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棋仲得知消息后继续四处打听。
在他敏锐的嗅觉之下终于让他抓到一个机会。川蜀航空公司正巧需要一批飞机,却因为当时国际环境原因买不到。而当地的几个罐头公司也恰逢市场不景气,大量货品积压,卖不出去。
牟棋仲随即想出了那个著名的罐头换飞机的方法,从中牵线搭桥为前苏跟川蜀航空搭建了一个以物易物的渠道。
不过牟棋仲在交易中间却耍了一个小手段,虽然双方约定同时发货,可飞机是飞行而来,罐头是火车运送过 去。飞机肯定比罐头到达的早。
牟棋仲在飞机到达后果断将其抵押给了银行,换取积压产品再卖给前苏。
当整笔交易完成后一结算,发现牟棋仲从头到尾一分钱没花,却在里面赚了一个多亿。
也许这一个亿现在看来不算什么,可是要知道当时是90年代啊,那时候华夏还流行着“万元户”的荣誉称号。一个人有一万块钱就足以被人敬仰,而牟棋仲拥有的是一亿!
牟棋仲一战成名,他和他的集团公司的声誉也达到了顶峰。就连现在华夏商界一些传奇大佬,比如潘石头,冯轮,以及当年私奔风波闹得满城风雨的王公权,都曾在牟棋仲麾下工作过。
而牟棋仲紧接着又开始展开各项试验项目,那些项目哪怕是放到现在都足以惊爆人的眼球,比如:发射卫星,开发火星移民计划;将喜马拉雅山炸开一个深两千多米宽五十公里的口子,把印度洋的暖湿气流引入华夏干旱的西北地区,使之变成降雨区;炸平陕北地区黄土沟壑,使其成为北方江南……
只是承诺太多,兑现的很少。牟棋仲资金链终于出现了问题,以诈骗犯的罪名被告上法庭锒铛入狱。结束了一代传奇。
只是熟悉内情的人都曾经感叹过,将牟棋仲定性为一个骗子,是不公平的。他当初确实是真心实意想要开展这种试验,并没有将聚集来的资金吞为私有。
只是牟棋仲太具备当时那个年代所有华夏人的通病了,一成功就容易陷入世界伟人一般的幻想。悲天悯人,对整个世界局势都很关心,想要效仿盘古,改造整个天地。
而抛开这些不谈,牟棋仲在整个经营过程中所展现出来的天赋,都让人觉得惊叹。
有人曾经对其评价“牟棋仲生错了年代,如果晚15年,现在的华夏首富一定是他,最大的商业帝国也一定属于他”。
只可惜,被判无期,即便后来减刑至18年,出狱后的牟棋仲也到了76岁高龄。
这种年龄的老人,没人觉得他还能创造什么传奇。毕竟一只脚已经迈进了土里。
王庸仔细打量着这位曾经号称要炸开喜马拉雅的老人,异常好奇。
此刻的牟棋仲并没有露出什么老态,反而精神矍铄,神采奕奕。
他不断跟叶核桃攀谈着,言语间透露出的很多都是最近的信息。可见即便是在狱中,他依旧没有放弃对于信息的渴望跟求索。
从刚才牟棋仲一眼就认出叶核桃开的车子,并且报出详细信息就能知道,这是一个并没有因为被关进监狱就闭眼看世界的人。
这种人心里都藏着一头猛虎,一旦出笼,无可抵挡。
“这下师兄似乎碰上对手了。”王庸忽然想到秦铮。
两人遭遇十分相似,都是有过辉煌,却又遭受挫折。又都有着远超常人的智慧跟眼光,即便远离江湖十几年,再度复出也毫无障碍。
秦铮能够成功,牟棋仲似乎也同样会。
只是他可以做什么呢?叶核桃跟他又是什么关系?
带着这个疑问,一行人上了那辆价值不菲的宾利房车。
牟棋仲从始至终都表现的很兴奋,虽然狱中他也没少接触外界信息,知晓外界这些年的变化。但是真正亲身接触,感觉还是不同。
他强烈要求坐副驾驶,跟一个小孩子一样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车窗外的世界。
时不时还会指点一两句,虽然只是无心之语却切中要害,让人惊讶。
而经过一片郊区的城中村时候,牟棋仲忽然愣了一下,然后抬着头似乎在回想什么。
片刻后,他才缓缓开口:“我在南郊也有这么三栋楼,当时是作为集团宿舍楼开发的。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样子了。”
这话一出,王庸、叶玄同、叶核桃同时震惊。
也许牟棋仲在狱中对于燕京现在的房价不敏感,可是身处燕京的几人却十分明白。即便是十几年前的南郊,现在房价也涨到了五万多一平。
牟棋仲的三栋楼粗略计算也至少价值十亿!
