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当中会有些注定无法解释的疑惑,有些人一辈子都可能遇不到,有些人会遇到很多很多,接二连三的出现。这些不符合常理却又发生的,是这个时代最后的愤怒,还是这些小人物的愤怒?
毒奎着实的强大,但面对狍子三人,仍然被打的体无完肤,但毒奎是真的输了吗?狍子不得不再次端详端详这个满脸纹身的男人,或许没有这层伪装,毒奎会如同他一样年轻吧,或许是如此。
“再撑下去,你会死的。”狍子看着再次从地上爬了起来,大口喘着气,说说也觉得可笑,狍子三人,他一个都没有撂倒,又或者他根本就没打算撂倒。
“狍子,我累了。”毒奎咳咳着,尽管吐出的是满手鲜血。
累了。
简简单单两字,像是重锤一般敲打着狍子的内心,他不知道这个社会是如何摧残毒奎,才让他说出这句话来,狍子疑惑,自己离昏昏欲睡的那天,到底还有多久,还有他到底凭什么继续坚持着。
“大社会,生死游戏,我玩厌了,彻底玩厌了,我想过些正常人的生活,但是我做不到,我做不到熟睡,我做不到不注意自己的背后,我做不到像是个正常人活着,狍子,了解了我,如果死会去下一个世界,我不会像是这样双手沾满鲜血的活。”毒奎半跪了下去,苦苦哀求着,表情像是着了魔一般痛苦。
狍子愣愣在原地,同样老邪与李鸿眺也沉默了。
“这个时代终于让人说出这种话来了吗?”花蛇在远远看着,看着毒奎所跪着的背影,如此的可悲,到底谁会救赎这些灵魂残缺的孩子们?
张庆弓也被触动到了什么,但面对这个无声的时代,这些人们用生命的抗议,似乎太微不足道了点。
“死了可不能解脱,如果受不了这个时代,改变这个时代。”狍子从毒奎身边蹲下,给毒奎点了根烟,没有送毒奎最后一程,尽管毒奎刚刚在前几分钟还想至他于死地。但狍子明白,要了毒奎的命,不是救赎毒奎,不过是继续纵容着这个时代罢了。
毒奎仰头看着天,没有吸嘴里的烟,像是自己多少年间没有熟睡做过一场好梦,自己这一生,到底败在了什么,毒奎不知道,但毒奎知道,自己输了,输的很惨。
“有时候聪明不是什么好事,对吗?”狍子表情黯淡道,他了解毒奎的悲伤,把东西看透了,才会明白其中的丑恶,但这些看透了的,宁愿做那些看不透一辈子的傻子吗?但有些东西,真不是他们想做就能做的。
“如果你去了锦城华府,只会越陷越深,有些东西,驻足久了,可就出不去了,现在或许你还容易走出去,但以后,谁也说不准自己到底会变成什么模样。”毒奎似乎不想看着狍子一步步沦陷,变成下一个彻底失去活着执念的自己。
狍子笑了,尽管他笑起来不是一般的丑陋。
“就算是死,我也得死在路上,死的明明白白。”狍子留下这么一句不明不白的话走了,身边跟着两个男人,一个是老邪,一个李鸿眺,两个坚信着狍子会改变这个时代,又或者改变他们的存在。
毒奎被抽掉了魂魄,呆呆的望着天空,繁星点点,他突然想不在乎一切的睡一觉。
“来看我的热闹?”毒奎似是自言自语,但他身后的花蛇张庆弓却能听的清清楚楚。
“说对了一半,怎么说咱们也是老交情,不能看着你就这样死了,太不值了点,这么多年都熬过去了。”花蛇看着露骨的招牌,突然感觉刚刚的那个叫狍子的年轻人,跟赵匡乱有几分相似之处,至于是哪里相似,花蛇一时半会还真说不明白。
毒奎笑笑。
“以后有什么打算,青岛估计你是待不下去了。”花蛇很破坏这个气氛。
“我想去乡下,包点地方,种点田,讨一个婆娘,生几个小兔崽子,每天看着太阳升起落下,一直到死。”毒奎摸着脸,不过身上这些狰狞的纹身却永远都擦不掉,毒奎倒也无所谓,就好像他所向往的生活一般,似乎永远永远都到了不了。
“有点想法,那可是神仙般的生活,前提是你的那些仇家还有明天过后的黑馆会放过你。”花蛇似乎特别喜欢破坏这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气氛。
