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一定层次的人,不仅仅是用手来做事,更多的是在用脑做事。凭着总裁和副总裁对韩翔宇两种迥然不同的态度,韩翔宇缠绵于百般的思虑之中,好多个为什么在脑中叩问。回到深圳,见到濮旭那阵接待他的热情劲头,他恍然大悟,一定是总部对濮总产生了疑问,让他韩翔宇多留心点,把彩芸真正当成自己的事业,股东不就是所属于自己也有一份主人感么。他濮旭是山东人,把这么一笔大数目的钱汇到山东去。当然00万对于景盛富来说只是泡海一栗,要是拿到家乡大县拿到老家童豆刂去,不说捐献,就是投资,那真要震惊那些父老乡亲的。他汇钱出去,又不是直接从公司帐户上汇出的,钱既然是公司的,为什么要通过深圳信义集团的帐户汇呢。票据上的字是他韩翔宇签的,是濮旭让他签的。当时,濮旭见他有些疑惑而犹豫的,毅然说:“没问题。有事由我承担着。我是总部聘任在深的总代理,你一个助手怕什么。万一出了什么失误,我们俩人拍屁股跑人就是了,去办我们自己的公司。”
韩翔宇心一软,签了字。并当即将他塞给的一叠酬劳退给了他。他没有打开看,猜定那一定是一笔数目不小的纸币。事后,心头一直象压了块吨重的大石头,悔不该签字的。再把在香港总部的情形联系起来一想,他真有些如坐针毡了。怎么办,究竟这笔钱是怎么回事,还有没有补救措施。他不希望他韩翔宇的三个字签得自己身败名裂的。一个人一身怎经得起多次折腾!再不比龙场落选了还可闯深圳,那么跨出一步天地宽了。就觉得自己在被人逼着撵着往死胡同里钻似的,就觉得篱湖花园的房子也是悬空着似的。韩翔宇走出他的办公室,走出彩芸的大门,整个天空真真切切地悬空着。天空都是悬着的,那天空里的地球不更是悬空的么!他随意识地上了一辆公交车,乘车的人或匆忙、或持重、或争吵,人都是按着各自的方式在认真地过好每一时刻。公交车到了一个站口又一个站口,他还没有下车的意识,车上的人再没有那么暴满,只有稀拉的几个人了,再不下车就要到终点站了。他见车停了车门开了,便下了车。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又被五颜六色的彩灯闪烁得五彩宾纷起来,让这座兴新的大都市又鲜活起来。他没有去辩别这条街是什么地方,就看到不远处闪耀着霓虹灯大招牌“金海滩茶楼。”此时,他知道这是罗湖区了,大县的办事处就在罗湖区笋岗村,上次曾国超来深约他去办事处路过这里的。他向茶楼荡去。来深圳几年了,为接待老乡、同学去过几次酒吧、夜总会。这种茶楼他没有去过,不如进去爽爽心。这样想着,就不知不觉地来到茶楼门前。迎宾小姐礼貌地说:“先生,请进。”
茶楼并非韩翔宇想象的热闹又奔放又欢畅的消遣娱乐场所。内面的灯光柔和淡雅,大厅摆有茶台,周围上方的楼台上也摆有茶台。人们在仨仨俩俩的悠闲地坐着,没有人喧哗,没有人歌唱,只是在经典曲目的相伴下,恬静地享受、品味或轻声细语倾心衷肠。韩翔宇走向里边,在矩方形的茶台边坐下,服务小姐悄然来到他身边,请他点了杯咖啡,一碟瓜子,一碟葡萄干。然后,他倚靠着椅背,闭目静心,悠然自得起来。那是柴可夫斯基的《天鹅湖》曲,高贵而忧伤的白天鹅在湖边等待着心爱的恋人。他不知道这曲名叫什么,只知道这曲调能理解他的忧思,能安宁他的心情。不一会,咖啡和小碟都端上来了,他放进一块糖,搅和了下,轻松地品了一口香甜入味。拿出手机翻着功能表里留下的未接来电,竟是0716-88111,是大县的号码。
