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在龙场工作时,韩翔宇是处理过弃田的纠纷。可韩翔君这是要田的纠纷,而且已交了一年的租金198元给了村里。按说60块钱一亩不算低的,低的只有50块。最关键的是钱已经交到村里,再也要不回来。你如果硬要种下去,他就使你的坏,让你搞不成,丢了本钱只能收稻草的。韩翔宇说:“乡里乡亲的,你能不能跟他说个好话,让你种这一年。”韩翔君仗势说:“我坚决不低头!”张友琼说:“找村里干部去。这不没有政府,还没有个说话的地方不成。”韩翔宇仍冷静说:“农村里的事不比单位上,哪有那么正规的。”谢宝姣恳求说:“翔宇,你读书多,又在外当干部。你帮你姐拿个主意。”韩翔宇说:“妈!你不懂,这事是姐自己没有搞牢靠的。连个合同字据也没有。”其实他这样搪塞也心亏。韩翔君说:“有字据,收了我的钱,打了收据在我手上。”她说着,便将村里打的收据给他。并说:“白纸黑字清清楚楚。004年的转包费198元。”韩翔宇看了,字据的名字是殷天成。又不是韩翔君、或者颜学诰的名字。淡然说:“也就一二百块钱的事,又不是你们的名字。”韩冬生说:“拿来,我看看。”他接过一看果然如他所说。然而,还是气鼓鼓的说:“不管怎么说,输内气不能输外气!我这一生就是这样。”谢宝姣也插话说:“上次村里开党员会,没有通知你爹去,让最后决定修路的事,硬是没搞成。当然,修路自然是好事。村里让步,重开党员会,请你爹参加,路才修成的。”韩翔宇惊呼的:“真是这样的,爹!”张友琼乍舌说:“一个党员会还有那么重要?”韩冬生说:“这不是小事。他不通知你开会,就说明没把你放在眼里。今后还会有人欺到你头上拉屎拉尿的!事小,可性质严重,不能马虎放过。”他这话仿佛是在说给韩翔宇听,让他懂得人活得要刚强,有志气,不能窝馕不堪的。谢宝姣看僵持着,不能再掺和,便说:“我不懂你们的事,做饭去罗。”气氛沉闷下来。张友琼坐了会,也去给谢宝姣帮忙。自从上次的车祸事后,张友琼才真正体察到韩家没有把自己当外人,她也才把韩家当自己的家。立场站对了,婆媳间的感情自然融合起来。然而,此情此景,让韩翔宇觉得土地这样零散的矛盾不休,仿佛是在倒退似的。难怪前不久有新闻报道,通过入股集并土地,连片种植的,也许这是农村目前土地所有制形式下的一种新出路。
事情没有眉目,饭还得吃,外孙们还等着上学。为了缓和气氛,饭桌上的韩翔君向张友琼戏说了年关进城的事。说以后农村富了,农民富了,亮亮就不必流着口水看人家吃热干面了。一家人都笑哈哈了。吃了午饭,也没有商量出个结果来。既然是为包田的事,看来和张冉的情况差不多,说明田地紧俏起来,让他俩也不好打探。尽管张友琼向他使过眼色,还点播似的踩了他的脚,他也没有提及此事。还是在离开童豆刂的时候,张友琼说:“童豆刂有没有种几百亩的?”韩翔君吹嘘说:“看到有人种一百多亩。我们东荆还只有种80多亩的。我们这里田少人多,人平还合不到一亩。象洲上的田就多。”张友琼又激情起来,说:“我们张冉有种三四百亩田的,还受到国家表彰的。外洲上的渔池一片,前些年还干空着。只是近两年才有人敢包。要包个几千亩田,办成农场。象美国、日本样就富了。”韩翔宇说:“中国有中国的国情,不能照搬外国的。那么多人要事做,要饭吃怎么办。”韩翔君帮他的腔说:“种上千亩田。真象小孩说话。一亩田只说投入一二百块,那得多少钱丢进去。得几十万吧,真象亮亮书上学的——天文数字啦。!要遇上灾年,要市场价格下跌。你收的粮食没地方堆,堆着发恶臭还遭人骂的。”张友琼说:“我是这么说的。现在田地这么紧俏,哪能让一户人家种几千亩。最近有个投资老板找翔宇的,想租田卖地的,都没有办法。”这时,韩冬生才明白,儿媳回来是想替人租田的,便说:“要真是大老板,肯出钱租,比我们本地的高过几倍几十倍的价钱,老百姓何乐而不为呢。只要比种田强,有了钱还怕什么。”他见他们不搭讪,又说:“翔宇,这是不是真的。让他出千块钱一亩,把我们村里的田都租去。我们一年到头还收不到一千块钱呢。”韩翔宇说:“没有的事。人家老板多精明,他又不是日本老东任你捭。你的田里又不能长金子,他出一千块钱荒芜着。谁那么憨的。”韩冬生说:“是的罗。