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渐降临,黑暗笼罩在整个天机府,妙弋静静站在这天机台上,凤眸望着这浩瀚的天空。
夜风撩起了她如墨的发丝和绯色的长裙,已是秋日,清风亦有几分凉意,她就这般静静的站着,犹如一副秀美的图画,在淡薄的月光下,美艳至极,只是那醒目的红,却给这夜色平添了几分诡异和妖娆。
一股寒风袭来,妙弋眸子亦不由微动,缓缓转过身,却也委身跪下,浅声道:“主上。”
那人一袭紫衣,一副赤金面具遮住了他的容颜,唯有面具后一双深沉的眼睛,眼底幽黑无垠,不见有丝毫的喜怒哀乐。
男子负手立于原处,身躯凛凛,他只是安静的站着,却有入骨的清冷淡在周身。
“邑城地动,金丝引雷,参汤害子,你到做的不错。”冷冽的声音如同千年的寒冰,这四周的空气亦似在瞬间被凝固。
妙弋背脊微寒,却也未曾抬眸,这次的任务是进宫,可用司巫的身份却是她自作主张,地动虽自己有所察觉,但金丝引雷和步艾妍之事却是认为。
她不懂什么阴阳五行之术,可必须要有这样的舆论,才能让她顺利踏入这天机府。
“属下知错。”他从未因任务亲自找过他,这次,只怕也不是那般简单吧!
“随我来吧!”冰冷的开口,斜长的眸子再次收紧,深不见底的黒潭不带一丝感情,冷冽的,如同千年的霜雪。
完,那人轻脚尖,却也如疾风般向黑暗中跃去,而妙弋眸色不辨,却也跟上那人。
她的手筋脚筋都断过,虽都缝回了,可用幻佘的话,自己俨然是个废人,虽然这四年,自己拼命的休息内力,却也不可能敌得上主上的千分之一。
哪怕拼尽全力,现在亦只能看到他渺的身影。
心下有些着急,刚想再聚一次真气,却不想腰间忽然一紧,一股淡淡的冷香沁入鼻尖,带着明显的血腥之气,却极其好闻。
身子落入一个冰冷的怀抱,妙弋有些错愕的抬眸,却也只望见那冰冷的面具,和那双毫无情感的眸,他的眼底仿佛洒落了漫天的星光,却又比那遥远的天星都要泠洌几分。
微微收回眸,这是他们离的最近的一次接触,她却依旧没感觉到任何温度。
月光如银,泄落在寂静的姜水城之上,而城南的一处荒林,此刻却显得更加萧条。
那人脚落地,手却也缓缓松开,妙弋眼底亦闪过一丝疑惑,红瞳亦望着这荒林,这里杂草丛生,因着秋日慢慢泛起了枯萎的黄,看上去的确很荒芜。
而不远处,一个的土包突兀凸起着,上面亦满是荒草,唯独前面的一块无字石碑告诉众人,这里,是一块墓地……
“主上……”妙弋的声音很低,心跳却也加快了跳动,血红的眸紧紧望着那抹静立而战的男子,一抹深紫宛如地狱的蓝焰,在这荒草丛生的密林里燃烧着。
“奖励。”
四年前,她曾抢回了祀熙的头骨,亦打听过姨娘的下落,甚至自己还去过姨娘的墓,那主上现在所谓的奖励是什么呢?这又是,谁的墓呢?
“是谁?”
“相府墓地上的,不过是衣冠冢。”秦仪芝当日便也将这尸体扔至这山间,供野狗啃食,是这里的樵夫偶然路过,一时动了恻隐之心,才将一块块残骨埋在了这里,因不知道是谁,才立的这无字碑。
而秦仪芝为了掩人耳目,才伪造了衣冠冢。
之后的话,言君霖却也未再,只是冷冽的话语,却也犹如把把利剑直划妙弋的心上。
脑海中轰然一片苍白,像是极北方的风,呼啸着横扫而过。
她失魂落魄的看着那墓地,身体都是麻木的,终究,还是缓缓的,缓缓的,她却还是朝那无字碑走去。
她本以为,歩闫修会念及夫妻之情不会为难姨娘,至少,她曾看见过他眼底的愧疚,可不想,他终究还是未放过她,哪怕当时的姨娘,已然是一具尸体。
跪伏在地,大滴的眼泪无声的滚落,覆在地上的手缓缓收紧,哪怕泥土钻进了指甲。
久久,她忽然抬起眸,赤红的眼俨然没有任何波澜,只如深冬里的冰雪,寒到了极致。
那摇摇欲坠的身子缓缓站起,步伐中依旧那般傲然,看着眼前的人,久久才道:“主上告诉属下这些,是何意。”
“我过,你该有的奖励。”
妙弋静静站在原处,夜光滑下,消瘦的身子此刻却显得那般苍白。
任务,奖励,惩罚,这四年来,这似乎是她听过最多的话。苍白的唇扬起一抹自嘲。“属下明白了,这次可是又有了新的任务?”