他又按出电话本查看,还是柳奶奶家的。心里立刻明白了,一定是家里问他几时回去,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怎么能提前离开彩芸,那濮旭还不一手遮天,肆无忌惮地闯出大祸来。他是已经答应谢宝姣的,回去过年的。要当时坚持不答应就好了。别想那些了,出钱了的,尽情消费享受吧。再说这里也没有人打电话忙乱的。咖啡的苦涩越来越是那个味道,让人回味无穷。音响里转换了《萨克斯》名曲,古典高雅的旋律,美极啦!韩翔宇欣赏着,想瞧瞧音响放在什么地方,或者说这名曲音乐是什么地方传出来的。他寻找着体验着感悟着,就觉得它是从空气中魔术般的变换出来的,它美妙动听的听觉充满着整个茶楼,整个茶楼是大个音响,人就被包围在沉醉在音响之中,多么奇妙、立体、纯净而优雅的音乐啊。仿佛让他看到了一个世界一流的交响乐团就在眼前,那翩翩神彩的指挥,那一把把精灵的小提琴,那一管管优雅的银笛,还有高贵的竖琴,闪着光泽的长号,甚至于他们的礼服和发式,立立在目。凭着人的想象翅膀,韩翔宇情不自禁地被流淌着的音乐卷走了。一会儿拖到天际,一会儿又推到软柔的谷底。在音乐的天边无垠的裹拌中,他忘乎所以,沉醉、迷恋……高尚的音乐果真能陶治人的啊!
在金海滩茶楼旁的一条小街上还有一家“大县饭馆”,是大县南桥镇来深圳闯荡的一名下岗职工开的。下岗职工叫余庆洲,在深圳开大县饭馆已有一些年份了,让大县的瓦罐鸡飘香在老乡的圈子内,店内菜肴的咸辣味道正宗的大县家常味,不咸不辣,不甜不淡,中庸的。还有大县的炖钵米饭,也是正宗鱼米之乡大县的。余庆洲在南桥自行车配件厂时是当车工的,来深圳开酒店自己当起了厨师。其实也是边干边学的厨师,也感激大县的老乡们的捧场,让他的饭馆生意越做越红火,让深圳人也喜欢上了大县的瓦罐鸡和炖钵米饭。饭馆就在一楼,也就00来平方米,年租金四万。他在有限的空间里搭了个阁楼,作休息睡觉的场所。韩翔宇140块钱买了单出茶楼,一的打到大县饭馆。他的后脚还未踏进门,老板娘便响锵锵地迎接说:“老乡,你好!屋里坐。”韩翔宇知道她是老板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便问:“余老板呢?”她笑欢欢地说:“上面休息。”她见堂厅里有人在吃喝着,便说:“是外面坐,还是进里面。”韩翔宇说:“里面有位子,就去里面。”
她引他进里间,还是上次来的那间,就5个来平方米的小包间。她陪他坐下,坐在他的另一方,很熟悉地说:“韩总,彩芸公司发了吧!“韩翔宇惊导地望着这个漂亮女人,尽管餐馆里很劳累的,也没能把她那娇嫩的肌肤熬得粗糙。便说:“你怎么知道我在彩芸的。”她莞尔一笑,说:“上次,你们几个同事一起来时,我听他们说的。”韩翔宇称赞说:“你记性真好,不愧是老板娘。”他又说:“你去把余老板叫起来,今晚陪我们喝喝酒,尽兴。”她问:“你们几个人?”他从她晶莹的目光中看到了她的疑团,便说:“哦,就两个人,来了你让他进来。”她又问:“还是瓦罐鸡,再点个什么菜?”他说:“来几个家乡味的菜,你去安排。”她想了下,就说:“再来一个卤菜,一个毛芋头汤。二个人吃不了那么多。”他白了眼说:“你怕不买单什么的!”她又一笑说:“吃不了是浪费。”他信服了。说:“行,听你的。”不一会,余庆洲呵欠地笑嘿嘿地来了,说:“不知韩总光临,有失远迎,失敬,失敬!”韩翔宇说:“余老板,你跟我客气什么。”他似乎羡慕地说:“余老板,过四十了吧,你的艳福不浅呢,这么个年轻漂亮美丽的老婆。”余庆洲笑说:“韩总,冤枉啦,哪是我找的,是她找上门来的。”他接着讲述了自己下岗后,老婆就隔三差五地和他吵,咒他是个无用的男人,还说出了要跟他离婚的无情无义的话。那倒霉窝馕又沤气的日子真没法让人过下去。他一怒之下,带着一身的欠债,只身南下闯深圳,在老乡们的支助下开了这个小饭馆。馆子开张不久,她就找上门,要找个活挣口饭吃。当时反正餐馆缺人手,就留下了她。她是新疆人,叫伊阿妮,还是个红花闰女跟的他。韩翔宇侃趣地插话说:“她可是天边飞来的金丝鸟啊!”
