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源跟着一名侍女来到内宅中,秦国夫人居住的院子里空无一人,几只鸟雀在草地上蹦跶啄食,王源走过,它们一哄而起飞上天空,消失的无影无踪。
王源站在门前整顿衣衫,隔着帘子拱手行礼道:王源拜见夫人。
屋子里沉默片刻,有人低声说话:学士请进。
王源撩起帘子进来屋子,待眼睛适应了屋子里的光线后,便看到秦国夫人斜靠在一张软榻上,身上盖着薄被,额头处缠着布巾,一副病怏怏的模样。软榻两侧,两名侍女紫云儿和青云儿垂首而立,脸色有些苍白,眼睛看着地面,看也没看王源一眼。
秦国夫人看到王源的身影,苍白的脸上莫名的升腾起一阵红晕,挣扎着要坐起身来。王源忙道:夫人安卧,切莫起身。我还是听柳钧说夫人病了,这才来探望,否则我还不知道呢。
秦国夫人吁了口气,低声吩咐道:青儿,紫儿给王学士看座沏茶。
青云儿和紫云儿低低答应了一声,分别端椅子沏茶送了过来,王源忙拱手道谢,两女神态木然,默默走到一旁。王源觉察到异常,但又不好发问,想起柳钧说两名侍女也生了病,想必是病体未愈的缘故,便没有多想。
未知夫人生的什么病现在可好些了王源问道。
秦国夫人脸上再次泛红,顿了顿道:没什么大碍,已然好些了。
王源点头道:那就好。
双方一时静默,竟然无话可说,场面很是尴尬。王源有些踌躇想问,但碍于外人在场,不好直接询问,只得呆坐无语。
终于秦国夫人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青儿,紫儿,你们出去吧,我和王学士单独说会话。将外边的侍女也都打发走,没我的吩咐,谁也不准进来。
青云儿和紫云儿赶忙答应,像是松了口气般急匆匆的便往外走,王源看到青云儿似乎瞟了自己一眼,眼神中既像是怨恨,又好像夹杂着一些以前自己没见过的情绪,一时难以索解。
学士身子可痊愈了众人退下后,秦国夫人目视王源低声问道。
王源想了想道:夫人知道我生的这是什么病么我今日来便是想问清楚一件事情,夫人也许知道答案。
秦国夫人缓缓点头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会全部告诉你的,我并未打算瞒你。
王源道:多谢夫人,那么夫人便说吧,我只知道似乎被虢国夫人下了药,之后我便一概不知了,我想知道这当中发生了什么事。
秦国夫人轻叹一声道:都是命数使然,学士坐过来些,我没力气大声说话。
王源皱了皱眉,看秦国夫人的眼神甚是有些求肯之意,于是挪动椅子靠近床边坐下。秦国夫人忽然伸出手来,一把抓住王源的手,紧紧攥着不放。
王源正欲挣脱,秦国夫人低声道:学士莫要见怪,我只是需要一双手给我勇气说出那晚的事情,否则我难以开口。
王源只得任凭她握着自己的手,感觉那一双小手绵软如酥丝滑无力,握在手中轻如无物。
那天晚上的事情,学士一点也记不起来了么秦国夫人低声问道。
我被虢国夫人强行劫持进她的府中,傍晚的时候她请我喝了杯酒,之后我便迷迷糊糊了,醒来后腾云驾雾一般不知身在何处,我只知道被人送回家中,这中间发生了什么,我一概不知。
秦国夫人低低道:那药物太过霸道,也难怪你一概不知,我全部告诉你经过吧。
秦国夫人咬着银牙,轻轻将那晚虢国夫人府中乃至后来马车中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尽数说出,说到马车中的疯狂时,她的脸上红的滴血,呼吸也急促起来,额头上全是细汗,表情极为痛苦。似乎又回到了当时的噩梦之中,忍受着当时的痛苦情形,手指甲也深深的刻进王源的手背上的肉里。
王源呆呆听着秦国夫人叙述的经过,脑子里一片纷乱,他万没想到事情的经过竟然是这样的。虢国夫人给自己喝的是梨花蜜酒,那日安禄山曾经当众调侃要喝虢国夫人的梨花蜜酒,而自己根本不懂这是什么酒所以没有反应,当时秦国夫人和杨钊都是反应强烈,看来他们都知道这蜜酒便是春药,现在才算弄清楚。
