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因小宝的强烈要求,牛妞最终得以下土为安。
少将和可巴整整陪着小宝睡了一晚上的牛圈,这也是少将平身以来唯一一次心甘情愿,没有任何怨言的做了一件他自己最厌恶的事。
天下无不散宴席,月无长阴晴圆缺。来到阿尔默村没几天,没想到村子就发生了这么多事。邵振身心忧郁的望着渺茫的夜空,两道滚烫的目光像似在努力的燃尽他身上所有罪恶,恨不得将之都化为灰烬。
在霍曦婷得知邵振明天就要返回天城时,心里突然从对小宝的怜悯中跳转到一种莫名其妙的失落,她甚至泛起一股想要与邵振一起亡命天涯的念头。可是,她又心系年迈已高的爷爷霍仙翁,她实在是放不下这个养育了她大半辈子的如爹如娘的爷爷。
霍曦婷和邵振就这样安静的坐在院落的藤椅上,静静的仰望星空。
温馨的有点潮湿的阿尔默村的夜,悄悄的降落在阿尔默村的上空。一枚弯月宁静的游走在苍穹的深处。堪爱,一曲银钩,宝帘挂空冷,千古盈亏休问。低吟的松涛声折磨着夜空的山村和岩石,石壁尽头隐隐传来泉水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像似乱战时期盼夫归来的女子弹奏的一曲断肠琵琶。
夜太美,夜太魅,离别前的夜总是染尽无数伤悲。
许久,霍曦婷仿佛才承认这个自己最不愿相信的事实,弱弱的开口问:“邵大哥,你还会回来吗?”,她娇柔的声音跌进空气,轻轻的回荡在邵振的耳畔间。
“会,如果有时间,我一定会回来看你们。”邵振平心静气的回道。
“真的吗?可是你说的所谓的时间,连你自己也不知道吧?”霍曦婷怅然若失的转过头,她正好坐在邵振的右手边,看着邵振月光下那张安静而好看的侧脸,她多希望时间在这一刻冻结,然后和邵振一起化成一尊石像,永远、永远。
邵振没有回答霍曦婷的话,正像霍曦婷说的那样,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此去经年,他不渴望良辰好景虚设,惟愿手刃血海深仇,他日归隐山林,与世无争,如果陈昕霓还在。
“丫头,以后要好好听爷爷的话,不要往外面跑,外面的世界太乱了。”邵振终于扭过头来,深情的望着霍曦婷。
顿时,两道目光深刻的交融在一起,像似两道无声的闪电,无声的碰撞、深融。
邵振不知道霍曦婷在看自己,又不好意思避开,他不想再让离别变得这么伤感,尤其是对霍曦婷和霍仙翁,于是伴着霍曦婷深深的点头,邵振想缓和下气氛,微微一笑,说:“丫头,你知道吗,其实你是个很漂亮的女孩。”
伴随着邵振的这句话,霍曦婷的脸腾地一下变得通红,当然,月色中邵振无法察觉,唯独霍曦婷感到自己的脸颊在发烫。
霍曦婷不敢相信平时冰冷严肃的邵振竟会说出这般夸赞的话,于是有些羞涩的低下头去,轻声回道:“哪有,邵大哥说笑了。”
“真的,所以你以后的男朋友一定是个小帅哥。”不知邵振是诚心的还是无意,但这句话就如一盆冷水泼在了霍曦婷滚烫的脸颊上。
霍曦婷收起了一瞬间的窃喜,带着一丝苦涩的声音问:“邵大哥,你相信爱情吗?”
这个问题瞬间将邵振问住了,他都没好好爱过一个人,怎么相信啊?一时不知如何作答,竭尽脑汁的搜寻一番后。最后邵振用最简短意赅的句段快速的拼凑在一起,回道:“丫头,你知道吗?爱,从来都不会凭空消失,也不会凭空产生;不管你付出多少,上天总会以一种或者多种形式给以你回报。如果你付出的爱没有转化成被爱,那只是转化成了伤害。不管以什么样的形式相互转化,你付出的和你得到的,永远都是相等的,这也就是所谓的爱情守恒定律吧,你相信它,他便存在,你不相信它,它便不复存在。”
霍曦婷若有所悟的怅然许久后,才怔怔的道出一个字:“哦!”
她再次将目光放逐星空,细细的想着,如果像邵振说的那样,真的存在爱情守恒定律,那么她的爱就不是她一个人在默默的付出了,不是吗?霍曦婷仿佛已不再那么伤感,而是在心底暗地告诉自己:如果思念可以守恒,那就请上天将我对邵大哥无时无刻的思念都化作邵大哥有朝一日回来的笃定吧!”