言君霖站在原处,漆黑的眸亦是没有一丝涟漪,望着眼前的人,薄凉冷冽的声音一字一句的传来。“我要姬云翊成为这昷岄的新主,更要他,爱上你。”
一字一句犹如冷冽的刀子,尖锐的射向妙弋,妙弋站在原处,她身躯微颤,随即莞尔失笑,苦涩的味道徘徊在舌尖。
自四年前为他所救之后,她便明白自己的一切都是他的,他亲自教授她摄魂曲,她也努力朝着他想要的杀手成长,她可以杀人,可以恨人,却独独不知愛和解。
“为什么?”久久,妙弋还是低声开口,血红的眸子泛着晶莹,在月光下更为耀眼。
“你以前,从不会问这些无聊的问题。”男子的声音依旧是薄凉入骨,带着丝丝寒气,和一抹愠色。
“你以前,也从不安排我这样的任务,你教我杀人,却未教我爱人,又何来的信心,他会爱上我?”
面具下的眸闪过一丝微寒,言君霖修长的手贴在女子脖颈,妙弋微愣,刺骨的寒却缓慢袭来。“我从未教你爱人,可你,却还是在意了我。”
妙弋抬眸,定眼看着眼前的人,眼睛那般亮,像是璀璨的星子。
在意吗?是因为他救了自己,还是真正的在意。
还未答话,面上的血色珊瑚面具却也被那人摘了下来,精致的容颜在这月色下尽显。
“这样的倾国容颜,世上又有哪个人会去拒绝呢!”
纤细的手指缓缓攥紧,其实自己早就该知晓的,若非这容颜,若非这异眸,他当初,又如何会伸手相助呢?
···
秋夜里的司空府,依旧华灯环绕,金贵非凡,却也极为安静。
突然,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打破这原本的寂静,上好的木箱重重落在大殿前,徒惹不少尘埃飞扬。
夜露中宵,更漏深深,司空府管家亦面露紧张之色,携了侍女却也疾步踏进后院。
这后院本是他不该来的,更何况是晚上,可现在他却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叩叩叩。”后院主殿灯火并未熄灭,管家抬手轻声敲了门,却也恭敬回禀着。“夫人,前院出了些事,还请夫人移步去看看。”
而话音刚落,那精致的朱红雕花木门却也缓缓打开,开门的是个丫头,见到管家行了行里,却也委身退了几步,而秦仪芝此时却已然走到了门前。
一袭朱红华衣,金丝暗线在那锦衣之上盘旋着,容颜依旧,只是原本高挽的发丝此刻却松散了些,依旧优雅,只是却也遮住了耳朵处。
眸光打量了面前神色有些为难的关键,这才道:“出了何事?”
“殿前突然多出了一个箱子,大人在书房,我不敢去打扰,只好请夫人先去看看。”司空大人在书房处理要事,他不敢打扰,二公子又经常不在府中,如今能做主的,也只有夫人罢了。
箱子?秦仪芝微微蹙眉,却也让后面的丫头拿了件披风,这才随管家去了前殿。
其实一般服侍她的都是李嬷嬷,偏巧李嬷嬷今日告假回去,如今只得找个丫头先替着。
大殿外,早已站了不少丫鬟奴才,一硕大的木箱被围在了中间,见自家夫人前来,所有人都后退让路。
看着那木箱,秦仪芝亦是蹙眉,并未看身后的管家,却也道:“里面是什么?”
“回夫人,还未曾打开过,所以并不知晓。”
“打开吧!”
“是!”管家应声,忙上前去,这箱子未琐,只需一手之力便能打开,可是却也在一瞬间,浓重泛呕的血腥味便也扑鼻而来。
“啊!!”尖叫声四起,不少丫头甚至当场昏了过去,因为那箱子里装的不是其他,正是昨日告假的的——李嬷嬷。
李嬷嬷虽已年岁不,却也并不丑,可如今却哪里有半分人样,她的脸上遍布着大大,弯曲纵横的刀疤,每一刀都深可见骨。颈项、额头、耳畔,到处都是,但这却都不是最恐怖的。
五官被人故意剜了去,原本丰腴的嘴唇,此刻却无唇蔽齿,裸露着白牙,带着浓重的血意,双颊又被剜了两个洞的人,森森的寒意在秦仪芝的脑袋周身乱窜。
最恐怖的是那双眼睛,这个明明是毫无呼吸的人,一双眼睛却带着神光,死死瞪着自己面前的人,没有眼皮的眼珠似乎随时都会滚出,带着浓重的怒意。
面对整张血肉模糊的脸,时不时还能从那镂空的颊边看到里面的白齿和舌尖。那一刻,管家再忍耐不住,骇然呕吐。
秦仪芝脸色也难看到极致,却忽然上前,关上那箱口,怒道:“今日之事,若敢有人传出去半个字,定是这样的下场,听到了吗?”
“是……”
“管家!管家!”
“奴才在。”用衣袖简单擦了一下嘴,管家躬身答着。
“马上处理掉,必须干干净净。”
“是!”应声答是,却也立刻招来厮。“快快,搬走!”
秦仪芝神色依旧苍白,华丽的衣衫下,修长的手不由收紧,是谁,究竟是谁敢如此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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