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尚早,自华辰门入,这里离皇上的寝殿却还有太远的距离,虽有了皇上赐的腰牌不必再让人通传,可身为朝廷命官,在圣宫之中也只得步行。
芷寻并未跟来,妙弋亦未再让人带路,只自己独自走着,身体里的毒虽已稳定,可一路上的颠簸和心思上的较量,她的身体亦有些不适,步履比以前慢了不少。
而巡察的禁军侍卫亦知晓眼前的人,自不会再过多询问些什么。
姬云辄已然在怀疑她的身份了,以后做事自要心一些,虽知道天机府有不少尾巴跟着,可既要让帮人擦觉不到自己会无意,自己自然也不能擦觉府外那些尾巴。
只是自己每次有行动时,都会将其甩掉,破刹若有事找自己,亦会随手替自己铲掉一些。
姬云辄应该暂时察觉不了什么。
走过玉石拱桥,却不想一女子却也立于前方,眸若秋水,眉似远山,玉栉高束云鬓,玲珑华胜轻摇,一身黛青色的宫装端丽雅致,广袖燕襟,披帛修长,却是翊王侧妃,步舞雩。
她显然也看到了她,对这身边的丫头了什么,却也见那丫头委身行礼,随即退后了几步,自己却也朝妙弋走了过来。
“司巫大人。”步舞雩声音柔雅,话间,亦婀娜移步来到妙弋身边,含笑看她。
这是她第二次看见她,红色依旧那般耀眼,似乎只有这样的颜色才配的上她,亦只有她才能衬的出这妖艳的红。
她就静立在原处,那绯色的眸似在血中侵染,那般炫丽,却又不带一丝暖意,只一眼,便让人深陷,无法逃离。
妙弋眼眸轻抬,行礼。
抬眼间,亦将那容颜收入眼底,她的年岁并不大,配上精致的妆容却也雅致成熟不少,或许是身份不同了,举手投足间,越间高贵优雅,不愧为侧妃。“参见王妃。”
“大人不必多礼,来给母后请安,不晓巧遇大人,大人这是要去往何处?”步舞雩亦礼数周全,她虽原来的性子不是如此,可常来给母⑨⑨⑨⑨,m.♂.co▽m
她是翊王的侧妃,举手投足间代表的,却不再是她步舞雩,而是翊王府。
“皇上召见。”妙弋字数到简洁,她不能自己是来给皇上看病的吧!传出去反倒让人乱想,毕竟,她是司巫,而非御医。
步舞雩缓缓头,抬眸看了看天色,却也浅笑道:“现在天色还早,皇上怕是还在早朝,大人可要等一会了,若是不急,大人可愿陪我坐坐,久闻大人卦象精湛,我有一惑,不知大人可否能解?”
步舞雩神色依旧坦然,妙弋看着她,她的眸光清澈,只是眸中却闪过一抹淡淡的哀伤,自己与她尚无瓜葛,她邀自己,只怕是有话了。
“既然如此,王妃,请。”未曾拒绝,这女子容貌与自己相似,可那眼却还能依旧如四年前的清澈,倒也难得。
与其是未拒绝,她到是想知晓这女子会问她什么。
步舞雩缓缓头,却也朝前走着,一望无际的湖水展现在眼前,水中延伸着九曲回廊,连着立在湖中心的凉亭。
已是初春,湖岸边的柳树亦含有新芽,绕过九曲回廊,湖面到还平静,凉风袭来,凌水依波,娉婷绰约。
步舞雩走进凉亭,却也坐于临水之处,看了看妙弋,却也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司巫大人,请坐。”
妙弋亦委身坐下,虽是个的动作,妙弋腿处亦有拉扯般的疼,这痛她到不在意,只是千万不要在皇上面前露出什么破绽才好。
“王妃想解什么惑。”虽知道她并无什么惑解,可此时深宫之中,防范是必然的。
“司巫大人是昷岄的奇人,所见所闻自比闺中女儿知道的更甚,只是可曾听过,绯色修罗。”
她的声音极低,一字一句,却足够让妙弋听到,仿佛只是让妙弋听到而已。
妙弋微顿,她的话单枪直入,没有了遮掩,她眸光轻抬,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带着危险的气息,和淡淡的怒意。
她是官家女子,江湖上的事自是清楚不了多少的,而突然在自己面前替这个字,意思已经够明朗了,而知道实情和能告之她的人,仅仅只有一人罢了。
“自然听过,王妃想问什么?”