他们正聊得兴致上,伊阿妮领着翟正伟进来了,服务小姐也跟着递上热茶。韩翔宇见翟正伟陌生着,便说:“正伟,坐啊,你还没有忘记地方啦!”翟正伟边坐下边说:“民以食为天,再怎么忘记也不能忘记瓦罐鸡啊。余老板,你说是吧!”余庆洲见他们欲开口要谈正事,便起身告辞。韩翔宇强调说:“老余,你要亲自操厨给我们做,完了一起喝一杯。”他点着头去了,包间的气氛凝聚起来。韩翔宇用期待的目光望着他,倾吐心声似的把彩芸公司00万汇款的事和香港俩个总裁的话都涛涛不绝的说了。最后说:“你和老板们打交道的多,你帮我分析看,是什么道道儿。”翟正伟掂掇着说:“这里面有多种可能。有对濮旭的疑虑,有对你的疑虑。反过来说,也有对你的考炼和信任的成份,都有可能。如果那个濮旭真是让彩芸去山东扩展呢,那你不是多虑了,不成了诬罔朋友,不道德的人。你最好向出纳去打听一下实情。韩翔宇仍心思沉沉地说:“出纳是他的女朋友,俩人早同居着。”翟正伟莫测高深地说:“这情况就复杂了。”他接着神圣地问:“那会计呢?”韩翔宇说:“会计是个老会计,快五十了。也是聘用的,好象和他们没有什么关系,他是湖南人吧。对了,和你还是老乡呢。不过,会计的城府很深,不一定问得出什么名堂。弄不好会惹出麻烦的。”翟正伟诚然说:“在一个企业集团内部是很复杂的。尤其是那些老板之间微妙微肖,错综复杂的关系。你确实要小心点,不能把自己栽进去了。”他继续说:“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就按俗话说的,惹不起我躲不起吗。眼下,一言以闲之。”
韩翔宇左右为难的望着他,虽然他告诉了一条脱身之计,可身临其境,就不那么简单了。人毕竟不是超脱凡尘的神仙。翟正伟又说:“从前,怎么没听你说起这些啊!”韩翔宇说:“过去,我只知道一心为公司卖力,怎么知道这里的窍门,连一丝感觉都没有。今天签字时我才感悟到,你认为是替公司做事,人家不一定这样认为呢,说不定哪一天让铐子戴到手上还不知问题出在哪。”翟正伟似乎高人一筹的,说:“这就对了。我看这样,你几时打我的牌子,说我请老会计聚聚,老乡之间认识认识。要把他争取到你这边来,你看象么样。”韩翔宇缓慢地说:“行是行,最好就在这几天。”翟正伟说:“好,时间你定,我不管多忙都丢下,谁叫我们同学一场的。”韩翔宇似乎轻松了一些,说:“你知道吧,濮旭是很难扳倒的。他和景盛富先生都攀上亲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