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因果的执行者,格里菲斯当然不是阿拉丁神灯,任何人的任何愿望都能够实现。实际上,格里菲斯只能够为某些符合条件的触动了那高悬于天空之中因果定律丝线的人实现愿望,并在其中截留因果。
这当然大大限制了格里菲斯收集因果的速度,但有些事情就像生长一样,麦子栽种有时,成长有时,收割有时,过快的节奏和心态只会揠苗助长。
不过,格里菲斯作为曾经的辉煌到极点的大妖,对于以上情况,并不是无法可想。为了加快收集因果团,他最近在筹划一个不错的点子。这点子若是做成了,倒是会有一个稳定的因果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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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要下山了,吉家大娘子还不回来做饭。
格里菲斯摸着有些干瘪的肚子无精打采的坐在柜台前,他屁股底下垫了一个破烂的花枕头,左边脸蛋整个乎在柜台上,软骨动物一样死气沉沉,整个人看上去气压很低。
正午的时候小镇上喧闹过一段时间,到得现在已经相对平静了下来。听断断续续从柜台旁边走过的人说是死了人,一个人说死者被咬断了脖子,另一个人说撞断了大腿,然后就有人更正说是被后山的野狼袭击了。
沙镇的后山是有野狼的,因为沙镇三面环山,其实所谓后山只是一个抽象的概念,它代表着村镇外面辐射很远的一片区域。
穷山恶水当然会有野狼,最近这几年由于官方的捕捉猎杀,在靠近村镇的山上野狼野猪之类的危险动物相较前些年,已经算是比较稀少了。
深秋时节,草木凋零,不同种群的动物迁徙着,深山中的狼群没有了食物,有些便会流落入村镇,伤起人来。
这种事情每年都会有一些,只是情节轻重不同,所以当有人被野狼袭击之后,虽是迅速引起了人们的关注,但大家习以为常,只是半天的时间,那热情就冷落了下来。
晚上七点的时候,吉良同志姗姗而来,他嘴巴里面咧咧嚷嚷着死人的事情,果然是拐去看热闹了。
晚上八点半,吉庆上班回来了,今天她只上半天的班,但由于临时加班,所以回来的比平时完了两个多小时。
格里菲斯不会做饭,吉良还在嗨今天死人的事情,他坐在格里菲斯对面手舞足蹈,十分兴奋,感觉上镇里死了人他会的100万一样。
这个时候的格里菲斯已经被饿成了草履虫,他一个人在柜台上一拱一拱的,背景颜色都仿佛成了灰白色。
吉庆十分喜欢自己这个乖巧的弟弟,看到格里菲斯的样子便笑呵呵的蹲下来,捧着格里菲斯的小脸蛋一阵道歉。
晚饭是十分简单的野菜粥,吉良下午的时候花了半个小时在后山挖了些野菜,然后用了一个半小时蹲在山边上看死人。
吉家人吃不起太奢华的东西,有野菜和面粉吃就相当知足了。吉庆工作的制衣厂有工作餐,品质上比吉家人自己吃的要好一些。吉庆正午的时候没舍得吃,便把剩下的馒头和青菜都带了来。
格里菲斯自己有个破碗,是个外黑内红的小巧家伙,碗延上缺个口子,配上格里菲斯逆来顺受的小脸,显得又滑稽又可怜。
晚饭很快就解决了,穷人家的孩子是没有所谓娱乐节目的,格里菲斯和姐姐吉庆蹲在门边上用凉水洗着碗筷,然后天上的星星照亮他们前方那一片的黑暗,油灯的光从窗户和木门框里满溢出来,是安静的米黄色。
之后便是格里菲斯早早的上床睡觉,哥哥吉良或许会跟姐姐吉庆商量一些家里的事情,有的时候还会数数钱财,眺望一下美好的未来。
半个时辰之后,吉庆和衣抱着进到了格里菲斯的房间睡下了,今天,吉良有人给吉良万事屋交了些任务,是加工一些小东西的,东西要的比较急,明天来拿货,吉良可能要忙到很晚,所以今天他要一个人睡。
这个时间格里菲斯已经睡着了,他是吉庆良收养的第三个孩子,年龄最小,大脑方面跟同龄人相比有些欠缺,但总的来说,由于相貌和乖巧性格的缘故,还是挺招人喜欢的。
吉庆和格里菲斯一块睡的时候,吉家的大娘子一般会讲讲一天中的趣事,后者会安静的听,偶尔附和着点点头。但今天,格里菲斯睡的早了一些,吉家的大娘子同样身心俱疲,便睡下了。
