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迷津说到这里,保信忍不住撇了撇嘴,看来是对自己曾经在教里任性妄为很是不满,显然是把自己和电视剧里那些作威作福的小人形象画上了等号。杜迷津把一切看在眼里,不屑的冷笑了一下,还没等保信开口就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当时只道是寻常。当时沉浸在被骄纵的保护中,根本没有想过有哪里不对,如果没有后来的事情,一切简直美好的像个故事。”
保信听着杜迷津的话里明显有感慨的成分,他不禁好奇的接口说了句:“怎么着,杜姐,听你话里的意思,我怎么觉得故事该反转了啊?”
杜迷津听了无奈的摇了摇头,顺着保信的话说道:“你还真说对了,故事的反转要从两年多以前说起。上清教里一般都是道家的虔诚信徒,所以大部分的人都是清心寡欲的,男女之间的情愫对他们来说是禁忌。所以就算是当时还年轻,也从来没有任何师兄想我示好过。可毕竟不是所有上清教的弟子都是道士,我也不是唯一的俗家弟子,你应该还记得咱们公司的梁祐焕吧,我想以保诚八卦的程度,在你进公司之前,所有的人际关系他应该都已经早早的就向你报备了一遍了,所以你不可能不知道梁祐焕是我的前男友,对吧?”
保信没想到在杜迷津的这段追忆往昔的故事里还能有梁祐焕什么事情,这会儿杜迷津突然跟自己问到梁祐焕,这让保信很是意外,他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说道:“嗯,保诚确实和我说过这么一两嘴,他说你和梁祐焕都是绝顶聪明的人,能力上可以说是势均力敌,其实在一起挺般配的。但是保诚也说了,你们俩在一起神速,分开更快,他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儿呢,你俩就分手了,保诚还常常替你俩觉得可惜呢。怎么了?这和杜姐你要和我说的事情有关系吗?”
“我就知道保诚那张嘴基本上瞒不住什么秘密。不过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梁祐焕不仅仅是我的前男友,他还是我在上清教的同门,他是拜在我师叔柯怀古的门下,主修暗器和用毒,当然,剑术也不错。不过算起入教时间长短和年纪来说的话,梁祐焕应该算是我的半个师弟吧。保诚以为梁祐焕和我是在公司之后才在一起的,曾经我也以为是,但其实并不是,如果我通过推理还原出的曾经没有错的话,梁祐焕和我的纠缠应该从在上清教的日子说起了。”虽然以杜迷津的智商,曾经发生的一起,她已经全部猜到了。可一直以来的性格就是如此,杜迷津是个从来不会把推理百分百说死的人,毕竟只要还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就不应该忽略,和空旷杜迷津在心里,其实是非常抗拒这个真相的。
但这话听在保信耳朵里,难免就有很多犹疑的成分,保信有些糊涂了,他不解的问道:“杜姐,你这话说的我就有些听不明白了。什么叫‘曾经你也以为是啊’,还‘还原出的曾经’,这你和梁祐焕要真是在上清教就已经有瓜葛了,那可是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啊,你怎么能咬不准呢?难不成你还失忆了不成?”
保信原本只是一句吐槽而已,没成想杜迷津却认认真真的接了句:“你猜的没错,我还真的失忆过,准确的说,是有一段记忆被人为的抹去了,不瞒你说,到现在这段记忆也没有恢复。包括你今天通过我看到的片段,都是我到目前为止,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的。但我相信你没有理由骗我,而且你今天的状态,平常人根本装不出来。有很多事情我一直都没有办法解释,但是根据你今天告诉我的,当初究竟发生过什么,我想我已经知道了。”
保信听到这里一副被惊掉了下巴般的合不上嘴,他难以置信的看着杜迷津,他根本没有想到像失忆这种在电视剧里已经烂大街的狗血桥段,居然真的发生在杜迷津身上。杜迷津看着保信目瞪口呆的模样不禁觉得好笑,她摇摇头说道:“你不用这么诧异,别打岔,听我慢慢和你说就好。”
说完杜迷津长长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停顿了好一会,毕竟有些真相提起来,就像是在揭自己明明已经结痂的伤口一样,那种撕心裂肺的疼,总要做好准备,才能承受。而保信也配合的没有追问,保信不比保诚,过去0年亲情缺失的日子,让他过早的学会了察言观色,别人什么表情对应什么心情,他都或多或少的能感同身受一些。再加上心地纯善,让他即便无比好奇,也还是不忍心的说了句:“杜姐,你别这样,其实你要是真的不想说的话就算了。我没事儿,我答应你,把今天看到的都忘了,我不再怀疑你了,好不好?”