何况这种房产并不能单纯的用加减法计算,如果稍加利用开发,撬动的资金将会更加庞大。
“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啊,别人蹲了十几年大狱,到头来仍旧比我有钱。”王庸小声跟叶玄同嘟囔道。
只是这话仍旧被牟棋仲听到,他转头看一眼王庸,笑起来:“小伙子,你这一身气势不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啊,是笑话我老头子的吧?”
牟棋仲看人倒是很准,一眼看出王庸并非市井小民、凡夫俗子。
王庸不好意思的回答道:“牟老说笑了,我哪里敢笑话您?您可是要炸开喜马拉雅的男人啊!这话即便放到现在听来,仍旧让人悠然神往。”
“呵呵,小伙子有点意思,你叫什么名字?”牟棋仲却是主动询问起王庸名字来。
“王庸。”
“王庸?好姓!20年前我也认识过一位姓王的人,那是真正大师啊。他不像其他有文化的人一样嘲笑我,待人接物都温和友好。只可惜,只见过一面,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王庸心中一动,立马道:“您说的可是王鸿瑾?”
“对对对,就是他!怎么,你认识?”牟棋仲讶然问。
“何止认识,王鸿瑾是我爷爷。不过已经仙逝了。”
“哦,可惜。”牟棋仲闻言情绪瞬间低落下来。
不仅因为王鸿瑾的逝世,还因为他其实也面临着同样的危机。
76岁,他还能再战斗几年?
不过牟棋仲的低落仅仅持续了不到一分钟,他马上就恢复了正常。
“我两年前假释回去给父母上坟,坟头的墓碑上刻着大大的六个字——这里通向世界。生或者死,都没什么可怕。我们现在走的这条路,也通向世界。”
牟棋仲伸手一指,前面车轮滚滚而过的是一条通往燕京市区的道路。
王庸跟叶玄同都情不自禁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漫漫红尘,倏忽而过。似乎有一种叫做莫名的力量贯穿了所有虚妄,直抵心中信仰。
一时间,两人都若有所思。
“现在的年轻人了不得啊!”牟棋仲看一眼两人,不动声色夸赞道。
随后,牟棋仲就没有再说话,而是在车上瞌睡起来,只有偶尔经过某些大型企业的驻地或者燕京金融核心地带时候,眼睛才会乍然睁开一条缝,闪烁精光。
午饭简单吃了一点之后,叶核桃没有给牟棋仲安排住处,而是直接将车子开往了叶家。
叶家老爷子住的依旧是当年国家分配给他的一所四合院,虽然子女都早有能力为他买更好更大的别墅,但是他始终没有离开过这个院子。
这一片颇有老燕京风格的院落,也得以保留下来,并没成为房产开发的牺牲品。
叶核桃直接将车子开进了胡同,本来房车就宽大,她这么一进去,后面的车子却是别想再往前开了。
但是叶核桃不管不顾,直接将车子熄火扔在了胡同中段位置。
意图很明显,她就是要故意恶心一下后续来的其他叶家子弟。让他们不得不提前下车多走一段路。
“我就不进去了。除了你们家那个老家伙,其他人我都没兴趣见。如果老家伙想见我,再来喊我就是。”牟棋仲眉眼间全是冷淡,显然即便面对叶家老爷子也没什么敬畏之意。
叶核桃点点头,示意王庸跟叶玄同下车。
在关上车门的刹那,叶核桃忽然停下动作,蓦然问道:“老牟,你说我们能成功吗?”
牟棋仲闻言睁开刚刚闭上的眼睛,淡淡说道:“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哲学上讲究对称。同样我们身边也有着类似的现象,阴晴圆缺、潮起潮落……而历史上曾经有一个时刻是资本家的资产被国家征收,社会资源从个人往集体层面流动。根据对称理论,同样也会有一个反向的流动,国家资源往个人口袋流动———我认为现在就是这样一个时刻。”
说完,牟棋仲自己笑了起来:“当然,当年我有点错误预估了这种运动的发展速度,步子迈得有点大。而现在,它确确实实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