“他们永远都不会找的到我,永远都不会。”毒奎站起,身上好像根本没有受多大的伤一般,估计也只有张庆弓清楚毒奎真正的本事,如果毒奎真正的想拼起来,恐怕今晚狍子三人都不会活下一个,当然毒奎也不可能活过今晚,但毒奎没有鱼死网破,或许是因为他那点仅存的信念。
他们永远都不会?或许只有到了永远,才会知道。
锦城华府。
似乎外面的那些鲜血永远也溅不到这里,这里有着的,只是那温暖的房间,一壶老茶,一桌菜和一群不屑一顾的人们,而对外面那些置身于水深火热的人们,何尝不是种天大的讽刺。
“小潘,你也知道我们郭家人的脾气,一个比一个犟,郭奇虎也是,郭夺志也是,郭红烛也是,一个个的不把我这个老头子放在眼里。”郭红牛似乎在聊着什么家常一般,但任谁来说,都能听到其中的门道,特别是郭红牛把这郭奇虎三个字咬着很重很重。
“要不是这种犟脾气,郭家也不会走到这种辉煌地步。”潘为公小小饮了口茶,虽然嘴里这样说着,但已经渐渐猜透了郭红牛会说些什么。
郭红牛拍了拍手面,似笑非笑道:“小潘你就别笑话我了,我这犟脾气在这群孩子面前,可是小巫见大巫了,当然我再不济也不敢脱离郭家,郭奇虎这孩子是在这方面赢了我一筹,不过可惜了。”
蒙登抄徐木烊脸上起了几分异样,难道这个郭红牛吞下黑馆还不罢手,不过既然郭红牛提了,就肯定有他的意图。
潘为公的表情不算怎么好看,皮笑肉不笑着。
“小潘你不用心惊,从郭奇虎离开郭家,他就不算是我郭家的种。”郭红牛似乎掌控着整个屋子的气氛一般,但前提是有着足够的实力。
徐木烊与蒙登抄稍稍松了一口气,就算是郭红牛揪着这个小辫子不放,他们也不会有办法。但是相比两人,潘为公的表情却是仍然的阴沉,或许只有潘为公真正知道郭红牛的那股笑里藏刀。
“不过,总得给红烛这孩子一个交代,我放过你们,这丫头可不一定,铁了心的来青岛杀人,至于杀谁,我相信各位心中有数。”郭红牛的下一句话,把气氛再次拨了上来,郭红牛看了看潘为公,又看了看徐木烊与蒙登抄。
“郭老,你想要什么样的交代?”潘为公表情难看到了极点。
“看你的意思了,眼前这两位留下两只手,我可以睁一只闭一只把红烛送回南京,否则这血莲可不会停下来。”郭红牛突然闭目养神道。
潘为公咬着牙,没有看蒙登抄与徐木烊,只是招叔玩味的看着三人,想着郭红牛打出这么一张牌,到底他们该怎么接。
徐木烊,从桌下拿出那把弯刀,递给满头冷汗的蒙登抄,蒙登抄看了看徐木烊,或许是明白了什么,眼眶突然红了起来,却咬着牙拔出这把锋利无比的弯刀。
血突然溅了出去,锦城华府也终于见到了这滚热的东西,门口的狗狂吠起来,不过被郭红牛微眯的瞪了一眼,这只巨犬再次老老实实的爬下。
又是那恐怖的一声,刀硬生生的镶进了桌上,徐木烊满头冷汗,但愣是没有交出一声。蒙登抄一脸不忍的收起刀,桌上的场景触目惊心,不过招叔嘴角却轻轻扬了起来,有些戏弄的看着浑身打着哆嗦的徐木烊。
“送他去医院。”潘为公低头沉声道。
蒙登抄丢下刀,扶着满脸煞白的徐木烊走出房间,在房门口使劲揉了揉眼。
这时郭红牛终于睁开了眼,看着桌上两只徐木烊的手,拍了拍手道:“潘为公,你倒是有几个不俗的手下,那这事就此掀过去,我郭红牛也不至于把你逼到狗急跳墙的地步,不过从今天起,黑馆你就别沾边了,老老实实待在这地儿,否则我可不会只要他们的手那么简单。”
潘为公浑身打着哆嗦,使劲咬着牙,好像就要把他的老牙咬掉一般,愣是没出一声,一个郭奇虎的旧账,换徐木烊的两只手,没有什么值不值的。
郭红牛起身离开,招叔一脸媚笑的护着,好像刚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只是这只白毛巨犬摇的尾巴更欢了。
坐在夜末央一人喝着过期果汁的赵匡乱,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今晚青岛发生了什么,这些残酷的,这些冰冷的,永远都不会展现在人们的眼前,让他们永远相信这个世界是如此的美好无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