍的打碎了这个温馨的家。也许大人的事我不太明白,但你的所作所为让我看得清清楚楚,你不佩为人之父。18岁以后,对你的施舍我会悉数偿还的……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胡诌什么!我无法再看下去,我的脾气变得更狂傲了。看看这世间有谁是儿子养老子的,都是退休老人在养下岗职工,不认就不认。只要我有钱,请多少人服侍都不为过份。有钱使得鬼推磨,三二下将信扯个粉碎,此时的我已暴躁狂妄到了极点。大哥敲门进来,问,怎么烟雾尘阵的。我说,是腾腾过去的学习资料,我把它烧了。大哥说,资料也是财富,怎么能烧之灰烬的。我还没缓和表情,说,罗靖看了,有时不舒服。大哥说,腾腾的书本怎么会放到你这的。他是看了少许的灰烬心存疑虑。我说,是高考复习时罗靖一时心血来潮接腾腾来后忘下的几张。说着我便去倒茶给大哥。大哥说,你反正忙不过来,刘妑那边反正这大年纪了,医生说天冷输液更加速老人的日子。我不能让刘妑住到你这来。我和昌凤说了,我们一人再一百块钱给她。我说,加二百都行。大哥说,你有钱加我不能瞎表态的。我说,不是的。你看我家庭这样,要接刘妑来是完全不可能的,多出几个钱我心里会好受些。国强说谁没见个几张票子的,你收回去。我今天来是和你商量能不能请个保姆照护刘妑。免得昌凤他们有想法。我忙说,你这观点我不赞成,刘妑又不是没儿没女,还请什么保姆。再说出钱请人,不如就请姐,一举两德。大哥说,那你去和昌凤说看。我看大哥的语气不对,便拿起茶几上彩信打了姐家的电话,是姐夫接的。他很是自豪的说,前天李冒从部队还来了电话,问他爸妈好,要我们也注意身体。孩子一出门就变了,几天就长大了,变得醒事了。他们高兴得不得了,一定要带了家里喂的土鸡土蛋来城里感谢你。我忙说,这有么事,不要他们来又花钱的。姐夫说,他们说了家里喂的多,再不春节时提来。我答应了,反正是他自家喂的。大哥一旁咬牙横脸的。可我嘴里说,国强哥,乡下人喂几只鸡也不容易,让人家换几个活钱用。姐夫说,昌俊哪,你还用老眼光看农村,他们比城里下岗的家境好多了。象你姐下岗这多年,喝水都要用钱买。农村起码不愁肚子吧。我看大哥焦急得都要冒火了,便说,那让他们感谢你好了。姐在家吧?姐夫还在嘞,那不行。人情是你的。他说话还是那副蹲机关的板眼腔调,接着又说,哦,你等着。门声响了,你姐回来了。
电话里果然有隐若的套锁声和姐进门的埋怨。咦,干么呢,老半天不给我开门。我还以为你寻死了呢。姐夫软纳说,是昌俊来电话了,你先接了吧,他等着的。姐理解成了昌国,没好气地说,让他等着,他有钱交话费。不是早跟他说清楚的,刘妑我照护不了。姐夫接过她买回的面条,用作早餐的。又催:你还是去接了电话,好说,不象对我生硬硬的。姐不慌不忙的换了拖鞋,来到矮柜前,抓起电话就炸响说,大哥,不给你说清楚了的,要照护刘妑请人去,那是你们儿子的事,我家老的在南桥孤住着,还不没人照护。我只能管得了一边的。我为姐好笑,内心也羞愧。忙喂地说,姐,是我,昌俊。姐听出是我,忙换了亲热的口吻:哎哟,昌俊,我不是说你呀。你是组合家庭,公司又忙,没办法,我能理解。你看大嫂仗着在银行单位好,整天在外打牌吃喝,大哥也不象个男子汉管管她。既然是人家的媳妇,哪有不服侍婆婆的道理。不是我没良心不照护刘妑,我一家子也要浆衣洗裳做饭生炉啵。我说,姐,不管大嫂单位好不好。不是的,是想我和大哥出钱请你。姐立刻变脸说,昌俊,不是姐说你的。你现在是大老板有钱,了不得是吧。你们百万美元放到我面前,我都没眼看的。你不说了,请不请人,请谁是你们的事,别老放我不下。姐真跟刘妑的脾气样,立竿见影的,一下把门封死了,我的话无法在大哥面前兑现。仍和缓说,我的亲亲姐,你别火爆先发制人,听我说。人家都说福利院好,你看把刘妑送那去,他们一帮的老人聚一起,有他们的天地和乐趣,象么样?姐忍了会,无奈说,你这是诚恳的态度。不过,看刘妑愿不愿去。