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片刻,取药的便也回来了,妙弋接过那些药材,太医院的药自是好的,即便是药粉,细腻程度亦比外间的要好些。
踱步走至那男子身前,妙弋并未看他一眼,清冷的声音浅声道:“绯烟并不懂蛊,但曾听师傅起解蛊的一些药物,穆公子可愿一试?”
妙弋故意相问,旁人一愣,曳邕却嘴角勾笑,这是一招欲擒故纵,若真服了这样,只怕穆廖体内的蛊虫真会被逼出来,虽不知数量如何,但对于皇上来,亦是绝不能接受的。
可若穆廖拒绝,那便是默认,皇上必定会怀疑。
“司巫大人,穆公子身中奇毒,若擅自服用药物,可会有影响?”曳邕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
妙弋神情不辨,似像是解释,亦像是提醒。“这几种药物不管是对他的身体和身上的毒都无影响,这医正大人应该清楚,可若是中蛊之人,那便不一样了。”
“中蛊之人会如何?”魏林亦是好奇,这司巫的医术他亦见识过,现在能听到她的见解自然不会轻易松口。
“这是逼蛊的药物,药一饮下,身上的蛊虫便会躁动不安,中蛊者亦会感受到撕心裂肺的疼痛,蛊虫最终不愿意逗留,便会破题而出,那么,中蛊者必死无疑。”
妙弋清冷的声音响起,绯色的眸亦似有似无的落在那跪在地上的男子身上,他的容颜偏着不正常的暗色,应该是蛊毒所致,虽面上淡定,可眼底的惊慌却并未瞒过他的言。
而看他现在的样子,应该是中了落颜毒的,这毒是幻佘所配,她自然清楚,只是不曾想他能买到幻佘的药,更未想到,他对自己竟都能这般狠。
“既然如此,穆廖,你便试一下吧!”不管是供词,还是他之前所言,重重证据都指向穆廖,姬弘智之前本就怀疑,现在看来,这些事情竟都这般巧合。
皇上发言,穆廖自是无权利拒绝,抬眸看着眼前的司巫,袖中的手亦不由收紧,这司巫向来清冷,不问除天机府以外的朝政,虽与曳邕有几分交情⑤⑤⑤⑤,m.$.co≤m
那么这般,她的破体而出,便是真的吗?
眼眸看着那女子手中的药粉,脑海中不由想过之前步艾妍死时的传言,脸竟跟煞白了几分。
“穆廖。”见穆廖犹豫,姬弘智的神色也冷了几分。
“微臣该死。”穆廖忽然俯首跪地,低沉的声音虚弱道:“臣不知柳河到底是如何言语,亦做了什么,可不管如何,柳河是我府上之人,若真做了什么,我穆廖亦有责任,请皇上责罚。”
“穆公子不必客气,若不是你做的,相信皇上自不会原谅你,你只需证明一下即可。”曳邕似乎并不打算饶了他。
“穆廖,你在害怕什么,司巫,将那药粉给他。”姬弘智显然面色不善,难道这曳邕竟真的大胆到用蛊的地步。
妙弋容颜不辨,只是一步步上前,将那药粉递上。“穆公子,请。”
她虽不知道他跟那女子是何关系,但已然牵连上了破刹和辄王府,这事想来是不简单的,他能第一时间进宫请罪,只怕跟姬云辄脱不了关系。
他一死到无所谓,若这药粉真的能引蛊,牵连的便不止是他自己的性命,而是这个穆府。
他该怎么办?
毒……
穆廖手已握的更紧,看着那女子递上来的药粉,竟也缓慢伸上前。
接过菖蒲粉,穆廖亦将那药粉倒入口中,接过清水,亦是一口饮下。
这是一味苦菖蒲,即便分量不多,亦是极苦的,似乎很难受,穆廖神情亦难看了几分,轻咳着。
正要接过第二枚菖蒲时,穆廖神色一黑,忽猛的抓过面前的衣襟,瘫倒在地,不停的抽搐,口中不停冒着黑色的血。
妙弋娥眉一紧,早以查出了不对,他刚刚服了毒药,他是想死!
