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头稍矮的孩子眼里流露出一抹诧异,好像完全没有料到王庸竟然没有跟其他人一样赶他们出去。
背包的年长孩子也悄悄将背包后的手缩了回去,只是眼中仍旧有淡淡的敌视。
王庸看两个孩子一眼,微微一笑。
王庸见过太多这种流浪儿,常年的流浪生活跟非人遭遇,已经让他们对这个世界失去了信心。几乎面对所有人都会表现出莫名的敌意,好像一只护食的野狗。
王庸不怪他们,换成王庸陷入此等境地,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吃吧,这是果汁,不够跟我说。”王庸道。
两个孩子犹豫一下,看看王庸,然后又看看满桌从未见过的高级甜点跟色彩艳丽的各色果汁,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
那是一种淡淡的雀跃与渴望。
两人快走几步,如发现了食物的流浪猫狗,急于将食物占领下来。
仅仅十几秒时间,两人身前就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各色食物。他们习惯于先将东西拿到手,再找个角落慢慢享用。
王庸冲服务生挥挥手,两人一起走开。
两个孩子见周围没了陌生人,这才完全放开,一边吃一边露出丝丝笑容。
风卷残云一般,只不过片刻两人就将一桌子甜点吃的七七八八,果汁也喝了不少。
“吃饱了?”王庸恰是时机的出现在两人面前,问。
刚刚放松警惕没有多久的孩子,迅速进入警惕状态,不说话。
王庸不以为意的笑笑,指了指桌上残存的甜点,道:“剩下的可以拿回去慢慢吃,用不用我给你们找个袋子?”
两个孩子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
而背包的年长孩子则鼓起勇气,央求道:“我们可不可以在这里多待一会?外面……太阳大……”
“可以,不过不要乱跑。”王庸叮嘱。
说完,王庸看台上何进已经发言完毕,马上就要进行正式的继任典礼了。这个时候王庸作为何进老师,不适合缺席。
所以王庸拔脚准备往主席台方向去。
谁知才迈了一步,忽然后襟被一只手抓住了,却是那个个头有些矮的小孩子。
他睁着眼睛,看着王庸,用一种固执的语气重复着:“别去那里……别去那里……”
只是矮个孩子才说了两句,就被背包的年长孩子狠狠瞪了一眼。
矮个孩子心中一怯,放开了抓着王庸衣襟的手。
“没事,我已经叮嘱他们了,不会有人赶你们的。你们喜欢呆多久就呆多久。”王庸以为矮个孩子害怕服务生驱赶他们。
“我弟弟不太懂事,先生你去忙吧。”年长孩子回应。
等王庸走后,年长孩子马上变了一个脸色,表情凶恶的盯着矮个孩子,低声怒骂:“貌索吞!你想找死吗?!再多事,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貌索吞,却是缅境孩子的名字。前面的貌字代表着“弟弟”的意思,索吞则是矮个孩子的名字。
索吞畏惧的看了年长孩子一眼,唯唯诺诺解释:“我就是觉得他……人很好……”
“闭嘴!寨主说过,这些人都喜欢用施舍彰显他们的善行,就跟咱们在寨子里把尸体喂给土狗一样,你难道真的喜欢那些整天龇牙咧嘴的土狗?”
“土狗是土狗,人是人……”索吞小声道。
啪!
年长孩子似乎被惹怒了,一个耳光打在索吞脸上。
“闭上你的嘴巴!不要让我先把你干掉!”年长孩子再次警告索吞。
然后就不再搭理索吞,抬脚朝着王庸追了过去。
追上之后,用可怜的眼神看着王庸,问:“叔叔,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前面看看吗?”
王庸点点头。
于是两人走向贵宾席。
正上方,何进正侃侃而谈:“我与某人不同,某人明面上讲十赌九输,劝别人不要赌。实际上他自己却每天都在赌,而且很喜欢别人叫他‘一代赌王’,他的骨子里仍旧是个赌徒。
我虽然骨血继承自他,但是我跟他不一样。我会赌,但是不会做赌徒,我要做只坐庄,只有坐庄才是百赢无输。不过我不是自己坐庄,我是邀请所有人一起坐庄!因为我知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没有一个人可以永远在庄家位置做下去。只有大家轮流做,大家有钱一起赚,才能保证庄家不倒!
我的老师告诉我一句话:赌王这两个字不止是荣誉,更是责任。我以这两个字为荣,更以这两个字为责!”
哗啦啦,台下响起热烈掌声。
无论是大澳政府人员还是商界的名流们,都对何进这番讲话表示满意。
从讲话里可以听出,何进立志做一个跟何鸿淼完全不一样的赌王。何鸿淼更多的是将财富权势聚于一身,很少顾及其他人的感受,承担的社会责任也仅仅是及格,谈不上优秀。何进如果真的能够改变这点,那确实会受到大澳黑白两道的同时欢迎。
王庸也站在贵宾席后排跟着鼓掌。
这时,一直跟在王庸身边的背包孩子,忽然往贵宾席中间走去。
“你干什么去?”王庸眉头一皱。
背包孩子没回答,仍旧往前走着。
王庸刚想追上去,却听身后陡然响起一个声音:“走!快走!”
回头看去,却是那个矮个孩子,正吃力的抓着王庸衣角,要将王庸拖向外面。
“怎么了?”王庸疑惑的问。
“快走!”矮个孩子不回答,只是重复这俩字。
王庸看一眼矮个孩子,再看一眼背包的年长孩子。
蓦然心中闪过一个可怕念头,难道这两个孩子是……
“不好!”
