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县的夜和深圳的夜,似乎都连成了不夜城,都快转钟了,芙蓉广场还有人在跳舞弄剑的,还有人在那仿真的水泥树蔸凳上情侣绵绵的。经过芙蓉广场时,触景生情的韩翔宇想到了翟正伟,便打过电话去,热情说:“正伟,你个夜猫子,还在洒笔杆子呀!”对方开怀笑说:“你不是个夜狗吗,还给我打电话,我正要会你呢。”韩翔宇风趣说:“猫狗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成为现代文明的宠物吧!”对方说:“还宠物呢,那是哪阵子的事了,是在大学差不多,现在都快废物了。”他接着说:“你是不是正在篱湖花园无聊?”韩翔宇说:“不是花园是原野,我刚回大县了,所以打电话你告知。”双方说:“上次你不是说大县有优惠政策,有不少闲置的资产没有开发嘛。”韩翔宇忙说:“对呀,你是不是遇上投资老板了,给我介绍过来,跑不了你的好处。”对方说:“大县天远地别的,怎么过。你在篱湖还差不多。”韩翔宇说:“我是说请你介绍来大县。我们县委政府明确说了的,对你这个介绍人也会有奖的。”对方说:“我才不要你什么奖。是你上次说到这码子事,我才搁在心里的,算了,不说这了。祝你良宵与嫂夫人尽欢乐。”振超却在一旁嘀咕的:“爸爸一个电话怎么那久哇!”张友琼说:“那是他和大学同学聊天,等你上了大学,也有同学聊天的。”他们又侃了一会才关机。张友琼故意说:“和你的同学比我还亲,说得不开交的。”韩翔宇笑说:“怎么,吃醋了,可惜是个男士。”他接着说:“超超真坏,爸爸今天刚回来,你不在柳奶奶家住一夜,让我睡个好觉!”振超调皮说:“好吧,今天把妈妈借给你睡,我早不想跟妈妈睡了,她打屁好臭。”一家人被他的话逗得哈哈笑了。夜已经很深了,韩翔宇连连呵欠起来,他着实困了。大声说:“凉爽的风,再见吧!我们回去啰!”他们是从柳莹家出来,回去路过芙蓉广场,被凉风吸住,逗留一会儿的。柳莹理解年轻人的心情,是想留住振超,却没留住。反正以后韩翔宇长期在家,小俩口可以天天夜夜相守了。一家人坐上摩托车,一溜烟的回到家里。
家里已经静得无灯光,整个一栋宿舍楼的居家都已经静得无灯光。楼梯上的感应灯听他们的脚步而亮起来。借着灯光,嘭嘭嘭地上楼来,尤其是振超的脚步顿得更响。寂静中更显得特别彻响的。在柳莹家里本来已经打瞌睡正要睡去的振超,被爸爸妈妈的到来弄得兴奋极了。一家人也兴奋极了,竟顾不了明天还要起早床送振超上学。上学的时间比正常上班时间要早小时呢,借着灯光,张友琼从小包里拿出钥匙开门,进门打开开关,屋内亮堂起来,和大街上的一样亮堂。突然,冉腊娥在房内喊:“你们回来了。”韩翔宇到她房门口问:“冉奶奶,你还醒着呢。”冉腊娥说:“是翔宇呀,你来给我把灯打亮。我有话跟你说。”张友琼清晰听到他们的对话,忙大声说:“超超,明天还要上学,还不早些睡去,明天让爸爸送你上学去。”振超问:“以后是不是都是爸爸送我上学,接我回家呀!”张友琼说:“这是他的职责和任务。他回家了,再不是客了。”振超欣喜说:“我就不担心你撞车了。”那边的对话正在深入着。冉腊娥坐起来说:“你把风扇对着你。”韩翔宇没有做声,在等着她下面的话。也许是告张友琼状的话。冉腊娥说:“翔宇,我回张冉的心是定了的,你们也留不住的,友琼说了,你回来了,要不同意,她也让你同意的。”这时韩翔宇才觉得这老人怎么这个犟脾气呢,刚才的睏顿已少了七分。便说:“冉奶奶,友琼那是说的气话,您别往心里去。您还是……”他是想说,您还是她的亲生母亲,还不能谅解她。可对这个敏感话题,此时更不宜说,便将它咽了回去。接着说:“好好休息,您不热吧!”冉腊娥便去睡下来,还是坚持说:“我明天无论如何是要去张冉的,不管你们同不同意。”韩翔宇困惑说:“明天早晨再说吧!”张友琼也在客厅喊:“翔宇,有好多话明天说不得,不早了,我们家不睡,人家还要睡呢。”夜间话在家确实关不住,通过静谧的夜空会飞到人家的耳朵里去,吵了人家的。韩翔宇出来,和张友琼关到了自己的房里。振超一个人占着一个房,在他的小天地里,有玩具,有动画,还有好吃的零食。韩翔宇边脱衣服边说:“冉奶奶要回张冉还蛮坚决的哇。”张友琼也边脱衣服边说:“我知道你们在说这事。”俩人在枕头上叽叽喳喳说起来。张友琼说:“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些想法都是对的。姆妈想回张冉在我们这个家庭来说是好事。在整个国家来说,如果出来的人都再流回农村,那是倒退。”