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山惊恐回头,然后就看见了一个哂笑的脸庞。
正是王庸。
“妈的,被黎多这个王八蛋耍了!”阮明山忿恨道,眼中杀意涌动,显然恨极了出卖他的黎多。
“老实点!以为这是在你们金砂寨呢?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一把枪从后面探过来,顶在了阮明山的腰眼上。
却是朱维权也走了过来,穿着一身服务员的服装,偏偏一脸的严肃正经,看上去极为不搭。要是之前出场的是朱维权的话,恐怕阮明山早就察觉不对了。
王庸坐到阮明山对面,轻轻将阮明山面前的咖啡杯往前推了推:“喝啊,别客气。这可是我亲手为你调制的。”
听到这话,阮明山面色当即大变。他刚才可是喝了一口的,如果王庸在里面添了什么料,那他岂不是死定了?
王庸看出阮明山心思,嗤笑一声,道:“你想多了,就你这样式的,还不够让我下毒的资格。放心饮用就是。”
阮明山惊疑不定,显然不相信王庸的话。
王庸也不理会,而是直接开门见山,拿出了一张照片:“是你吗?”
这张照片不是之前那张人像复原图,而是一张从未见过的新照片。照片上面阮明山穿着一身X国军装,手里拿着一把AK,正回头狰狞笑着。在他脚下是几具尸体,以及满满的血泊。
看到这张照片,阮明山瞳孔迅速一缩,随即恢复正常:“不是我,这世界上长得像的人多了。我这半年都呆在内陆,根本没出过海。”
王庸眉毛一挑:“我什么都没说呢,你怎么就知道这张照片拍摄于海上?而且,你还很清楚我要找你问什么事情,直接把自己的作案时间排除了。你要是对此不知情,我还真不信。”
阮明山眼里闪过一抹狡黠目光,道:“照片上的地板一看就是船舶甲板,我又不瞎,一眼就看出来了。另外那件事情已经人尽皆知,连万里之外的爪哇国都有报道,我知道有什么稀奇的。”
砰!
身后的朱维权听不下去,直接在阮明山腰眼捅了一下。
这家伙比起黎多来狡猾太多,黎多稍微一诈就全交待了,而这家伙根本就诈不住。
阮明山虽然吃痛,但是眼底有隐隐的得意,显然对于朱维权的反应,他有一种智商上的自豪感。许多犯罪分子特别喜欢看警察被自己耍的团团吃瘪的模样,阮明山就是这种。
“挺聪明的,只是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如此不小心被人拍下了正脸呢?哦,我懂了,肯定是你们负责用手机拍摄伪证的人,无意间按错,恰巧把你作案的细节拍了下来。”王庸遗憾的感叹。
阮明山刚刚还在纳闷王庸怎么会得到这张有他正脸的照片的,听王庸这么一说豁然开朗。
心中忍不住一股怒意腾起,下意识骂道:“留山这个死仔,简直该死!”
一句话出口,阮明山随即后悔。但是他刚才用的是缅语,面前这俩人应该听不懂,不至于暴露什么。
可没想到王庸却蓦然笑了起来,那笑容让阮明山一阵心慌。
“他在诈我,他在诈我,他肯定没有听懂。”阮明山不住在心里安慰自己。
但是很可惜,王庸是真的懂缅语。
“留山?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位也是金砂寨的成员,五年前加入金砂寨,之前是在金三角一带种植罂粟的山民。加入之后曾经连续做下几起大案,由此获得了诺康的赏识,晋升飞快。听说这两年已经可以骑在你的头上拉屎了,而你对此还不敢有任何怨言。”
“胡说八道!”阮明山忽然拍案而起,怒气冲冲。“留山那个小崽子爬到我头上拉屎?我看你是粪吃多了吧!劳资让他给我舔XX,他都不敢说一个不字!”
话音未落,阮明山就僵在原地,察觉自己中计了。
王庸分明是故意这么说的!
王庸笑的就像是一只抓住了狐狸尾巴的老猎手,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哦原来这事真的是你们干的啊!”
“你……简直奸诈!”阮明山被气疯了。
同时心中疑惑,他一向谨小慎微,很少在陌生人面前暴露情绪。怎么可能三言两语就上了王庸的套儿?