星空浩渺,万里霜沙一片,醉衬玉盘。院落此时却变得格外出奇的静,话太多只会徒增伤感,不如痛饮沉默,酣送别离。
翌日清晨,天刚微亮不久,邵振就被屋外嘈杂的声音吵醒,待他聚神一听时,像似有人在院子争执着想要进屋搜寻。
邵振蹙眉间一跃下床,迅速穿好衣服匆忙的跑出去。
就在邵振推开客房门的那一刻,表情瞬间就怔住了,只见院子里站满了十多个警察,霍仙翁和霍曦婷已被挟持住,动惮不得。
一旁的那个熟悉的身影——李棋则阴险的隐隐含笑,忽地看到门口的邵振,李棋立马兴奋的破口大叫道:“警官,就是他,他就是那个通缉犯,邵振!”
此情此景,邵振一下子就意识到,他被出卖了,出卖人不是那个在旁边沾沾自喜的李棋又会是谁。
邵振曾经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霍曦婷和李棋凑合着也许可以就这样幸福的生活一辈子,没想到此刻邵振竟对李棋的龌蹉行为感到无比的恶心。
现场的所有警察不是先扑向邵振,而是将手里的十多把手枪齐刷刷的轰然抬起对准邵振,眼神的信息似乎在警示着他,只要他敢刷花招,下一秒就可能有十多颗子弹连续射向他的头颅,变成一个马蜂窝。
霍曦婷拼命的挣扎了下,对邵振大声叫起来:“邵大哥,快跑啊。”
这一声叫得霍仙翁无奈的竖起花白的眉毛,听得李棋瞪出无法理解的异样眼光。
邵振并没有对此感到一丝豪的害怕,他枪决无数歹徒,杀过龙蟒,战过冰狸火狐,就这区区几个小喽啰,他实在是没法放在眼里。
“放了他们!”邵振眼神森寒,就连同声音也一样的冷硬。
其中一个叫徐忙的带头警察听后,不禁抹出一脸的不屑,他轻蔑的蠕动了下脸上的几颗豆大的青春豆,憨笑道:“哈哈哈,放人?你这是在命令我咯?你他妈以为你还是天城市刑侦大队长啊?通缉犯?全国A级通缉犯懂不?草!什么玩意?还敢跟老子这么吊。”
“放人。”邵振冷冰冰的表情纹丝不变,嘴巴轻轻的松动了下,右眼漆黑的眫子不知什么时候散出一道冷冷的杀气,他这不是在命令,是在警告。
虽然邵振的名声在他执行这个抓捕行动之前,略有所闻,但对于现在一个全国通缉犯来说,他觉得邵振并没有任何资格跟他讨价还价,甚至保持沉默最好,或者跪地求饶大哭几声那就更快意不过了。
“哈哈哈……听到没?他竟然跟我说放人?简直是笑死老子了。”徐忙此刻被邵振的话弄得捧腹大笑起来,对旁边的其他警员纵声狂笑。
其他警员不由也附和地大笑起来,于是整个院子的气氛瞬间热了不少,那种热让人顿觉冰冷。
“你是哪颗葱?敢跟我这样说话?”徐忙随即拉下脸来不再大笑,掷地有声的看着邵振,又说:“我告诉你,他们涉嫌包庇罪,要我放了他们,你想都别想。”
“连我自己都是昨天才知道被全国通缉,他们何来的包庇罪?”邵振极力压制住胸口像口高压锅欲冲破锅盖而出的怒火,尽量让自己平和的与这个带头的警察对话。
“就凭他们明知道你是通缉犯不仅没有第一时间报警,还提供了食宿,这罪名可不轻啊!”徐忙说话间脸色抹过一丝阴笑。
“如果这次报警是他们暗地通知李棋报的呢?”邵振声音依然清冷,面不改色的淡淡反问道。
霍仙翁两眼无神的眼睛顿时溢放光彩,愣愣的望向邵振。
“邵大哥。”霍曦婷刚叫出口,就被邵振一口打断:“别说了,我都知道。”邵振说完同时向霍曦婷使了个眼色。
霍曦婷张得大大的嘴巴竟然也听从了邵振,仿佛她能接受到邵振传给她的脑电波一样:丫头,我自有分寸,别说话。
“邵大哥,你是在跟我说话吗?”霍曦婷愣愣的这样想着,可突然,她随之就从邵振的眼神中读到:是的,丫头。
霍曦婷傻傻的愣在原地,脸上还浮现着茫然和惊讶,她说不出那种感觉是惊讶还是幻觉,但意识告诉她真实的存在着,不敢再问邵振。
这时李棋欲说话,却被邵振右眼一瞪,张得偌大的嘴巴却一时忘记了自己该说啥,面对那个凶狠的带头警察的眼神,变得“呀呀呀……”的语无伦次。
没等李棋说话,邵振就抢先又话道:“李棋,你现在只需要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就可以?是或不是?”
“这这这……”李棋只觉头脑一片混乱,又 看了看旁边的霍曦婷,刚好也在看着自己,李棋立马变得更加肯定。他原本只是针对邵振,现祸及霍曦婷和霍仙翁,也是他极不愿看到的。
“说啊,你哑巴啊?”徐忙耐不住性子劈头盖脸的就对李棋一阵怒吼。
李棋紧拽着双手,终于大声道出一句:“不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