韩翔宇懒洋说:“我没那么高的境界,我是说外人会指责我们的,尤其是我韩翔宇,一回来就把亲生丈母娘赶到乡下去了。”张友琼说:“是她闹着要求的,谁敢瞎说。”韩翔宇侧过身说:“人言可畏呀。”张友琼说:“不是我说的。你顾这忌那的,怎么象个办大事的。”要想办大事就要一个劲头,休管他人的非议。韩翔宇说:“不是我批评你,你就是办事不顾后果,说话不负责任。不然,怎么会闹出那么多难事的。当初,你就不应该把张冉的房买了,把冉奶奶强行接来。”张友琼叹了口长气说:“我现在是说不起话了。但这次得听我的,让姆妈回去算了。把房子收回来。”她又问:“你这次结帐带回了多少钱?”韩翔宇说:“一万二千块钱,全都给你。我是想以这一万二千块钱作本,我们在大县起步发展实业的。看来只有被瓜分了。”虽然张友琼没有说出怎么花这笔钱,韩翔宇凭着和张友琼结婚这些年的印象,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俩聊了很久,有了不统一的统一意见。聊累了,就一个一个地入梦了。虽然他们入睡得迟,清早照样醒得很早。谁知韩翔宇打开房门的时候,冉腊娥已经静静地坐在客厅里。韩翔宇惺忪着眼说:“冉奶奶,您起来了。等我送超超上学了回家再说。”他慌忙的去连喊带推的喊起了振超。张友琼没有醒清白,模糊地想,反正董主席让她多休息,别急着上班,早床也正好睡着香甜甜的。有了韩翔宇这话,冉腊娥去忙着收拾自己的衣物鞋袜,还有毛巾、漱口杯、镜子、针钱盒等什物,并大包小包的都摞到了客厅。等韩翔宇送振超上学回来,一下惊呼。忙说:“冉奶奶,您把东西都收好了。”他将买来的炸团子、油饼、豆浆等放到茶几上。说:“您过早吧。”韩翔宇本来要去指挥部问问上班的事,只得去敲开张友琼的房门,唤起她。张友琼却很平静地说:“翔宇,等过早了,我们一起送姆妈去张冉。”韩翔宇想了想,无奈说:“好吧。”又对冉腊娥惋惜说:“我真的是留您不住了。您吃吧。”冉腊娥的脸像放晴了,便拿了油饼吃,还说:“你们也吃呀。”韩翔宇看在眼里,觉得人上年纪了就和小孩一般使性子。自己明儿老了,该不会是这个样吧。张友琼先吃了早点,就去帮冉腊娥捆被子。并轻言细语说:“姆妈,把您睡的被子都带去,老家是什么也没有了的。”又说:“还有需要用的脸盆、提桶。煤炭炉我们也没有用,闲着,给您拿去。免得您回老家了什么都得买。”冉腊娥还是说:“不能把你们作用的东西拿去,又让你们花钱去买。”一家人毕竟是一家人,亲情又融和在了分别的气氛里。在给冉腊娥清理用具时,张友琼的心突然就象吊起来了似的,一阵阵的不安起来。从心底里真不想让冉腊娥回老家去住,真想和冉腊娥朝夕相处,住在一起享受家庭温暖和母爱之情,也尽尽做女儿的孝心。韩翔宇见张友琼收着收着,却心思重重的沉寂下来。便过来说:“友琼,还是叫个的吧。”张友琼没好气说:“那还用说。”他知道她心情不好时,不能沾惹她,只好轻声说:“我去叫的了。”冉腊娥只要他们同意放她回张冉,一切便听从他们的了。看着自己空空的床,看着一地要带回家去的东西,看着忙碌的张友琼,一时也依依不舍起来。她在心疼女儿经历过了撞车的磨难,她在心疼女儿象蚂蚁驮米饭,超重地操持着这个特殊的家,她更在心疼女儿没有了无忧无虑的欢笑……冉腊娥禁不住落泪了。又怕张友琼瞧见让她跟着心里不舒服,便擦了眼泪,偏偏这一细节被张友琼瞟到了,她带着哭腔说:“姆妈,您不去老家吧。”她这一说,母女俩情不自禁地拥抱在了一起。这是自从张友琼跟了柳莹生活后的0多年里,亲生母女这样动情的拥抱。这一抱把母女俩的酸甜苦辣都尽情地释放了出来。过去有泪不能当柳莹的面流,心里的话不能对柳莹倾吐,受了委屈更无人理解。冉腊娥擦着眼,哽咽说:“我不在你身边,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体。骑车要更加小心。翔宇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也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遇事你要依靠着他。不能使小性子,家和才能万事兴。”张友琼温柔说:“您一人在乡下,孤孤单单,年纪又越来越大,想吃什么要舍得买的吃,我会照常给零用钱您的。”说着,她就松开手,去房里包内拿出500块钱,硬塞给冉腊娥。她们突然听到脚步声,冉腊娥赶紧将钱收了,塞进荷包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