“你是吗?”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即便是姬云翊告诉她,自己亦不可能明白道来。
妙弋眸中复杂神情让她心中似乎被什么重物按压过去,沉沉的,却还是没有别过眼去。“你不必担心,我不会将此事告诉任何人。”
“我并不担心,相比,我到关心,你如何知晓的?”虽结果显而易见,但妙弋还是忍不住开口,若是姬云翊告诉的他,目的呢?难道仅因为关系好?还是仅仅只是因为自己昨天晚上惹到了他,他故意为之。
“昨夜,我不心听到沫非向王爷禀报的话。”
舞雩倒也实在,吸了一口气,其实她并不知道绯色修罗是什么,可听昨晚沫非的语气和此时这女子的眼神,这绯色修罗,应该不是什么好的身份。
不心听到?昨晚?
妙弋微微蹙眉,姬云翊早已知道她的身份,那个沫非更是他的近卫,若昨夜才向他禀报,仅有一种可能,那便是沫非之前并不知道她的身份,姬云翊连他也未告诉。
姬云翊能知道他的身份是因为姬云璟,可那沫非是如何察觉的,昨晚……
眸光微紧,背脊也越渐发寒,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嗤笑,心口却越来越痛,难怪,难怪主上会给自己服用这样的毒,难怪幻佘会是那样的神情、
“司巫大人……”见她神色有些异样,舞雩担忧的开口。
“你的目的呢?”突然拉她到这里,告诉自己她知道了自己的秘密,不可能只是无聊到要跟自己几句话而已。
“我并无什么目的,昨夜王爷闻到沫非这样的话,便头也不回的朝府外奔去了,回来时亦在府内站了一宿,一句话也未。”
步舞雩眼中微微一酸,掩下眼帘,叹道:“王爷的性子一直都能,可我能看的出,他待你不一样,自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便知晓,他带你不同。”
妙弋娥眉蹙紧,昨夜,他果然是故意来找自己的。
也难怪,姬云璟身为隐翼的人,想探知她的身份都是难事,可昨晚一个暗卫竟然察觉到了他的身份,唯一的解释,便是有人故意泄漏她的身份了。
他应该也是察觉了这一才会突然来找自己的吧!可是原因呢?
“你想问什么?”
她的衣着和身份现在皆可高人一等,即便是气质亦与往日有所不同,可独独提到姬云翊时,她的眼中却有那么多的不自信。
这种不自信,转换到自己身上,明明害怕知道她的答案,却还是鼓起勇气来问了,像是多年前毛线跑来提醒自己那般,眼底明明害怕,却还是那样做了。
“王爷性子虽冷,可他的心思我去是知晓的,若你愿意……”
“愿意什么?”
短短相视一笑,步舞雩便移开了目光,不等她开口,妙弋清冷的声音却也响起。“王妃,记住,你才是他的女人。”
“我只是步家庶出的女儿,能站在他身边已经足以,哪怕看到的,只是背影,我也会永远笑着站在他身后,等着他转身的那天。”步舞雩眸色澄明如水,淡淡看着身前。“可是你不同,他一直在你身后……”
这样的话,妙弋是第一次听见,姬云翊是何许人也,怎会为了一介女子上心,更何况是一个本就没多少交集的人。“所以,你是来待他问我,愿意入翊王府吗?”
妙弋看着她,语气虽平静,却到像是质问。
“我……”
“你若真爱他,便不会把他推到另一个人身边了,姬云翊娶你,或许并非你步家的身份,而仅仅是因为你而已,别再做傻事了。”
如果姬云翊知道她在自己面前推销他,必会气的汗毛都立起来的。
舞雩神色微僵,却见妙弋缓缓站起身。“王妃,我是这昷岄的司巫,按照昷岄的令法,巫女是不得婚嫁的,王妃若无事,下官告退了。”
“司巫大人!”
妙弋脚步微停,却未再转身。
“我虽不知昨夜你和王爷出了何事,但王爷真的不太好,你若不介意,可否来翊王府一趟。”步舞雩还是心翼翼的开口。
妙弋不再话,却也径直朝前走去。
她的性子到未变,生在那样的家庭里,性子怎么会变,可现在想来,姬云翊为什么会娶步舞雩呢!
以他的能力,加上封家这样的后盾,完全没必要去与步家有何瓜葛的。
一阵剧咳袭来,妙弋忙伸手掩住了唇,尽量压低了自己的身影,捂着胸口,一步一步走着,步履却越发沉重。
看来是在外面待的太久了,妙弋手指缓缓握紧,陷进了血肉,姬云翊的目的不清楚,主上,你的目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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