报信的话让杜迷津心里一阵温暖,其实她非常明白,保信之所以会在这个时候这么说,完全是因为这些天的朝夕相处,把自己当做一个朋友而产生的恻隐之心,并不是真的完全信任自己。毕竟保信看到的画面鲜血淋漓,生长在和平年代的又是这个年纪的孩子,很少有直面生死的机会,所以这些画面对保信来说,一定是十分震撼的。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让保信揣测不安,于是她冲着保信笑了笑,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保信的肩膀,温和的说道:“没关系,既然已经开了头,不说清楚,你我都会不安。你不用担心我,不过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说哦了也就说了,我没事。”
杜迷津说完,仿佛是下了莫大决心一般,又长出一口气后,继续说道:“梁祐焕和我一样,也是关门俗家弟子。当时在上清教,只有他的年纪和我差不多,我只比他大三岁,可能是因为年纪相仿吧,所以自然容易亲近。我脑子里还会有一些零星的画面,当时他应该经常在上清教的后山竹林里面练剑,而我也经常去哪里研究新的阵法,我想我们当时应该就是这样认识的吧。好多事情我现在已经记不清了,我唯一能够确认的就是,那个时候我们应该就已经是情侣关系了。他会在练剑之后弹琴唱歌给我听,我也会沏茶给他喝,我们经常在后山的竹林里面约会,两个人并肩坐在山上,吹风,聊天,不问世事。梁祐焕在我之前,曾经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两个人的感情应该不错,那女孩长得很漂亮,清汤挂面的长头发,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看上去岁月静好与世无争的模样。这样的女生应该很得男孩子喜欢吧,想我身为女生,都觉得那样的女孩子更需要人照顾,何况是梁祐焕呢?我也曾经听教里的人说过,梁祐焕为了她,还曾经违反过一次教规,据说被罚的挺惨的,想来当时他爱的应该也是挺走心的。不过,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梁祐焕和那个女孩子已经分手了,因为记不清了,所以有的时候我也会傻乎乎的揣测,是不是在他最脆弱的时候,我趁虚而入了,所以我们才会在一起。不过当时确实觉得挺开心的,就像保诚说的一样,势均力敌,我向往这样的爱情,两个人旗鼓相当,没有高攀低就,彼此还有共同话题,又因为环境的关系,经常在一起,也没有什么别的诱惑,所以虽然我记不清了,但我想,当时我和梁祐焕,应该也挺幸福的吧。只不过就是这样简单幸福的爱情,最后还是被有心之人钻了空子。我不记得究竟发生了我什么,我只知道,我曾经亲眼看着梁祐焕背着我在后山竹林里面拥抱着他原来喜欢的那个女孩子,我当时很伤心,还去找他对峙,甚至于逼着他出手跟我决斗,最后我还用剑伤了他,你看到的我杀了人,应该就是梁祐焕。他没死,还活生生的在邻世红娘馆里,所以我并没有杀人,你看到的只是我重伤于他的画面。不过可惜的是,你没有办法和他求证,因为他和我一样,也把曾经忘得干干净净了,如果真的还记得的话,我想我们也就不会再在一起了。”
杜迷津说到这里,看着保信微微皱眉的神情,她了然的笑笑,说道:“你一定很奇怪,既然都忘了,怎么我还能说出这些话来。这就要感谢一直以来对我宠爱有加的师傅了,我曾经闯过一次生门死阵,是我师父布的阵,那是我最最接近死亡的一次经历。你可能不知道什么是生门死阵,你没有学过布阵,我没办法在短时间之内就让你特别了解,毕竟那是阵法的最高级别,一般祭出生门死阵,为的就是取对方性命了。我只能和你简单解释一下,生门死阵就是当你步入阵法的时候,你会看到的幻象,都是你潜意识里最最不想看到的曾经真正发生过的画面,我刚刚和你说的那些,都是我在阵法中看到的。如果没有生门死阵,我到现在都不会知道,我和梁祐焕原来曾经还有过一段情缘。每个人心理承受能力都是有限的,一旦突破了极限,这个人就会因为大幅度的情绪波动心力憔悴吐血而亡,所以如果不能尽快走出阵法的话,结果就只有死。”
杜迷津说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保信,神情严肃的没有一丝丝笑容。保信在杜迷津这般冷峻的表情中已经感受到了一些危险与残酷的味道,可毕竟是没有被别人迫害过得孩子,在保信的心里还是更愿意将一切想的没那么残忍的。于是保信只能怀着侥幸的心理,试探着问道:“你的师父怎么会给你布下这么厉害的阵法啊?是不是你们师徒之间正常的练习才出现的这种情况啊,就像我们也会遇到老师考试,结果出的题目特别难一样?”
杜迷津在保信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闪烁,那是出于一个孩子不愿意相信时间残酷才会显露出的脆弱。杜迷津有一瞬间的不忍心,她不舍得剥夺这个善良的孩子心里的那一点温暖的童真。其实杜迷津又何尝不希望一切都如保信所猜测的一样,不过是个误会而已,师傅那是那个对自己从来不苛责的慈眉善目的老人,一切都是一场对自己能力的测试,没有不堪的人性,没有隐藏的杀戮。可是事到如今,杜迷津已经再没有理由说服自己去相信,一切都很单纯了。教中清苦的几年时光,学的是什么,学的就是人心,杜迷津还会看不清吗?只是这真相如果非要展露人前,自己的心里何尝不是撕扯一般的疼呢?
杜迷津半晌不语,她默默的点起一支烟,安安静静的抽着。而坐在一旁的保信此刻心里也是一阵莫名的忐忑,虽然事情和自己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可他还是恐惧于听到那可怕的真相,他无法想象,杜迷津口中那么善良温和的老者,会摇身一变,就成了最最危险的因素。所以杜迷津不说,他也不敢追问,就只能在一边安安静静的等着。知道杜迷津手中的烟依然燃尽,她才突然苦笑一声,开口说道:“我与师傅之间,平日里倒也经常会一起练习阵法,师傅每教我一种阵法,讲明白这阵法其中的利害,告诉我该注意的地方和破解的奥妙之处后,确实也会布阵,让我走一遍,他老人家常说,理论知识掌握的再熟练,也不如自己亲身实践学的上手。只有你自己走的出的阵法,你才会知道哪里需要完善,也会明白什么情况下,布什么阵法最稳妥,所以这些年,我也破过不少阵法,简单的、困难的、大大小小不下几十种阵法,也都一一走过来了。”
杜迷津刚说到这里,报信就如释重负般的赶紧插话说道:“我就说嘛,那可是你亲师傅,怎么会害你呢?杜姐你刚才将这生门死阵说的这么严重,害得我以为你师父想要你的性命呢,吓死我了。”(未完待续)