阮明山却是不知道,早在来之前王庸就已经研究了大量阮明山的资料,然后发现了一件事情。阮明山虽然狡猾,但是这人因为出身卑微,其实内心相当敏感。曾经有人因为开玩笑贬低他,被他一枪爆头。
王庸故意将阮明山说的不如一个马仔,阮明山自然接受不了,盛怒之下下意识暴露了真相。
而王庸的套路还没完,王庸捏着照片一角,道:“从这张照片拍摄的角度来看,拍摄者有很大几率是故意选取的这个角度,好留下你的正脸。”
阮明山脸色阴晴不定,呼吸渐渐加粗。
“留山这个混蛋!劳资宰了他!”阮明山恨意滔天。
王庸同情的拍了拍阮明山肩膀,示意阮明山坐下。
“我理解你这种被出卖的心情,其实我也有过类似经历。不同的是,我半个月后就亲手报了仇。你想报仇吗?”王庸问。
阮明山警惕的问:“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跟我们合作,成为污点证人指控金砂寨的罪行。不光你可以争取宽大处理,还能报仇雪恨。不然的话,我们只能凭借这张照片认定你是主谋,然后将你推到世界媒体面前平息怒意了。”
“无耻……你们明明知道我不是主谋!”阮明山顿时急了。
王庸摊摊手:“所以喽,我们给你这个机会,就看你肯不肯接受了。”
“你……”阮明山语气软了下来。“容我想一想。”
王庸点点头,也不着急,任由阮明山考虑。
在万象这种小城市,王庸可不认为有人能够从他眼皮底下劫走阮明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当一杯咖啡完全变凉的时候,阮明山终于抬起头,道:“我合作。”
王庸微微一笑,打开一支录音笔,开始听阮明山讲述当时发生的事情。
阮明山讲的很细,从诺康下决定劫持赌船,到他们为什么最终决定枪杀所有船员,从谁开的第一枪,到最后一个船员死亡。整个过程足足讲了半个多小时,恍如在看一出电影,那些残忍的场面历历在目。
朱维权跟王庸同时眼中弥漫出阵阵杀意,将此事追究到底的决心愈加坚决。
终于,阮明山讲述完毕,用期待的口吻问道:“我说完了,这样可以算投案自首吧?可以减刑吧?”
王庸扫他一眼,回答:“具体情况要看华夏法律,总之我会如实将你的言行上报。”
“另外——”王庸一顿。“这张照片是合成的,其实那部手机根本没有拍到你的正脸。”
“……”阮明山杀了王庸的心都有了。
………………………………
审讯结果当时就被传回到了国安总局,上面的指示是立即将阮明山押解回国。
当王庸跟朱维权出现在边界的时候,华夏境内早已经严阵以待。十几辆警车排成一条长龙,上百位特警紧张的将王庸、朱维权、阮明山三人保护在中心。
随着警灯呼啸,一行人驶往云滇省警厅。
几个部门联合组成的专案组迅速对阮明山进行了第二次审讯,审讯结果跟王庸递交的录音基本一致。由此专案组也认定了此事就是由以诺康为首的金砂寨匪徒所为,对诺康等人发出了A级通缉令。
同时,国际刑警组织方面也迅速响应,将诺康等人列入级别最高的“红色通缉令”名单。
只是,通缉令这玩意究竟有多大效力,其实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对于普通罪犯,通缉令或许能起到作用,但是对诺康这种自带武装组织的毒枭,作用也就仅仅在于文字威慑上了。
果然,红色通缉令发出没几个小时,诺康就已经放出了风声,没有任何的承认跟否认,直接表示华夏警察有胆就来抓他。
这种嚣张态度当时就激怒了专案组。
可是激怒归激怒,诺康并不在华夏,跨国抓捕困难重重,想要将诺康抓捕归案确实几率不大。
在有公安部一位副部长、国安二局局长参会的会议上,众人就在此事上陷入了争执。
有人建议通过外交施压,让缅境跟老窝几个国家联合出兵剿灭金砂寨;有人建议通过暗杀等形式,将诺康杀死也算是结案;有人认为必须将诺康抓捕归案,不然无法体现华夏国威。
就在一干人等争论不休的时候,二局局长乔伯华忽然指了指王庸,道:“王庸,说说你的看法。”
王庸先是一愣,随即站起身:“我倒是认可体现国威的说法。现在华夏无论是国家硬实力跟软实力都处于上升期,网上有句话叫‘犯我华夏者虽远必诛’,此事其实就正好是这句话的最佳体现方式。如果能够将诺康押解回国接受审判,我想不管是国际社会还是国内舆论,对于华夏的国家力量都会赞誉有加。”
乔伯华跟公安部的那位副部长都点点头,随后乔伯华又问:“想法是好的,但是具体抓捕方案跟人选呢?这事可不是嘴上说说就能做到的。”
王庸看着乔伯华,蓦然一笑:“说这么多,你不就是吃定我了吗?”
紧接着,王庸忽然立正、敬礼,铿锵有力道:“国安王庸,愿意接受此任务!复我同胞之仇,扬我国家之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