她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大哥嚷着要接电话,我捂了手机摆头挤眼不让。我不想他俩吵忤逆了不好。说,好了,姐。等我和大哥商量好了,我们再一起送刘妑去福利院。姐说,大哥和你在一起?我说,没有。姐嗯地说,那有么办法呢。她这样回答算是给了我天大的面子。她放了电话,冲姐夫吼,昌俊想的好主意,要送刘妑去福利院。姐夫顺乎说,是不妥。去那种地方条件是不错,可老人心里怎么好想。有儿有女的,随她去哪家。去福利院?会加快老人去见……姐拦了他的话,泪眼花花的说,你少给我乌鸦嘴。姐夫还是轻言细语说,还是把刘妑接来我们照护,你也不用在外受累,我也回家有热茶热水的。姐说,你想得美,我难得在家看相吃霉饭的。你想没想,我万一接了他们的钱,外人会怎么传言,他们会怎么看,我不如给别人打工单纯又顺气,不能讨这个麻烦。
和姐的话音刚落,大哥冲我吼了。你怎么想到把刘妑送到福利院去!从未见大哥对我这般凶恶过,我也火了,但在肚里燃着。冷漠说,那你说怎么办?人啊,没有唱对台的,他的火气也自然淡漠。大哥沉滞会,沉吟句:那我们去看看刘妑。我说,这时?他说,还要等几时!你整天跑自己的。我去拿了茶几上的钥匙动身,大哥又叮嘱。你把火灭干净。我说,没事的。大哥还是用他的茶去淋了瓷盆里的灰烬。我开着我的宝马去,大哥坐在我旁边,一言不发。他在内心里煎熬着,一名为人师表的教师,竟然要把自己的母亲送到福利院去!老家后街狭避静寂,阴湿暗淡,被我们的到来搅动了。小车没法开进,倒退在巷口拐角处,留出行人的路。两间小瓦房被左邻右舍的钢筋水泥高楼遮挡得跟个小鸡笼似的,屋檐的燕瓦也翘动有掉下的危险。屋内没有亮灯,我推开歪而不倒的木门和大哥进去。浓郁的潮湿霉气扑鼻而来,但有种沁润心脾的感觉。要喝多了酒,在这呆上时辰,酒醉会遗尽的。正在椅上洗脚的母亲翘首我们朦胧的身影,温情地说,是哪位大哥呀?大哥说,是我,和昌俊。我说,怎么不开灯哪黑漆漆的。然而,我却寻不到开关,不在门边的墙壁上了。大哥比我熟悉,去房门边拧了开关。吊在房门口可照到内外两间屋的泛黄的灯泡亮起。刘妑说,电费又涨了一分。日子长呵。她说话的时候,便揩干了脚,躬起要自己倒水去。我说,我来倒。我知道门口有条沟。刘妑不让,说倒习惯了。今天你帮我倒,那明儿呢,过几天不活动,恐怕只能瘫在床了。大哥说,你真是的,让他倒一回。他难得有空碰上的。我去倒水,大哥在和刘妑搭话茬,问她感冒好了吧。刘妑说担心我厂子的人闹着要饭吃,大哥说都过去了,现在不闹了。我回屋里,刘妑又对我说,唉,慧芬恐怕是不行了。你知不知道?大哥看我不答话,便说,你糊涂了,还提她干吗。我转了话题说,刘妑,我们来想和您商量件事。刘妑说,哟,外面的世界我又不理会,和我商量什么。大哥说,不是的。是你一人住在这,我们放心不下。刘妑说,你们有几室几厅住,可别打我这平房的主意。这房可是我和你们爹一撮土一撮土担起的台基。我打了她的话:刘妑,您说岔了。我和大哥想给你搬个好房子住,又亮堂又没潮气,还有人陪着,有人服侍。刘妑很敏感,瞪亮眼睛说,你们越说越悬乎的,别想把我送到孤老院去,你们安逸。告诉你们我是不去的。那对门的鄢家妑,去了没一个月就象死人一样拉回来的,上个月就烧成灰了。我不是怕死,是难熬。我和大哥碰了下眼神。她为鄢妑悲悯,而我内心为自己的老母生活在这样凹糟的环境里而疾痛。刘妑接着说,你们都忙,我又没怪你们没有来服侍我得。只怪阎王怎么还不接我去,久活着害死人的哟。我心里涌起一股酸流欲从眼眶里冒出。我解释:刘妑,您不听别人造谣的,那福利院不是孤老院,是政府投的资,专门让老人享受的。好多有子女的老人都不住那儿,原来红炉厂夏爹他们就住进的。刘妑说,哎呀,昌俊,不管你说得比皇宫都还好,我也是不会去的。这里的老街坊住习惯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