王庸惊叫一声,拔腿就往贵宾席前排跑去。
背包孩子似乎听到了王庸追来的声音,蓦然转过头阴森森一笑,伸手依次按下了背包底部的一排按钮。
而贵宾席上的宾客兀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全都愕然看着王庸,脸上多有鄙夷。
“这人嚷嚷什么?不知道这是公众场合吗?还以为他是什么大人物呢,就这点素质?”
何进也愕然看着疾奔而来的王庸,一脸茫然。
老师这是怎么了?想上台发言吗?就算是,也不用这么着急吧?
“散开!有乍弹!”王庸屈膝如弓,砰一声拔地而起,数米距离被他一跃而近。
而人在空中的时候,王庸已经发出一声警告。
宾客们鄙夷的表情还没消散,脸上就立马多出一抹惊恐。
王京见多识广,又深知王庸不是信口开河之人,立马就目光落在了背包的年长孩子身上。
下一秒,王京整个人都颤栗了一下:“是娃娃兵!跑!快跑!”
“什么?!”
听到“娃娃兵”三个字,整个宴会厅里的人都颤抖了。
娃娃兵,是在欠发达地区,比如非洲小国出现的一种廉价而高效的兵种。这些娃娃兵的年纪普遍都在十几岁,甚至更小。招募他们根本不需要什么钱财,只需要一些食物就可以。
而残暴的掌控者为了控制这些娃娃兵,还会强迫娃娃兵吸毒,如果不从直接打死。吸食上瘾的娃娃兵,为了获得毒品就只能听命于幕后掌控者,拿起武器进行战斗。
大多数人之所以谈“娃娃兵”色变,主要原因还是这些娃娃兵从小就被灌输了仇恨残暴的理念,三观已经扭曲。他们以杀人为乐,甚至为了证明自己勇敢,连自己亲人都可以毫不犹豫的杀害,然后喝下他们的鲜血。
曾经网上就流传一段视频,一个爆恐组织的人处决苏俄间谍。而行刑者赫然是个不到10岁的娃娃兵,那个娃娃兵开枪之时,脸上还带着微笑,最后还极为镇定的补了两枪才离开。
这种画面,让无数观看视频的人不寒而栗。
如今,在宴会厅里竟然出现两个娃娃兵,谁不害怕?
当时就听整个大厅尖叫、奔逃之声四起,乱成一团。
而人群中央的背包孩子,则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张开双手,好像在拥抱什么。
甚至,他看见王庸朝他扑来,还轻蔑的扫了王庸一眼,嘴里吐出两个字:“找死。”
滴,滴,滴……
背包里传出轻微的走秒声音,却是乍弹在倒计时。
这两个娃娃兵从一开始的意图就是自爆,没有想过扔下乍弹逃跑。
所以设定的时间极为短暂,而且不具备数显功能。
也就是说,就连这个背包孩子自己都不清楚哪一秒乍弹就会爆炸!
“老师,快跑啊!”何进跃下舞台,冲王庸大吼一声。
别人都在往外狂奔,只有王庸就像是一个傻子一样竟然往爆炸中心跑去。
这不是自寻死路?
王庸没有回应,眼中闪动着冷冽的光芒。
作为专业人士,王庸深知一点,电影里演的所谓最后一秒拆弹,根本就不现实。真正的拆弹专家,在遇到后做的第一件事是疏散人群,第二件事则是最快速将扔进爆破筒。
想着拆除定时装置的,绝对是脑子被驴踢了。
“背包给我!”王庸一边伸手抓向背包孩子,一边命令道。
而背包孩子则冲王庸呵呵一笑,蓦然抓紧了背包带。
“没有人能够阻止,因为这是帕阿盎的旨意!”
帕阿盎是缅境阿利教的一尊邪神,在教义中要求信奉者必须将家中女孩的第一夜交给它,用女孩精血供养它的金身。随着时间发展,这个斜教已经湮灭在缅境历史中,没想到竟然会在一个娃娃兵身上再现。
可见控制这些娃娃兵的幕后之人,用的是毒品跟宗教双重手段。
“那你就去追随你的帕阿盎吧!”王庸眼中蓦然闪过一抹冷光,抓着背包肩带的右手用力甩出。
只见背包的孩子连同整个背包,都飞了起来。
就像是被大炮轰出的炮弹,带着呼啸之声,撞向宴会厅一侧的玻璃窗。
咔嚓一声,玻璃窗被撞碎,背包孩子在空中翻滚着,飞向窗外。
“不!”背包孩子发出一声惊恐的叫声,绝望的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重新回到宴会厅里。
只可惜,他信奉的帕阿盎并没有赐予他什么神力,他依旧翻滚着,在即将撞上酒店外那个巨大的灯塔喷泉时候,蓦然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传来。
一团巨大的气团凭空生成,随即硝烟滚滚,碎片、乱石、水珠四溅。
灯塔喷泉顷刻倒塌,坠落在地。
溅射的弹片夹杂着冲击波轰在宴会厅墙壁上,直接崩出一个巨大豁口,乱石滚滚,触目惊心。
隔着这么远仍旧有如此威力,如果直接在大厅里面爆炸,恐怕整个大厅的人都别想跑出去!
而在爆炸中心,除了浓浓的烟雾之外,却是连背包孩子的一丝血肉残骸都难以看到了。
现代乍弹的破坏力足以将汽车轮毂融成铁水,别说是血肉之躯的人类了。
恐怕在乍弹爆开的瞬间,背包孩子已经被炸成了飞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