他也完全没想到,竟然是秦国夫人拿自己的身体救了自己,而且因为药性猛烈,自己兽性大发的凶猛发泄,让她下身流血不止,差点送了她的命。而且连青云儿和紫云儿两个侍女也没有逃过自己的魔爪,为了救自己,她们也不得不遵守夫人的命令让自己发泄消解药性。
王源不知该说什么好,心中无味杂陈,既有感激,又有羞愧,更有庆幸,还似乎有些小小的窃喜。因为他最担心的便是和虢国夫人之间有了污秽之事,原来在此之前秦国夫人及时赶到救出了自己,却没想到将她自己和青云儿紫云儿两人搭了进去。
王源瞠目结舌的坐在那里像个木头一般,秦国夫人倒是慢慢平静了下来,轻声道:那日下午柳钧说你没有如约而来教他读书,我便命人去学士院问,得知你已经出宫。后来宫门守卫说你被三姐车驾请走,我便知道事情怕是有些不妙了。我想三姐既然劫了你去她府中,我若只身前去怕也无用,于是我便进宫找贵妃娘娘。偏偏贵妃娘娘陪着陛下休息,高力士不让我去打搅,于是我只能在宫里苦等。直到傍晚时分,才见到娘娘,跟她好一番解释,她才答应我去把你带出来。我去时你已经服了药人事不省了。
王源呆呆道:夫人,你待我如此,我实不知该说些什么。
秦国夫人低声道:你不用多想,当时情况紧急,我也是没法子。本来我想送你回府,在府中找几名婢女替你解除药性,没成想在三姐府中耽搁了,半路上又遇到武侯拦住检查,耽搁了不少时间。当时你已经口鼻流血身子抽搐,再不消解便有性命之忧,不得已,我才我才
王源不知说什么才好,只能沉默不语,脸上烧的厉害。
其实当时若是将你送到平康坊中也是来得及的,但我不能让这件事张扬出去,虽然三姐的行为让人痛恨,但毕竟是我杨家姐妹,我不能让这件事弄得满城风雨,所以只能选择带你回府。秦国夫人喃喃道。
王源怔怔看着秦国夫人道:夫人,这事儿可怎么了局我没想到自己会冒犯了夫人,夫人若有责罚,王源领着便是。
秦国夫人微微一笑,伸手来抚上王源的脸颊低声道:你不用自责,我说了,这都是命数。你也不必想着如何了局,我并不需要你做些什么弥补。钧儿的爹爹去世六栽,这六年之中我苦守贞洁,即便外界传言我杨家姐妹如何放浪,但对我而言那都是谣言,我从未与亡夫之外的任何一名男子有染。然现在和你发生了这些,都是天意使然。我不后悔,你也不要有负担。如你如你觉得对我有所愧疚的话,你好好教导我儿柳钧,而我这里,或许或许你时常来看看我我便满足了。
这番话说的虽然隐晦,但意思再明白不过,王源当然懂秦国夫人的话。虽然王源曾经告诫自己不能和杨家姐妹中的任何一人有什么瓜葛,免得日后大乱生起时遭到牵连。但现在这情形,王源却再也难以开口说一个不字。而且在王源心中,秦国夫人确实很有吸引力,才二十九岁的秦国夫人依旧如少女般的美艳,举手投足之间尽显贵妇气质,况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她对自己是真的不错。
夫人。王源伸手过去,轻抚秦国夫人的面颊,低声道:夫人,你救了我王源一命,王源必有回报便是。
秦国夫人微笑看着王源,双目中满含情意,王源俯身下去吻住她的红唇,秦国夫人发出一声满足的娇哼,伸臂搂住王源的头颈,两人唇舌交缠,蜜吻不休。
良久之后,两人才分开,见秦国夫人脸上通红,似乎情动。王源低声道:夫人好生将养吧,等你身体好了,我再来报答你。
秦国夫人轻啐一口,理了理发丝道:对了,青儿和云儿你也安慰安慰,那晚若无她们相助,你也难以活命。她们虽是我侍女,但我从未慢待过她,那晚逼她们救你,我心里也很不好过,将来我会将她们送给你为妾,希望你好好待她们。
王源不能推辞,一下子多了三个救命恩人,这让王源平白多了些责任,但若是以这种方式报答的话,王源倒也毫不介意。
见秦国夫人有些倦怠,王源亲了亲她的脸起身告辞,秦国夫人微笑目视王源转身,忽道:对了,堂兄昨日来过,这件事我没告诉他,他好像有所察觉,你也不要告诉他。但堂兄似乎要跟我说一件急事,见我昨日病体昏沉,他便没有说。又说你又病了无法商议,急的不知如何是好。你不如去寻他问问是何事,帮他出出主意也好。
王源点头应了,掀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