而魏林等人亦察觉到了不对,姬弘智眸光亦是一紧,站起身。“他是怎么回事。”
姬弘智想的,自然是被引了蛊,因为毕竟是在服用了菖蒲之后出现的这事,可他吐的是黑血,而不是如步艾妍的蛊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在姬弘智话出口后,魏林早已上前,手指已探上他的手腕,眉宇收紧,片刻亦行礼道:“皇上,不是蛊,是落颜毒发作了,而且……”
毒……
曳邕眼底亦是一紧,怎么会是毒,怎么会这么巧。
视线落在那红衣女子身上,想要从那绯色的眸中探知原因,却发现那女子竟是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平静。
“怎么会突然发毒?魏林,朕命你给朕救好他。”姬弘智不傻,刚刚的一切已足以证明,穆廖跟蛊脱离不了关系。
“臣……”魏林额间冷汗直冒,这是鬼医配的毒,他哪里能解。“臣无能……这毒实在太过诡异,臣,解不了。”
妙弋并未看他,穆廖现在不能死,至少在承认蛊毒之前不能死,否则这案子便真的成了无头悬案。
随意抽出怀中的银针,便也落在穆廖身上的几个重要穴位。
众人微微蹙眉,视线亦落在那女子身上,她的神情依旧平静,平静到仿佛这殿中仅她一人。
紧有魏林,眸光从之前的疑惑变未正经,瞪大了眼看着眼前的人,他之前虽知晓她懂医术,可这针法似乎是……
而此时的穆廖已然昏厥,口中亦不由冒出黑色的血迹,只是不再抽搐,众人未再话,连姬弘智亦是静静看着。
许久,妙弋才收回针,似想到什么,这才走至皇上面前,道:“没有解药,臣只是暂时帮他控制了体内的毒,他暂无性命之忧。”
姬弘智眉宇收紧,魏林都速手无策这人,她能救活,自己已不是第一次见,毕竟当初步艾妍亦是在她的手中保住了孩子,这女子,竟比他想的还要厉害了太多。
当真该好好查查她的身份了。
魏林面上的惊恐之色并未减退,视线却未从地上的人移开,伸手切上那人脉搏,果然,脉象已恢复之前的模样。
心底有些震惊,刚刚给穆廖切脉的时候,那脉象凌乱,分明已无生机,而现在,竟真的平静了
那女子刚刚虽故意将行针的方法改变了一下,可他还是能看出,那是一种秘传的针法,鬼门十三针,而那女子,竟会用。
曳邕的视线亦毫不避讳的落在她身上,她的身上失踪还有太多秘密,可每知晓她一次秘密时,竟不由的心一紧,这几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何时能醒。”姬弘智鹰眸浅眯,扫过地上的人,道。
“需要些时间。”幻佘的毒本就厉害,这人是下定心思要死的,她能暂时保住他的性命,可具体的,还得问幻佘要解药才行。
“臣这便命人将穆公子送回府上。”曳邕亦抱拳道,他不能等皇上发言,问此话,亦是想知道皇上的态度。
“不必,此案还未查清,用蛊,家传圣旨,哼,朕的皇宫旁人到能随心所欲了。”曳邕话刚完,姬弘智已然打断。“曳邕,此案由你全权处理,牵连之人不管是谁,必须严查,若这事再查不到真相,朕绝不轻饶。”
“微臣领旨,那穆公子……”
“暂留刑部。”
看来皇上已经怀疑穆廖了,只要能进刑部,他自会想办法从他口中套出话来。
而皇上方才所言亦直至宫内,假传圣旨,穆廖即便再大胆,亦没那胆量和那能力,而有能力的,只能是辄王和淑妃。
皇上下令不轻饶,又是何意呢?难到也是怀疑辄王了?
“臣领旨。”
姬弘智视线亦落在妙弋身上,低沉的声音亦道:“你能暂保他性命,在案情未查清之前,他不能死。”
妙弋娥眉微挑,却也道:“臣,领旨。”
姬弘智再不想多言,只摆了摆手,便也示意殿上的人离开。
众人行礼,便也退身下去,出了大殿,魏林亦疾步走了上来,道:“司巫大人,留步。”
绯色的身影步履微停,却也见那袭医正衣衫的人快步走了过来,魏林轻喘着气,妙弋视线落在他的身上,却也浅声道:“医正大人可还有事?”
而此时曳邕亦走近。
魏林到未看曳邕,只是道:“敢问司巫大人,师承何处?”
妙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若未记错,绯烟之前便也过,乃前司巫无俢的弟子。”
“无俢大人虽灵力惊人,可在医术上的造诣却远没有这么高,这鬼门十三针是断不会的。”魏林开口,这女子的眼太复杂,他并不敢与她直视,若非对这鬼门十三针了解,他亦会相信眼前人的话。
“医正大人笑,医正大人又对无俢师傅了解多少,她会什么,不会什么,你确定你完全清楚?”妙弋冷笑。“至于什么鬼门十三针,绯烟并不明白。”
魏林背脊一颤,面上亦尴尬几分,无俢他虽见过,虽名声很盛,但自己与他却不上深交,这女子的到是实话,一时亦不知如何。
“医正大人若无事,绯烟告退了。”完,再不等他话,亦款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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