一口不能吃成一个胖子,种田也得一步步的来。前几天上面来的农技术讲课,什么转基因、超级稻、抗虫棉等新品种、新技术、新农资。还说国家要投千亿的票子在我们县建标准化良田。唉,有钱就好办事。”张友琼说:“爹,我不是那意思。”韩翔宇说:“还有么意思,我们去吧。不早了。”张友琼又说:“爹,房子的事上半年是做不成的罗。”韩冬生说:“现在哪里条件谈这事,到下半年再说。要下半年收成好,做了新楼,今年你们就都回来过年。”张友琼似乎欣喜说:“好啦!”实际上通过上次的还债事后,张友琼在韩家的说话就没有过去的份量了。大家似乎没有理睬她的话,在送客说:“你们慢走。”
天上的雨并没有下下来,连淅淅沥沥的细雨也收敛了。仿佛是留着面子让他们安全回县似的。车子还没有到达县城,韩翔宇的手机响了,是曾国超打来的。对方说:“翔宇,我们明天要回深圳了。”一句“回深圳”够刺激的。韩翔宇一听这话,觉得对方很自傲似的。自己回归大县了,没资格再说“回深圳”这话。虽然看到了大县的希望,但还是觉得大县仍然很艰难,农业是永远的弱势产业。他以为是他有空吃他的饭,忙热情说:“那好!我下午接您们的客。”“那好”两个字说得那么畅快,不知是对曾国超去深圳那好,还是接曾国超吃饭那好。按说他可以说句留客的话,其实那也只是口头上的客气,他怎么能留住他不回深圳呢。对方沉稳说:“不是的,我的酒已经喝得稀烂了。不,不是的,下午还有人请。我是告诉你一声,晚上有时间来宾馆坐坐。我们明天一早就走了。不,你晚上没有别的事,来陪我吃饭。给我挡挡驾,我喝酒确实不行了。”听那语气,好象真的喝多了。在韩翔宇的心目中他从来没有这么放松过自己的,怎么一下子就喝了这么多。也许不当干部了,脑子里绷着的弦就松了,思想境界也松懈了吧。韩翔宇理解他哀求似的,说:“好的。我来宾馆陪您。”他们关了手机。他对她说:“是曾国超打来的,他们明天要走了。”也许他们觉察到一车子的在望着他们。张友琼轻声说:“那下午,我们可接他们吃饭了?”韩翔宇说:“人家早接定了。我看他是真喝多了,要我去挡驾。”张友琼说:“你可不要憨喝,酒是人家的,身体可是自己的。”又接着说:“不给这个机会就算了,我们还可以节约几百块钱。一桌酒席不便宜的,起码得几百块吧。”说这话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要接的客人总接不到,这明摆着是瞧不起人嘛!韩翔宇叹息说:“我们接他那么多天接不到,人家一接他就答应了。还要我去替他喝酒,我又不是陪酒师,只有不去就好。”张友琼懒得搭他的话,这件烦心的事就是他自己造出来的。他似乎在自言自语说:“这个曾国超,离开了大县就变了,变得难以接近了。人总是在不断变的,总不能象他变得这样快吧。”张友琼又觉察到还有人向他们投以嫌弃厌恶的目光,便说:“你刚才就不答应啦,避着人家发火有什么用的。”
到了车站,张友琼自个回去了,韩翔宇还是招了个的去了县宾馆。他直奔了三号楼的04房间。这是个三人间,房子里却满挤了。有坐在床沿上的,有坐在椅子上的,也有干站着的。曾国超满脸春光的靠在床背上,见了韩翔宇大声说:“贾局长,你别说了。这个韩镇长你应该认识,也在龙场呆过的,是老县长张道然的女婿。你问问他,时几接的我,他还排着队,排在你前头,请你原谅了。下次来大县一定到你农业局做客。”他还处于高度兴奋亚失态中。贾春生说:“既然曾县长这么说,我也就理解了。”曾国超说:“不过,你不能走
说这话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要接的客人总接不到,这明摆着是瞧不起人嘛!韩翔宇叹息说:“我们接他那么多天接不到,人家一接他就答应了。还要我去替他喝酒,我又不是陪酒师,只有不去就好。”张友琼懒得搭他的话,这件烦心的事就是他自己造出来的。他似乎在自言自语说:“这个曾国超,离开了大县就变了,变得难以接近了。人总是在不断变的,总不能象他变得这样快吧。”张友琼又觉察到还有人向他们投以嫌弃厌恶的目光,便说:“你刚才就不答应啦,避着人家发火有什么用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