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F西城紫腾路风波亭,四十年前这家酒店已经存在了,在那个年月里,它很有名气,在整个HF能进去的人不会超过二十。很久以前,江湖人物退出江湖时会在这里请大佬们见证,金盆洗手的地方,随着时代的变迁,这地方已经无人问津,这条街道还是四十年前的风格,朱红色的门,雕花门窗。
骆武一边开车一边介绍着一条老街道,岁月让大部分人移情去了繁华的市中心,可这里依然保留着它那个年代应有的格调,街头有老人下棋,老旧的照相管里几个人在闲聊。几家洗脚房里透出昏暗的灯光,算不上娇艳的女人祼着大腿坐在沙发上,她们说着什么,咯咯的笑声引来不少人观望,偶尔还能看到街角对男人招手的女人。
“时过境迁了,一切都变了,我小的时候,这里可是HF最繁华的地方,有钱人挥金如土的地方。”骆武有些感叹地瞄着一家洗脚房说。
“为什么选这种地方吃饭。”
“这是金总的意思,他是从这里混起来的,凡是请重要人物吃饭都会选这里。”
风波亭不大,门口却蹲着两头大石狮子,老式的建筑,红漆柱子,旧八仙桌,屏风格出二十几个餐位。
“生意不怎么样啊,都没人。”
“大人物吃饭,包场的,当然没人了,你也不想想你现在是谁。”骆武半开玩笑地说着。服务员把他们带到了最里边的一桌,八面屏风格出三十多平方的隔间。
金铁男欧阳于姬早就到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老头,穿着过时的长袍子,拉着二胡,这人张山娃在金铁男办事的时候,张山娃见过一次。
“坐,只完这曲高山流水,我们再说事。”金铁男示意山娃坐了后,认真地听着曲子,闭目养神,仿佛一个与世无争的老人一样。
听完曲子后,他回头问山娃:“坐了一个牢,想清楚自己做什么了没有?”
山娃愣了一下,金铁男把自己送进牢里,不问别的,出来第一件事却是问这个,他想过这位大人物会问各种不同的问题,就是没想到他会隔一年问同样一个他答不上来的问题。
“别愣啊,怎么想的怎么说?”
山娃摇了摇头,心里暗骂,大爷的,问什么问题不好非问这个问题。他在牢里想了很多事情,想到自己的身世,母亲会是谁,朴忠实为什么丢掉的是自己而不是朴浩然,想到过自己如果不坐牢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可就是没想过自己要做什么?不对他想过,做一个小老板,开一家公司,可他知道金铁男要的一定不是这样一个简单的答案。
“不难为你了,不知道自己做什么的人这个世上有百万之九十,所以有百分之九十的人是穷人。有什么对我说的?”金铁男有些失望地看着山娃。
山娃拿起一瓶啤酒,很粗鲁的用牙咬开,站起来,一口气喝掉,擦了擦嘴,掉了两滴泪,郑重地说了声:“谢谢。”
金铁男没有说话,依然带着笑,除了金铁男,所有的人都看着他,面带笑容。他们懂的山娃说的谢谢意味着什么,因为有些话,说多了就说不清了,只能用谢谢代替。
初进监狱的两个月,张山娃天天愤怒,愤怒地不想说话,愤怒地在心里直骂娘,骆武让他杀人,他杀了人,他觉得自己办金铁男办了事。别人都从红粉跑了,就老子留下了,凭什么。
可是金铁男说他是为了自己,我是为自己吗?我为自己我跑了,我为自己我早就认了真诚忠实,他一遍一遍地问自己,一遍又一遍地骗自己,可最后他被事实打败了,他很清楚,举枪的时候,他是为了自己,他认为做了这事,说不定会被重用。
后来他败给了自己,他内心的两个声音中,我是为了自己战胜了所谓的义气。愤怒过了,他就平静了,平静之后,他就开始想,白天想,晚上想,金铁男为什么这么做,他图了什么?想做掉我,折磨我,用不着这种方法,让我死也是分分钟的事,真是为骆武顶罪,他那么强的关系,用不着。
到底是为什么什么,在无数个不眠之夜之后,他明白了,他是被保护了。金铁男当时的仇敌那么多,自己杀了人,对方肯定不会就这么放过,朴忠实又坐了牢,说不定也有仇家,而他自己得罪过的一些人也不会放过他。
谢谢是他唯一能说的,如果把想法说全了就显得矫情了,他不想在这样一个大人物面前矫情,觉得自己矫情的话,就不像个爷们了。
“坐下,C4我是拿下了,大头目我也做掉了,但能不能真正管理好,就看你自己的了。”金铁男说完后,没等山娃开口,他对服务员说:“上菜。”
金铁男和欧阳,还有拉二胡的老头子聊着家常,时不时的跟山娃说一两句,但都是与正事无关的事。
山娃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金铁男的任命就已经结束了。之后他被骆武送到了C4,C4的门关着,乐器上落了灰尖,吧台也满是灰尘,空无一人,像个鬼城。
“这算是那门子的大礼。”山娃报怨着,挠着他的大光头,本来还想着是已经发展不错了,交在自己手上,可是一看到这景像他有点傻眼了。
跟他一起来的于姬开了口:“金总一直在发展红粉,上次的事,公司损失多少想必你也想到过,根本就没办法。”
“唉,没办法,一年给公司交多少?”
“这地盘金总买下来了,你得交租,一年三百万。怎么样,大方吧。”
“大方,大方个鸟。”山娃笑骂道,三百万是个大数,可是在长江西路的黄金路段,租上千平方的夜总会,还有三层,便宜到不能再便宜了。
“你可以不做啊,你的网吧有收入,够你吃饭了,还能做个小老板。”
“姐,借点钱给我,启动资金。”山娃换了张厚脸皮看着于姬。
“十万,就这么多。”
“这不够,连清扫费都不够。”
“要不要。”
“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