吉良那个房间叮叮当当的响了大半夜,后半夜的时候,温度降下来,他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窗外北风呼啸,霜雪破开了薄薄的门,林间的动物们睡了,只剩下蛐蛐和一些昆虫不知疲倦的鸣叫着。
格里菲斯猛然间睁开眼睛,四下里一片寂静,屋顶上却隐隐约约传来人走动的声音,然后枯草被趟开,有东西从房顶上跳下来,掉在草堆里,摩擦着地面,那听起来像是某种动物坚硬的爪子。
少女温暖的呼吸吹在他的颈间,格里菲斯感受着那渐行渐远的气息,终于再次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地间变成了一片苍茫的白色,有早起的人在银装素裹的世界里叫喊着,挽着手的情侣拎着早点欢呼着跑向远方。
山北的镇子每年初雪都会格外的早,沙镇已经步入了深秋,季节在这个时间突兀的转变着,以后的时间只会越来越冷。
格里菲斯已经穿好了过冬的棉袄,此刻正蹲在房屋外面的草丛便上。
昨天夜里,那东西从屋顶上跳下来,跳入了这片草丛,格里菲斯听声辩位,确定了脚下的位置。
但沙镇的初雪从后半夜便飘了起来,许多的痕迹都在大雪里面被掩埋掉了,格里菲斯蹲在草丛边上,他的脚前果然只剩下一片白茫茫的积雪。
格里菲斯右手覆盖在积雪上,手掌在其上虚抹了一下,他食指上的银光一闪而过,随即那白色的雪片像被拉开了某块幕布,露出了一双三角形的脚印。
那明显不是人类的脚印,更加不是野狼,它有三根指头,而且脚趾过分粗大了,从形状上来看倒像是某种金属质地的假肢。格里菲斯弯下腰,用舌头舔了舔,无数的念头在口腔里回转,他脸上的表情变换着,最终定格在某种阳光开朗的程度上。
他在想,这个世界,也不是那么无聊嘛。
“阿满你在做什么呀,过来洗手吃饭了。”
姐姐吉庆的声音从屋子里面传过来,她手里拿着汤勺,从窗户边向外张望。
“来了。”
格里菲斯拍掉手上的积雪,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他是一个十岁的小胖堆,四肢奇短,脑袋很大,穿上棉服,就更加凸显浑圆的身材了。
……
……
按照年龄来算,吉家的孩子都应该上学了,不过吉家贫穷,上不起学,吉良曾经带着格里菲斯偷偷的跑到学校去,在窗户外面听老师讲了好长一段时间的课程。
拜生活所赐,在同龄人中间,吉良的算术水平还算不错。他是做生意的,算账和制定计划是最基础的事情。
学校的边上有一个垃圾坑,每天放学的时候,留守值日的学生便会将教师里的垃圾收集起来,扔到垃圾坑里面去。
吉良隔三差五的会去看一看,因此收集了一些被丢弃的作业本,铅笔头还有许多一小节一小节的粉笔。
格里菲斯最近迷上了绘画,他趁着留守在家里等着客人委托任务的闲暇时光,用小铅笔头在作业本上画了许多的东西。
不过十岁孩子的涂鸦能是什么水准,让人看清画的是什么东西就算是优秀作品,能被老师表扬了。所以吉庆拿格里菲斯作品出来看的时候,只能模糊辨认出作业本里画的是一个别别扭扭的房子,房子里面有一个男孩子,是用两个圆圈表示脑袋和肚子,五根线分别表示四肢和脖子的极简画法,应该是格里菲斯自己。
那房子的大门倒是气派,两边种着花草,只是由于十岁男孩子独特的作图手法,画面中的景物都歪上天了。
格里菲斯的作品当然不止一张,事实上他十分细致的拆解了整个房屋的内部构造,包括桌椅,墙壁和每个房间的内部布局。当然,他的画风抽象了些,但对于十岁的孩子,尤其是对于格里菲斯这种从小脑袋不算太灵光的来说,已经足够吉家的大娘子惊喜夸赞的了。
初雪之后的沙镇是特别美的,吉良穿着灰扑扑的棉服,背着一堆东西在广袤的银色里歪歪扭扭的走远了,他今天还有一些任务要去做,昨晚做的东西,也到了交货日期了。
吉家大娘子吃过饭之后罕见的呆在了家里,她所在的衣物加工厂主要经营的是夏秋季节的衣服,类似裙子,半身短袖、长衫之类的东西经营较多,但时间踱入了深秋,山北的偏远小镇越来越冷,加工厂的效益不算好,便放了厂子一些人的假。
ps:通知本名正式由第四封印更为六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